苗勇义慢慢地伸出了手,王镇江也艰难的将没有受伤的右手伸了出来,两只大手紧握在一起,重重地摇了摇,这才缓缓松开。
王镇江看了看病房里的其他人,示意苗勇义不要多说,缓缓把眼睛闭上休息,他刚刚取出了肩膀里的子弹,流血过多,身体很是虚弱无力。
苗勇义也微微点了点头,回身静静地躺着病床上休息,外表不见任何异常,可是心中却是掀起了对往事的回忆,苗勇义在西北前线的一次遭遇战中,被子弹击中小腹,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红军的野战医院里。
之后的他在这里治疗修养了很长时间,就在这段时间里,结识了当时时任红军政工部科长的王镇江,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和影响,苗勇义加入了红党,等他康复后出院,这个时候国红两党已经停战。
苗勇义按照党组织的安排,回到了自己的部队,只是谎称当时被当地的老百姓救走,养好伤之后才归了队。
因为当时众所周知的特殊情况,再加上苗勇义黄埔军校生的背景,苗勇义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之后苗勇义就在当地的地下党领导下工作,直到有一天,五十二军接到开拔的命令,苗勇义这才来到了上海前线,至此也和上级断了联系。
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当时自己的领路人王镇江,真是让出乎意料了。
可是当时的政工部科长王楷,是怎么变成今天江浙别动队的**少校王镇江的呢?
苗勇义不觉疑惑的看向已经陷入昏睡的王镇江。
在特务大队的驻扎地,宁志恒一直陪同处座和边泽等人,并专门在南市的一家高档酒楼为处座举办了接风晚宴,宾主尽欢。
处座再三交代宁志恒早日安排潜伏事宜,宁志恒自然满口答应,并表示随时等候总部的指令,展开破袭行动。
深夜宁志恒的办公室里,三个中队的众位军官都在等候宁志恒的训示。
宁志恒看着眼前的众位军官,微微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些军官以后的命运将会如何,也许是牺牲在疆场,也许还能够有再见面的一天。
他将手中的皮箱在案桌上,轻咳了一声,叹道:“诸位,你我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浦东之行却是终身难忘,袍泽兄弟一场,明日就要各奔东西,殊为可叹!”
说到这里,他将皮箱推在他们面前,“临别之机,也没有什么送你们的,你们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在浦东的仓库里获取的大量药品,都无偿地送给了南市各大医院,用来救治军中受伤的兄弟,其他物资也都变卖一空,换得的钱财就是兄弟们的卖命钱,都在这里了。”
此言一出,众位军官都是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大队长另有任命,调离了特务大队,老实说,他们的心中也是极为不舍的。
之前的近两个月的战斗,身边的兄弟们艰苦作战,死伤惨重,战损无数,可以说是境遇艰难。
可是自从跟随宁志恒之后,不仅毫发无损的接连剿灭两股日本便衣队,而且带领众人夺取药品,挽救了多少军中兄弟的性命,可谓是贡献巨大,这也让特务大队队员们有一种由衷的自豪感,所有人对宁志恒都是敬佩不已,可是没有想到,就相处了短短二十天,大队长就又要调离,都不觉有些遗憾。
“大队长,您要调去哪里?日后我们兄弟还能在您麾下听命吗?”
“大队长,我们此去战场,要这些钱财也无用,您还是留给其他的兄弟们吧!”
宁志恒挥手制止了众位军官的话语,他直接打开了皮箱,露出了里面装的满满的美元钞票。
“每个军官一千美元,队员们二百美元,不过嘱咐兄弟们,嘴巴要严,别给大家惹祸。”宁志恒郑重叮嘱道。
众位军官都是一愣,他们不知道自己运过黄浦江的物资,到底价值几何?但是他们知道,如今美元到底有多值钱!这粗略一算,大队长这一次竟然拿出了近十万美元,这简直是他们这些人无法想象的巨款,这些钱就是分到每个人头上也都非常可观,足以顶的上他们好几年的军饷。
“大队长,这么多钱,兄弟们心中没有底,也不敢拿啊!”满高歌也是看着这眼前的花花绿绿的美元,有些震撼住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宁志恒知道他们心有顾忌,也是微微笑道:“都是我们自己挣下的,怕什么!放心,该打点的我都已经打点了好了,这些钱不会有后患,尽管拿去分了,大家袍泽一场,又有了这香火情,日后你们如果是发达了,我宁某人要是遇到了难处求到门上,还望援手一二啊,哈哈!”
宁志恒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这些军官里不少都是处座的人马,这之后几年,处座的实力急剧膨胀,这些人里面,只怕会有更好的发展,自己先在这里交好一番,日后也是一份人脉。
“大队长,您放心,以后山高水长,但有用得着我们的一天,必然尽心竭力,绝不推辞。”满高歌马上一拍胸脯说道。
“是啊!只要大队长您一句话,我等无不遵从。”
其他军官也是再三保证,最后大家互道珍重,这才退了出去。
不一会,孙家成将戴俊伦和张子祥带了进来,这两个人年龄较大,脑筋也灵活,是这二百多名学生兵里比较有威信的头目。
在浦东观阳镇的时候,就是这位张子祥警觉的发现了日本谷川便衣队侦查人员的住处,这才得以将谷川大队一网打尽,立功不小,宁志恒对他很是赏识。
“大队长,听说您要调离特务大队了。”戴俊伦轻声问道,他也是浙江人,平时和宁志恒也说的上话,所以两个人相处的不错,听到宁志恒调离了特务大队,不禁有些不舍。
宁志恒笑呵呵的说道:“是啊!不止是我,就是你们这些学生兵也要全部调离别动队,前往后方参加特工训练班,好好学,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同行了,也许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这些学生兵日后都将是军事情报调查处的新生力量,青年学生因为有知识,有热情,有进取精神,很受处座的看重,在以后的招收新成员的时候,都是以青年学生为主,这些学生兵作为第一批学员,在日后的军统系统中都有不小的成就,宁志恒自然要早日结下一些渊源。
宁志恒同样拿出了一笔重金交给了他们,再三嘱咐道:“每个学生兵二百美元,将钱收好,记住,一旦有变,撤退时千万不要走大道,带着同学们走小路直接奔安徽,这些钱就是怕你们一旦走散了,带在身上当路费,也许就会救你们一条性命。”
戴俊伦和张子祥相视一眼,大队长的话有些让他们摸不着头脑,都没有听得太明白,但是都马上立正回答道:“是,一定遵照大队长的指令行事。”
“期待和你们的重逢!保重吧!”宁志恒伸手和他们两个人分别相握,这才让他们退了出去。
学生们当然不知道,宁志恒今天的指令和安排,让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躲过了之后那场灾劫,躲过了那一场惨烈血腥的逃亡之旅,之后很多身居要职的军统骨干,都非常感激当时时任别动队特务大队大队长的宁志恒,原因就是于此!
戴俊伦和张子祥提着皮箱,出了宁志恒的房间,穿过大院场,来到隐蔽之地,观察四周无人,张子祥这才对戴俊伦低声说道:“看来情况有变化,我们这一批人,会被调离江浙别动队,这和组织之前交给我们的任务不符啊!”
“是啊,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打入苏浙别动队,等候指令。可是现在要去训练班,听大队长的意思,我们会直接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成为情报特工,这样我们的工作性质就产生了变化,这个情况必须要及时向组织报告,今天晚上我就想办法出去,请示领导。”
“好,我们先把钱分下去,然后我给你打掩护,赶紧向组织汇报!”
两个人商量已毕,转身向宿舍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处座和特务大队就迅速开拔,上海站的站长郑宏伯和副站长宁志恒等人一路想送,送出了很远,这才惜惜挥手告别。
两个人送完处座等人,便赶回驻地,来到办公室内,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宁志恒请郑宏伯入座,这才微笑着说道:“站长,您深受处座的信任,国难当头,重任在肩,志恒以后可就要在您的麾下做事了,还望站长以后多加关照,多多教我才是啊!”
宁志恒的话语真切,目光诚恳,这样的放低姿态让郑宏伯感觉心情顺畅许多,不过他这样的老狐狸又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这位宁副站长的表面功夫而已。
如果真是一个不知名的毛头小子,突然冒出来和他搭档,成为他的副手,他还可以摆一摆老资格,用主官的威严好好压一压新任副手的锐气,可是对这位宁副站长,那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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