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子太过虚弱。【】网待到那些人尽数离去,秦楚青彻底放松下来,竟是全身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身边秦正宁一直看着妹妹,发现得及时,一把将她扶住。
秦楚青揉了揉眉心,谢过秦正宁。
秦正宁担忧问道:“你可还好?”
“自然很好,只是有些乏了。”秦楚青边由陈妈妈搀着往屋里行去,边朝他笑了笑。
秦正宁瞧见妹妹的笑颜,悄悄松了口气。转念思及那块旧布,刚刚放下的心复又提了起来,“先前你所言,可是当真?”
秦楚青一看他那紧张万分的模样,就晓得他说的是有关穷奇图案一事,颔首道:“字字属实。不过,那是极北苦寒之处的风俗,京城或是江南鲜少有人知晓。”
“那你如何得知的?”秦正宁奇道。
秦楚青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多看书。看的书多了,知晓的事情自然也多了。”
“哦?”秦正宁笑看着她,“就凭你看的那些话本么?”
秦楚青一下子想到了他过来的时候,她手中正拿着那个才子佳人的故事看得入迷,竟是忘了他的存在,不禁微微红了脸。
望着妹妹突然现出的赧然模样,秦正宁心中柔软,含笑说道:“难怪我没在书中看见过此种风俗。那些话本,我是没翻过的。改天回头你拿些来借我瞧瞧,或许我也能从中了解不少东西。”
秦楚青哭笑不得。
当年她领兵打仗,在极北之地时年份颇久,自然对当地住民的风俗习惯了解甚多。
可这话无法对秦正宁说,故而先前他猜测话本什么的,她也没去反驳,由着他想错。
但若让这么个大好少年去读那劳什子的才子佳人……
秦楚青随便想想,都觉得这实在是太误人子弟了。
她正快速思量着怎么圆过去比较好,秦正宁却不忍看到妹妹为难的模样。
秦楚青尚在那边沉吟着,他已然轻笑出声,“你既是爱看书,回京后可以去我书房寻。我那里有不少书籍,你瞧见了喜欢的,尽管取了来看。”说罢,又兀自笑道:“不过我那里没甚么话本就是了。游记倒是有几册。”
秦楚青见他一再提及那两字,忍不住哀叹:“我这才看第一本而已……”
秦正宁看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绷不住笑出了声。
秦楚青无力扶额,“好好,随你怎么想罢。”
时近祭祖之时,又快要到端午节。秦正宁身为伯爷嫡长子,到底得尽快赶回本家才行。
他思量了下,小心翼翼问秦楚青:“我在这儿无法多待,且要问问父亲事情如何处理。不如,你与我一同回去?”
他口中所说要询问‘如何处理’的,自然是与兰姨娘和老太太有关之事。
不过,他最期望的,还是能将妹妹带离此地。
要是以往,他并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毕竟妹妹与兰姨娘最为亲近,自然不肯离了她,转去跟着他们住在城里。
可现在不同了。
他隐约觉得,妹妹如今不只和兰姨娘划清了界限,还与他亲近了许多。
这让他十分欣喜,方才有此一问。
秦楚青沉默了。
她今日初初过来,还没休息够,就被唤醒。而后又遇到了这许多事情,此刻更觉疲累。
只得婉言谢绝了秦正宁的好意,“迟两日再说罢。”
闺阁女孩儿到底是娇养大的,身子娇弱。她若不留意的话,这段时间不调养好,怕是会留下病根,那可就麻烦了。
秦正宁闻言,轻轻地“嗯”了声,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秦楚青思量着他或许想岔了,以为她是不打算过去,便直言道:“如今我需得先把身子调养好才能出行。过几日身上舒坦些了,就是哥哥不来接我,我也会单人单骑跑到城里去寻你们。”
秦正宁看了看秦楚青苍白的脸色,心知妹妹的顾虑不无道理,道:“那就过几日再过去。”
思及先前她说的‘单人单骑跑过去’,秦正宁又转了脸色,颇为无奈,“你可莫要冲动,好生等了我来接你。你放心,我答应你了,必然会做到。”
看今日妹妹行事,可是十分果决。他真怕不出言劝上一劝,她就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去。
秦楚青笑道:“好,那就听你的。”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儿离城较远。这个时候回去,到了城门处怕是早已天色黑透、城门紧闭。
秦楚青就让人收拾了间屋子,留哥哥住一晚。
晚膳的时候,秦楚青只用了些清粥小菜。秦正宁也口味清淡,吃的多为时蔬瓜果。
用过饭后,秦楚青生怕秦正宁再提话本,在丫鬟仆妇里寻了许久,好歹在陈妈妈处找了两本比较‘正常’的书籍。是陈妈妈先前在城里的时候,特意去书坊买的,准备作为归京后送给儿子的礼物。如今秦楚青寻书,她二话不说就拿了出来。
兄妹二人一人拿着一册书卷在小厅里各自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先前秦正宁提到过,他知道妹妹生病、过来看望妹妹,是父亲告诉他的。
秦楚青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如今二人说着话,她下意识开口问道:“爹爹最近如何?”
秦正宁正微笑着翻书页,闻言手指顿了顿,说道:“挺好的。”
不过一瞬间的迟疑,却被秦楚青发现了。
她将书册搁到一旁桌案上,定定地望向秦正宁,“你是不是有甚么事瞒着我?”
“没有。”秦正宁缓缓摇头,“没甚么。”
秦楚青暗暗叹息了声。
她对这个温和清雅的哥哥很有好感。她也不想他太为难。
但有些事情,还是问明白的好。省得堵在心里,造成误会,反倒不美。
故而终究还是开了口:“爹爹是不是有甚么事?你若不想我担心,不如将实情告诉我。”
语毕,她便摆出了‘我若病情加重好不了必然是担忧父亲造成的往后一定要找你算账’的模样。
秦正宁见状,抿着唇想了许久,最终叹道:“也罢,告诉你就是了。只是你听了后,切莫太过担忧。不然的话,父亲可是饶不了我。”
待到秦楚青颔首答应后,秦正宁斟酌着用词,说道:“其实,父亲没出事,不过是旧疾复发罢了。只是疼得难受,晚上都睡不好。”
如今秦楚青她们住着的这处地方,是本家的一位叔祖闲下来的宅子。
这儿甚么都好,地处郊外山下,风景极佳。唯一不足就是,离着城内本家屋宅很远。和秦家的林地,那就更远了,分明是处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伯爷秦立谦本不答应家眷住在这里。
秦家本家地处江南,离京很远。虽说伯府这一支迁往京城多年,在这边的家产大都已经陆续变卖,祖屋却还保留着。
依着秦立谦的意思,女儿既然来了,那么住在祖宅里最为合适。毕竟那宅子离本家族人很近,就算再忙,他也能时常去照看下女儿。
可老太太不同意。
秦老太太一进到江南便身体不适,上吐下泻。到了这附近后,居然更加严重,一天里竟有大半的时间需得躺床上静养。
她回想着,没入城的时候好似比这轻一点。便坚持要住到郊外去,不肯在城内待着。
大家都劝她,在城里住着和郊外没甚区别,而且,在城内的话,医馆的大夫去给她看诊更为方便。
老太太却不信。暗道城外山清水秀,怎是这乌烟瘴气的城里可比的?
而且……而且城里这祖宅,多年前被大哥大嫂好生修葺了一番,家具物什都换了当时最新的。当真是处处都可见二人留下的足迹、桩桩件件都透着二人的心思和心血。
……不行。
这里风水不好,与她反冲。
自己一把年纪,如何受得住?
老太太这便拿定了主意。
“你若是非要我住在这种地方,就是要了我的老命去!”秦老太太捏着帕子拭着眼泪,哽咽着与秦立谦说道。
秦立谦就想劝她。
刚说没几句,秦老太太突然按着吐得发疼的胸口,双目眯成冷硬的一条线,寒声说道:“你是怕我照顾不好阿青不成?”
一句话堵得秦立谦噎了半晌,张了张口,说道:“并非如此。老太太多虑了。”
他思量着兰姨娘和老太太亲,她说的话或许老太太会听。就将老太太的打算与兰姨娘说了,示意她劝上一劝。
兰姨娘一听这话,登时急了。
——老太太难不成忘了给她扶正、帮她把名字写上族谱的事儿?
兰姨娘急慌慌跑进了老太太屋里。不多久,拿着帕子擦着泪抽抽搭搭地出来了。
见她也没劝成功,秦立谦晓得老太太这是铁了心,只得答应了她。
秦立谦本打算在近郊找个宅院,租段时日就好。恰巧有位族叔在郊外有处宅院近期闲置了下来,听闻伯府家眷要住到外面,就与秦立谦说了。
秦立谦觉得那里离城太远,不方便,想要拒了。秦老太太却觉得远了更好。她又说动了兰姨娘和秦楚青去劝秦立谦,伯爷这才答应下来。
商议既定,族叔就遣了人赶紧去打扫。
紧接着,秦老太太就带着兰姨娘和秦楚青她们住了进去。
秦立谦将亲眷送来后,就回城了。
临离开前,他特意让长随秦金秦木留下,在外院守着。若是有甚么风吹草动,也可尽快知晓。
江南与京城大为不同。气候潮湿不说,暑日里的天最是捉摸不定。
今儿早晨虽然天空放晴,烈阳高照。但前些日子却是连续阴天,接着又下了几场雨。
秦立谦平日在京城不太有感觉的腿疾便再次发作了,隐隐作疼。他听了留在宅子外院的长随的禀告,知晓了女儿的病情,立刻让两人赶紧回别院,继续留意着。
他担忧女儿,却因腿疾没法过来,只得等秦正宁闲下来后,让长子过来看看。
秦正宁这才知晓妹妹竟是病了。一句话也不多说,当即牵了马就往这边疾驰。若不是因着路不熟悉走了弯道浪费了些时候,他还能再早点赶到。
来之前,秦立谦特意叮嘱了他,不要将自己腿疼的消息告诉秦楚青,生怕秦楚青担忧。
秦正宁原打算着,见了妹妹后还是和她提上一提。毕竟父亲腿疼却还惦记着她,让她知晓父亲对她的关爱。
可后来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和乖巧的模样,他考虑过后,却熄了这个念头。
——阿青还小。若是病中再添忧虑,更难痊愈。
这样想着,秦正宁就改了口,并未提起。
谁知秦楚青在他刚刚一刹那的迟疑中发现了问题,继而犀利地提了出来……
“腿疾?一遇阴雨天便疼痛?”秦楚青听闻后,神色凝重起来,“可曾找大夫诊治?”
这种一般都是长年宿疾,若是不当心,往后只会愈发严重。
“寻了大夫,稍有缓解。”
秦正宁斟酌着说道,唇角惯有的温和笑意已经全然不见,换成了忧虑与担心。
秦楚青心中了然。
看来,疼痛缓解的不多,依然十分难熬。
她仔细回想了下,将记忆中的药材在心中反复默念,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没记错,这才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治疗腿疾不错的方子。或许,能有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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