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虽也觉得方继藩这礼送得是气了些,不过她对方继藩是很欣赏的,倒也没有真的计较。
朱厚照在这么多饶跟前那样的话,太皇太后反而有着为方继藩圆场的打算,笑了笑道:“礼轻情意重,太子不懂,休要胡。”
方继藩的脸上却是毫无愧『色』,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道:“娘娘,臣正想一这玻璃镜,这是臣花费了无数心思,为娘娘筹备的大礼。”
大……礼……
着,方继藩已变戏法一般,自袖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子来,木盒子只比手掌大一些。
这就是玻璃镜?巴掌大的玻璃镜?这……怕是一斤都没有吧?
许多人暗暗摇头。
角落里的方氏,又不禁为这侄子担心起来,虽然方才还因为侄儿争气,喜得眼泪都出来。
连弘治皇帝都忍不住的瞪了他一眼,这玻璃都产了上千斤了,还是用来盖暖棚用的,你就用个盒子装这么点儿来?
方继藩则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将盒子打开,太皇太后面上虽笑,不过这笑终究有点僵硬,倒不是真贪这点儿礼,只是觉得,这面子不太好看啊。
少年人,不懂事啊,送礼都不会。
却见方继藩自盒中取出了一副奇怪的东西来。
是眼镜。
准确的来,这是一副老花镜,有了玻璃,老花镜制起来就容易了,无非就是打磨的问题罢了,虽然人工打磨费时费力,可只要肯下功夫,就不成问题。事实上,中国的第一个眼镜,就出自明末,起源于姑苏地区,为了保证镜片打磨的精度,崇祯年间,一个叫孙云球的吴江人,此人和唐寅算是半个同乡,便制造出了框架的眼镜。
不只如此,他还发明了镜片研磨机器—牵陀车。这种牵陀车,是用脚踏转动,采用矿石砂、白泥、砖灰等作研磨剂或抛光材料,把镜片磨成凸凹透镜,以适应眼屈光的需要,最后终于掌握了“磨片”技术。用然水晶石磨制出镜片。同时他又掌握了“验光”的技术,按照饶年龄和不同的视力研制出老花、近视、远视等品种以及各种光度的镜片,并编制了一套“随目对镜”的原始验光方法.用以验目配境。这样就可以随目配镜,效果丝毫不差,戴在脸上也比较方便舒适。
方继藩制作眼镜的材料则是玻璃,至于打磨的方法,则借鉴了孙云球的‘牵陀车’,制造镜片的效果,很是显着。
当然,这里头最大的问题,反而是老花镜的度数问题,方继藩曾大抵咨询过朱厚照,心里对太皇太后大致的度数有磷,不过在配镜时,方继藩显得很保守,他只需保证太皇太后所看到的世界清晰一些,却未必需要这老花镜的度数与太皇太后完美贴合。
至于以后如何,再量身定制便是。
这眼镜的镜框,用的是铜制和木质材料,为了保持滑润,还上了一层漆面,上头镶嵌了两片镜子,和后世的眼镜没什么不同。
只听方继藩道:“此乃万寿镜。”
“……”
玻璃弄成了这样,就成万寿镜了?
这令朱厚照想起帘初明明暖棚里种出来的瓜,这感觉就如方继藩当时非要那是材地宝滋润出来的瓜一样。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历经四朝,人老了,自然也就面临着一个问题,那便是眼睛花了,近物看不清,而更可怕的是,年老的人,也不可能四处走动,每日只在这殿里坐着,实话,眼前几乎都是模糊的一片。
方继藩道:“太皇太后,能否容请臣亲自给娘娘配上这万寿镜。”
“大胆。”弘治皇帝觉得方继藩这厮简直疯了。
亲自佩戴,这什么意思,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太皇太后反而宽容地笑了,这方继藩,可是弘法真饶师叔公啊,是个好孩子,虽然气鸡贼了一些,不过……
“准了。”
方继藩便可怜巴巴地看向弘治皇帝,意思是,陛下,你看太皇太后都准了,是不是……
太皇太后一看方继藩的脸『色』,瞬间便明白了,方继藩这好孩子,被皇帝给吓坏了。
于是咳嗽一声,带着几分严厉的模样看向弘治皇帝,意思是,今日乃是哀家大寿,你有事没事,就摆着皇帝的架子做什么?
弘治皇帝有点蒙,可怎么,他是不希望皇祖母不高心,便勉强挤出笑容道:“方卿家,去吧。”
方继藩便不客气了,上前去,站在太皇太后的一边,轻轻的将这万寿镜戴在了太皇太后的鼻梁上。
太皇太后觉得古怪,这眼镜,起初架在鼻上,还勾着耳朵,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可一刹那之间。
太皇太后感觉眼前的世界,竟是全然不同了。
原先那模糊的世界,竟是顷刻间变得清晰无比,这贸然的清晰,令她有几分眩晕,可等她渐渐适应后,便看到原来还只是模糊的一个人影,这站在身侧的方继藩,五官都清晰可见,那剑眉,那如刀裁的鬓角,乃至这鬓角上的发丝,每一根都清晰无比。
一个习惯了模糊的人,至少在这个时代,已是对此习以为常,可突然见识到了这清晰的世界,瞬间让太皇太后想起了还算年轻时的时候,她身躯一颤。
这一颤,顿时令无数瞩目的目光变得心惊胆战起来。
怎么……这镜子,有问题?
弘治皇帝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丝忧『色』。
太皇太后戴着万寿镜,突的转眸,这一次,目光却是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看着朱厚照的眼神,尤其的怪异。
这是自己曾孙啊,最亲至爱的曾孙,太皇太后已经忘了有多久不曾好好清晰的端详这个孩子了,现在看到了这个家伙,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个太子有无数的缺憾,可现在这清晰的曾孙在太皇太后眼里,每一根头发,乃至他脸上的青春痘,都可爱极了。
自那镜片的背后,竟是有一滴泪滑落下来。
太皇太后的身子也开始颤抖,她伸出手,想要召唤朱厚照近前来,让自己再好好端详端详这曾孙,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这种感受,寻常人怎么会明白和理解呢?
可这泪一落,无数人却是打了个冷颤。
出……出事了吗?
“皇祖母……皇祖母……”弘治皇帝担忧地呼唤。
太皇太后这才从恍惚中回过了神来,可即便如此,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方继藩。”
“在呢。”方继藩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鸡贼,老花眼和近视眼其实是一样的,上一世,方继藩就是近视眼,在没有佩戴眼镜的情况下,视力正常的人,是根本无法理解会有多坑的。
太皇太后扶着椅柄,勉强支撑着使自己站起来,她还戴着老花镜,左右四顾:“哀家这辈子也不曾收过这般的好礼,今日大寿,便是金山银山,也及不上这万寿镜万一,你……费工夫了,要赏,重赏!”
太皇太后心里高兴啊。
金银珠宝算什么,这辈子该享的福,她早享了,这些珠宝,在她眼里,不过是好看的石头而已,唯独这万寿镜,却仿佛使她一下子光明起来。
每日待在这殿中,即便点了蜡烛,却因为老花,几乎不能视物,现在突然重见光明,怎么能不重赏?
女人是情绪动物,即便是太皇太后也不例外。
本来她就对方继藩极为欣赏,现在加上这么个大礼,太皇太后便不吝任何溢美之词了。
她侧目看了弘治皇帝一眼,道:“皇帝,你怎么看?”
虽还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可见皇祖母高兴,弘治皇帝心里也乐了,他正想什么。
却听方继藩道:“娘娘,臣不要赏赐。”
“不要赏赐?”太皇太后微微皱眉。
方继藩道:“不过臣有一个姑母,嫁给了魏国公的次子,自她便对臣很好,臣现在这般的聪明伶俐,想来也是姑母教导有方的缘故……”
“………”起初,方继藩要推辞赏赐,弘治皇帝还以为这家伙正常了,谁料这家伙又开始美滋滋的称自己聪明伶俐,果然……方继藩还是那个方继藩吧。
“哀家明白了。”******的太皇太后,在那镜片之后,眼睛似乎一亮:“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宫中赏你的姑母。”
方继藩心里真不稀罕宫中的赏赐,能赏赐什么呢,十万金……金啊,听着喜闻乐见,大爷的,其实这就是铜。升官……是绝无可能的,大明还没有送个寿礼,便立即升官的前科。爵位……更无可能,既非皇亲国戚,又没有战功,想要封爵,简直痴心妄想。
既然爹现在惆怅得不得了,索『性』……就将这好处给姑母吧,这样老爹也就开怀了。
太皇太后笑了:“真是个好孩子啊,哀家果然没有错,既如此,就诰其为二品夫人,皇帝,如何?”
二品夫人……
方继藩吓了一跳。
方氏也吓了一跳。
包括了那沐氏,更是花容失『色』。
要知道,便连沐氏,也不过是三品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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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读者....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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