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
晚上十点多,大雨依然下得跟瓢泼一般,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道道闪电割裂天空,像是一颗颗形状怪异的照明弹一般,将雨夜不时点亮。
这样的鬼天气,一般人家都早早的关了电灯电视,在被窝里缩着睡去。
可是省政府大楼之中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会议室之中,大领导祖庆生面色凝重。
听着门外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和纷乱的脚步,他敲了敲桌子。
“同志们,受沿海地区台风影响,我省的大范围雷暴大雨天气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这一次的极端恶劣天气袭击了我省大部分地区,其中济南和聊城是此次雷暴的中心。下午省气象局发来了消息,从昨天晚上开始,全省一共对地闪电两万多次,其中光是济南一地,已有统计的对地闪电就已经6689次!
从昨天到今天晚上八点,鲁西北西部和鲁中西部已有9个县市出现50毫米以上的暴雨。其中4站降雨量在100毫米以上!在聊城,降雨已经达到了233.3毫米,已造成了严重灾情!
而就在刚刚,气象局那边已经确定了当前的情况已经达到了橙色预警级别。现在,我正式宣布,启动IV级预警防御应急预案!
在这里,我要求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灾害预防工作,将极有可能发生的洪涝灾害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明白,祖书记!”已经到场的各地区领导纷纷起身响应。
这一次的大雨来的烈,在座的众人心里面都已经有数。
前段时间连续半个多月的大雨,已经造成了省内多地区不同程度的涝灾。
在一个星期之前,省内的多个水库和河道都已经到了危险水位,若不是接下来的几个大晴天,怕是早已经大规模泄洪。
谁也不曾想到,这一次的台风会突然增强,为省内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贼老天。
所有人心里都在骂娘。
见自己的一众下属站的笔直,态度坚决的就跟举着炸药包上碉堡的战士,祖庆生脸上的凝重并未消退。
示意自己的秘书将门关上,他环视一周,用锐利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该说的,刚才我都说了。现在我说点儿不该说的。”
听到他语气突然加重,在场众人神色一凛。
“今年开年以来,我省就一直处于反常的干旱之中。对于防涝工作,许多地区都有所松懈。个别地区,春夏两个季度对辖区内水库河道完全没有修缮维护。甚至,有的地区不顾开年省工作会议上的三令五申,以为今年是旱年,河道水库用不上,把水利部分的拨款都用作他处!我把话给你们撂在这儿,这一次的极端暴雨天气,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儿。一半儿是天灾原因,另一半儿那就是人祸!”
说到最后,祖庆生已经是在吼了。
看着一群人里有好几个缩了脖子,祖庆生面颊抽动。
今天听了一天的汇报,祖庆生心里边其实已经有了数。现在这么大的雨,要是强求省内没有一条河道溃堤,没有一处水库泄洪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当下能做的其实不剩多少了,无非就是尽最大为疏散争取时间。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压下心中的怒意,他指了指门外:“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到一线上去。其他的问题咱们秋后算账。但是要是我听说哪个村儿哪个屯因为疏散问题,泄洪问题出了人命,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祖庆生一把拽起椅子上的外套,不顾面相觑的一群地方干部,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祖书记,军区那边已经到位上了堤了!不过王首长刚才打来电话,说是现在加固堤坝的沙袋木桩严重吃紧,他们那头人手不够,让咱们赶快想办法。”
一出门,早已经等在门外的两个秘书就上前汇报了起来。
祖庆生挥了挥手,对自己二秘董京国命令道:“你去传达一下,让各地方赶紧动员,务必保证各段堤坝的物资供应!”
“明白了祖书记!”
领了祖庆生命令,二秘小跑着离去了。
……
市政府大楼二楼。
看着面前一群大小老板跟自己叫苦,市统战部主任刘茂才恨得是牙根儿直痒痒。
统战统战,请客吃饭。巴结地主,联系坏蛋。
平日里,对这些省内的民营企业家刘茂才没少接触。
跟在座这些个老板平时见到,那也是称兄道弟,酒桌上过命的关系。可是这他娘的一有正事儿,驴日的一个个脑袋晃的像个钟摆,全剩下苦水!
刘茂才肚子都要气炸了。
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啊!
“我就不信,你们现在所有的车都在外面?几十家物流,连五百台车都凑不出来?”
“刘主任,这不是我们不配合省里的工作啊!实在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呀!”
秦殿光坐在会议桌上,一张脸揪到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老太太。
“你说,省里现在遭了灾,我们这些做企业的,要是条件允许能不出力嘛?可是现实情况在这边儿摆着啊!其他人不知道,就说我们秦氏物流吧、
是,没错,公司有四百多台能动的车。可是我们这些车不可能平时都在公司里睡觉吧!这几天虽然下大雨,可是业务还得做,我们手头上的车现在绝大部分都在道上跑着,这么大的雨,又垮嚓垮嚓打雷,你让我把车收拢回来,我咋给你联系嘛!
再说句不中听的......
就是车在家里,俺们手下的员工那都是有家有小,这么大的雨,万一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们他也难办、你说是不?”
作为省内数一数二的物流公司,秦殿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他人立刻就附庸起来。
“是啊刘主任,不瞒您说,我们公司的好多台车都失联了十个多小时没有消息了。现在车在哪儿俺们都不知道,都是土生土长,现在这么大的雨水,我们要是能帮忙,那咋还有往后退的道理?可是现在是在他是没办法啊!”
“是啊是啊,真是没办法啊刘主任。”
刘茂才长吁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拍桌子,苦口婆心道:“大家伙儿,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现在聊城那边儿的降雨量已经到了两百多毫米,咱们济南的降雨量也差不多逼近了二百毫米。现在军区那头当兵的全上了堤坝,后勤工作归了咱地方。要是万一出个岔子,那不是出一两条人命的事儿啊!”
“见刘茂才动了怒,秦殿光眼珠一转:“刘主任,我看着在座的都是咱济南的兄弟。按说吧,有些话我说不合适。可是现在情况危急……我也就不讲究啥了。既然现在聊城和咱济南情况最危急,其他的地区情况稍微好点儿,你们为啥……就不跟别的地方求求援呐?”
“说到这儿,秦殿光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刘主任,新北物流那头你们咋没联系?他们人多车多,而且公司里大部分都是地方预备役的退伍兵。俺听说,那可都是上过前线的。对这种情况,那不正合适啊?况且,他们那个公司老总李宪,那可是个好人!咿呀,那家伙前段时间不是给咱省里捐了好几十台面包车?有爱心着哩!你跟咱领导说说,让领导跟他们老总打电话,他们能不帮忙?”
“嗯?!”刘茂才神色一动。
“对啊!”他一拍大腿,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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