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新中环地王竞拍会上铩羽而归后,香江置地确实出现了一些混乱。其中原因明摆着,连外人都能品头论足得头头是道。毕竟,很多情况都算不上秘密了。
就拿香江置地想要单独竞拍新中环地王这件事来讲,说好听点儿,体现了曾经的香江最大地产公司的骄傲,可未尝不是香江置地想要维持自己在高氏财团里的特殊地位。
香江置地董事会主席韦彼得顺从了这种内部呼声,积极争取单独竞拍新中环地王的机会和资源,而高爵士不但“偏心”地同意了,还亲自出面动员高兴集团进行支援。
结果呢,新中环地王最终还是被怡和拿走了,而且怡和的取胜,透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巧妙”。
韦彼得离开竞拍现场,才坐进车里,就上火得嘴唇上起了一个泡,自己架子拉得十足,却空手而归,怎么向高爵士交代?
回到办公室后,大家赶紧凑到一起,开个会,总结和检讨一下。
李若希脸色难看地说道:“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惜败的消息便传得到处都是,尤其高兴集团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跟我开玩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高兴集团出马了。”
韦彼得老脸火辣辣的,他当然能品味出李若希的言下之意,高兴集团那边的玩笑,可没有那么简单,人家是借机发泄不满呢。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自然是郁郁寡欢,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随之会议不欢而散。
转过天来,从严重挫折中回过劲儿来的韦彼得,刚走进总部大厦,便从人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躲躲闪闪的玩味眼神里,感觉到了气氛异常。
“怎么回事?”韦彼得叫来秘书问道。
秘书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手里的一份报纸,“现在的报社,为了销量,报道内容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当不得真,等新鲜劲儿过去了,就好了。”
韦彼得沉声道:“具体报道了什么?”
秘书硬着头皮回答说:“报纸上说,置地为了竞标新中环地王,准备得那么充分,可还是以微弱差距落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置地和老东家怡和余情未了,先联手赶走其它竞争者,再拱手相让。”
韦彼得气得一拍桌子,怕什么来什么,他最担心这个调调,进而引起高爵士的猜忌。对于自己的忠诚,高爵士肯定不会怀疑,可没掌控住置地的局面,无能的帽子扣下来,同样难受啊!
见老板满脸怒容,秘书赶紧补充道:“报纸还提到了另一个解释,那就是,置地内部有怡和的耳目,这才让怡和对置地的竞拍计划了如指掌,以至于精准地压制住置地。”
韦彼得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道灵光,置地里有内鬼,确实可以合理地解释这次为什么竞拍失败,而且还能很好地给高爵士一个交代,奈何对手阴险龌龊,我们也没想到哇。
想到这里,韦彼得拿过报纸,亲自去找李若希,开门见山道:“对于这样的报道,你怎么看?”
大家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自然都是人精,一点就透。
李若希沉吟道:“我们花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却被怡和无比精准地步步领先,真可能是因为商业情报被窃取。”
韦彼得和李若希对视的目光里,默契十足,不约而同地拍板道:“查!”
……
既然大家都想自己尽可能不去背失败的“锅”,那查内鬼的行动自然不会流于形式,但实际效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王伟杰很快便察觉到了这种风吹草动,他不由得大为兴奋,等把沙同田揪出来,和老板的关系堪称苦大仇深的怡和,肯定颜面扫地。
于是乎,王伟杰一副心中焦虑却强忍着的模样,去找沙同田,打探其近况,“公司好像在调查所有参与竞标新中环地王项目的职员。”
“我们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沙同田一边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倒也是……”王伟杰满脸淳朴地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道:“你收拾东西,要去哪?”
“我的老母亲病了,所以我不得不立刻回英国看望。”沙同田叹气道。
“几点的飞机?”王伟杰讨好地说道,“我送你去机场吧。”
“晚上的航班,我坐出租车就行,不麻烦你了。”沙同田摆了摆手,“这次回英国后,我会尽快联系我那位老同学。你就安心等海外深造的好消息吧。”
王伟杰毫不怀疑地连声道谢后,从沙同田这里告辞出来,终究是年轻人心性,忍不住呸了一口,“总算不用再装傻充愣地和这家伙周旋了。”
不得不说,这些天王伟杰“演戏”很辛苦,眼瞅着可以结束了,那可真是浑身轻松啊。
以最快的速度,王伟杰把这个情报送到了周成昌那里,“昌哥,沙同田那个家伙要跑路……”
周成昌笑道:“随他去吧。”
王伟杰急道:“沙同田肯定是为怡和效力的商业间谍,把他抓住,不是可以做很多文章吗?”
周成昌摇了摇头,“沙同田被抓住后,肯定会把你供出来,你怎么办?”
王伟杰毫不在乎地一挺胸膛,“我不怕,能为老板效力,那就值了!”
周成昌拍了拍王伟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老板心里,沙同田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他可不想为了抓沙同田,让你沾上不良记录。”
无比感动的王伟杰,喃喃自语道:“我真的不怕……”
“这件事到此为止。”周成昌哈哈一笑,“老板已经安排好了,你按照香江置地和高兴集团的职员交流计划,调往高兴集团,准备接下来到海外深造吧。”
……
查内鬼这种事情挺需要专业本领的,加上香江置地不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的小作坊,以及社会环境、人的觉悟等等因素,韦彼得和李若希只锁定了几个最可疑的目标,然后就无以为继了。
“接下来,干脆请警方,或者廉政公署介入吧。”李若希建议道。
韦彼得面露犹豫之色,因为消息传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外界已经知道了置地正在查内鬼,那瓜吃得卡卡脆爽,唯恐不天下大乱,韦彼得担心调查从自查层面上升到警方或廉政公署介入层面后,自己彻底失去对诸如置地股价等等的局势的掌握。
“还是先看看高爵士的意思吧。”韦彼得说道。
“高爵士正在内地考察访问,而且去了一些县级地区,联系很不方便。”李若希思索道:“或许,易慧强最了解高爵士的心思。”
韦彼得深以为然,“好,那我们马上去拜访这位易二公子。”
……
此时,易慧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各家报纸上关于香江置地近况的爆料,并不时地露出会心的微笑,因为包括消息走漏、舆论导向等在内的戏码,都是暗中出自他的手笔,称得上满满的成就感。
“现在韦彼得这些人肯定非常难受,是时候让他们明白,只有把失败原因归结到被怡和阴了,进而建立起对怡和的仇恨,才能找到台阶下。”易慧强想到这里,不由感慨,“我那位妹夫,对部下的心思还真是了如指掌,这就是洞悉人性吧。”
易慧强正琢磨着呢,没想到韦彼得和李若希先一步联袂而至。
“置地现在可是媒体的宠儿啊!”易慧强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大摞报纸,打趣道。
韦彼得叹了一口气,试探道:“高爵士对置地肯定非常不满意吧?”
易慧强淡淡地回答道:“高爵士在羊城获悉新中环地王竞拍过程后,确实大为不悦,甚至说出了不如拆解置地的话,但那只是一时的气话,当不得真,你们无需为此困扰。”
说到这里,易慧强推心置腹地话锋一转,“二位,以高爵士的的胸怀和作风,他不会真的对失败耿耿于怀,但失败原因必须一清二楚,以避免重蹈覆辙,所以,你们还是要准备一下,等高爵士回到香江后,如何汇报为好。”
韦彼得连忙说道:“这几天我们正在总结,并且确定了,有人向怡和泄露了竞拍计划的关键内容。”
易慧强笑着提醒道:“既然确定了,那就不是有人向怡和泄露了竞拍计划的关键内容,而是怡和从置地这里窃取了商业情报。”
醒悟过来的韦彼得,一拍大腿道:“就是这样。”
李若希接话道:“我们正考虑,接下来的调查,是不是交给警方或者廉政公署。”
易慧强眉头一挑地反问道:“如果一切顺利地水落石出的话,那又如何?置地与怡和来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吗?还是怡和能把新中环地王还给置地?”
韦彼得和李若希一时之间被问住了,因为他们主要是想找台阶下,还真没来得及考虑那么远。
易慧强说得一点不差,这个社会复杂着呢,怡和既然敢做,自然早有准备,有的是法子抵赖,让置地无谓地消耗资源。
李若希恼火地拍了一下沙发把手,“那怎么办,就这么白白地被怡和阴了吗?”
易慧强悠悠地说道:“二位,我是这么想的,你们的失败总结,应该足以给高爵士交代了,至于被怡和阴了这件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倒是置地的局面,要尽快稳定下来,走出竞拍中环地王失败的阴影。比如,召开一场包括基层职员在内的大会,让所有人达成共识。”
听了易慧强的一番指点,韦彼得和李若希的眼前,开始明朗起来,于是一起邀请道:“还请易董事亲临现场、指点工作。”
“好吧。”易慧强表面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我还真得看看,你们建立置地对怡和的仇恨,能否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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