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回到南陵了,毕竟吕哲过来是为了不让谁领受歼灭百越的滔天之功,既然仗已经打完,收拾战场的事情也不再需要吕哲去亲自关注。(
不让某个将领领受这样的功劳吕哲敢说绝对没有什么险恶的用心,更加不是害怕某个谁获取这个功劳之后获得巨大威望还是什么的,毕竟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讲这场战争就是吕哲只亲手规划,谁的功劳能够打过吕哲?
吕哲这么做是想避免造成麻烦,这个麻烦有很多含义,最主要的就是避免所谓“功高盖主”的情况出现。
能够爬上高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蠢货,不管是一开始的苏烈到梅鋗,还是后来的周文。他们明明可以率军歼灭百越,哪怕是付出惨重的代价总能够把被围困的百越人灭了,可是为什么只是在做围困和试探,没有发动最后的总攻?因为他们知道能够下令发动总攻的人只有这个势力的主人,也就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吕哲。
很多时候君主并没有杀臣下的心思,但是功劳大到一定份上,臣下总会自己产生恐慌心理,那么除了收敛之外只有另一条路走。什么路?自己吓自己,吓得造反呗,还能是什么路。
蒯通中途寻找借口前来战场是担忧出现蠢货,不然在必胜的局面下什么反间计、拉拢之类的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为的是亲自到战场避免发生意外。
苏烈、梅鋗、周文三人有没有被蒯通警告过无法考究,不管是不想或者不敢造次,他们只有做出最理想的选择,反正只要百越被歼灭该得的功劳一丝都不会少。
事实上确定战胜之后吕哲就已经命人在核实战功,军功核实的动静从来都不会太小,士卒要按照斩获首级来评功,将领却是要看他们统领的部队在战时的发挥怎么样。
一算下来被降为军侯的苏烈又因功升任校尉,校尉可以领一部五千人。吕哲再也没有心思让苏烈去当什么独领一军的主将,索性也就按照苏烈的喜好将那些重步兵划到苏烈那一部去。
梅鋗在这一场收官之战中倒是表现不俗,初步的核算战功他因为指挥弓弩部队充分协同近战兵作战发挥良好,一核算下来升任到偏将这个级别。
其他如申屠嘉、张苍、曹参、唐杰等新提拔的将领也各自得到提升,但是如周文、徐志、骆摇、武梁等人的功劳因为太大却是要等待回到南陵后经过非常复杂的核实才会有结论。
在歼灭湘水西岸的百越人后,吕哲没有忘记零陵那边还有一个连氏,他为了表彰骆摇和武梁的辛劳,很刻意的将剿灭零陵连氏的任务交给了两人,而黄氏和甏氏想要好过也必然是要出力。
十来万大军突进到零陵城下时,连氏族人都还不知道族长和族兵已经全死了。他们既是迷惑也是紧张。迷惑的是前方的百越人是不是都完蛋了,不然怎么会有十万吕哲军过来零陵。紧张就更有理由了,他们看见了吕哲军的番号中有黄平和甏本辽的旗号,却是没有见到族长连安和族兵的存在。
骆摇有没有采取伪装骗城的手段?没有,绝对没有。不是不屑,而是伪装骗城一般是出现在演义当中,一座城池要是能依靠伪装骗开城门打下来,那基本上不是守城者的智商是负数,要么就是城中的守卫者有实际的掌权者早就投降了。
零陵被连氏经营了将近三十年。不过从城防来看一点都看不出坚城的模样,城墙是用夯土垒高的四丈,倒是有女墙作为掩体,可是什么床弩、抛石车、悬钩等防御器械是没看见。
司马欣重新南下的时候因为要重新夺取罗县带了一些攻城器械。苏烈早先带着东部军团建制的五万人因为要攻打临湘也带着不少攻城器械,骆摇此次要来进攻连氏盘踞的零陵,吕哲自然是全部调拨给了骆摇。
骗城什么的注定是不可能,骆摇让十万大军中的一万人负责扎营。将九万人连带那些攻城器械摆开阵势,装载圆石弹后弩炮先射了三波,一阵轰鸣之后城墙和城内一阵鬼哭狼嚎。黄平自告奋勇上去劝降。
连安死了,五千族兵也全死了,黄平对此没有进行隐瞒,给出的解释是连安假意归附心怀鬼胎因此被斩,连氏五千族兵营中反叛被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假意归附?连氏族人对此没有什么意外,这一次吕哲率大军南下的声势太浩大了,连安确实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迫不得已只能归附,所以要是说心怀鬼胎也是必然的,他们是当事者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
在湘水西岸的平原上躺着接近五十万具无头尸体,吕哲军的士卒在大规模的腌制割取的头颅,这点黄平说得略略有些夸张,不过连氏族人也听明白了,即是说吕哲军对百越的战争取得了胜利,隐含的意思就是连氏可以选择闭城抵抗最后被屠光,也能赌一把投降之后听从吕哲发落。
氏族之中除了族长还会有长老的存在,长老在氏族之中一般是作为氏族智囊的存在。连氏的长老们有一些是在城墙上,他们看见的是十来万的军队推着器械摆布阵型准备攻城,而这支军队很明显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一个个士卒都显得杀气腾腾。
连氏有族兵三万,一些强拉或者前来投靠的人凑起来也有将近六万,总数是能得出将近十万的军队,但是最为精锐的五千人已经和连安一同被杀了,他们在思考守城能不能守下来。
骆摇又下令向零陵发射,这一次不但弩炮射击连带百来台床弩、车弩也加入了发射的序列,足足发射了一刻钟才停止下来。
射击停止之后,零陵的夯土城墙被摧毁了一些,床弩和车弩覆盖的那片墙面更是插满了粗大的弩箭。
连氏有些懵了,他们在南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城外摆阵的十来万敌军也是在高声的齐喝什么东西?
“**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最后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直被重复倒是让人听清楚了,只是零陵城内不管是高高在上的一族长老,还是被攻城器械吓唬了两次的守军都齐齐懵了。
这个时空始皇帝还没来得及去琅邪,所以琅邪刻石事件压根就没有发生,会出现四字一词像是诗歌一般的产物,那是吕哲刻意让前来攻打零陵的部队死记硬背下来的。
“也就是说,天下间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吕……吕侯?吕王?吕皇帝的?”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吕哲了,可是没办法啊,前面高喝的是什么听不清楚,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因为一直在被重复才能听得仔细。
霸道啊,可见吕哲军是真的将五十来万的百越人斩尽杀绝了,才有那个底气敢于这么霸道。
怎么办?吕哲连五十多万百越人都屠宰光了,零陵只有十万不到的守军能抵抗住有那种恐怖攻城器械的吕哲军吗?
城外的士卒又在高喊什么了,这一次他们不再僵硬地吟唱四字平仄的诗歌了,改为唱一种语调十分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什么“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什么“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什么“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之类的。
恐怖,万分的恐怖,一支本来就杀气腾腾的军队再吟唱这种歌曲,令人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尸山血海的场面,在歌声中颤抖,在歌声中战栗。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重复吟唱的这一句,接近十万人高喝出来的声音似乎让天地产生了回荡,而这并不算完,那该是的攻城器械又在发射石弹和粗大的弩箭了,这一次零陵城墙上的守军再也忍受不了心里压力,一个丢下兵器逃跑之后,像是瘟疫一般地蔓延,更多的守军怪叫着丢开手里的家伙连滚带爬就跑。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最为年长的连氏长老双眼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发出感慨:“华族的诗歌太浩瀚了。”
有没有搞错!不是在惊叹城外敌军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在恐惧中赞美文化?
其实吧,越是有文化的人就越会沉寂在诗歌之中,特别是华夏文明从来都是诗歌的文明,诗词里的力量对于能够听得懂的人来说,最最最崇高的警戒就是“朝闻道,夕可死”。所以,不但是听懂了的连氏长老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之中,吕哲军文化素养较高的典校们和部分将领也在吟唱中热泪盈眶。
“降了,我们是屈服在浩瀚的文化当中,不是畏惧敌军的强大。”连氏最年长的长老才不管其他人信不信这样的鬼话,反正他自己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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