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竟是之前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大夫。
黄大夫的脸色很难看:“黑斑蛇的蛇毒向来迅猛狠辣,伤者蛇毒已入脏腑,脸色铁青,可见血脉已经瘀滞,这如何有治?”
听到老者的诊断句句在理,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白木的身上,尤其是其他几个医师,更是觉得白木无理取闹。
“此刻没有时间辩解,要想活人就听我的。”白木并没有把老者刚才的那番话放在心上,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伤者。
“闲杂人散开,所有人听白木的。”一直在偏房的老掌柜终于出来发了话。
看着伏在伤者身上痛哭的家属,白木对着他们说道:“哭,快使劲哭,使劲拍打,越狠越好。”
什么?你都说了有办法治,还要让人家哭什么?所有的人都大感不解。
但是连老掌柜都选择了相信白木,为了让伤者活过来,家属们也是顾不得别的了,便按照白木说的,一撸袖子,摆开了架势,哭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小黑在旁边看着都有点害怕,看着好几双手在伤者身上使劲的拍打,小黑甚至觉得伤者就算是活了也非得给拍死不成。
“拿黄菊水,银针,刀,盆,两寸宽的布条,一坛黄酒,要烧的滚烫的。”白木在一旁吩咐着小伙计们。
本来喜欢看热闹的小伙计们就想着看白木能折腾出什么来,现在老掌柜发了话,更是赶紧按照白木说的去做,看看白木能不能把这个人救活。
“来个人把伤者脚腕的伤口用黄菊水洗干净。”白木说完,随即有个小伙计端着黄菊水去洗伤口了。
“唰”白木拿刀顺着伤者的裤子划了一道口子,双手用力一扯,把整整一截裤腿给撕了下来,露出来伤者的大腿。
白木拔出孔勇送给自己的匕首,轻轻在伤者的大腿上划了一个小口子,伤口不深,但瞬间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小黑,那盆接着。”白木头也不抬的叫了一声:“四息之后,用布条把伤口扎住。”
“拿银针。”啪啪啪啪,几根银针准确的扎入几个关键穴道之中,延缓了血脉的流动。
“拿黄酒,掰开他的嘴,往里灌。”两个小伙计抬过来一坛烧热的黄酒,依言用瓢,一瓢一瓢的往伤者的嘴里灌去。
让已经拍累的家属离开,白木亲自蹲到伤者身旁,扒开他上身的衣衫,白木活动了活动手腕。
“咚”仿佛江州府衙门口告状的大鼓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又仿佛一记闷雷在耳边响起,只见伤者的胸膛上出现两个大拳印。
伴随着白木的一声大喝:“醒来。”
“哇”,一声呕吐声响起,本来已经被判定死亡的年轻伤者突然动了一下,把刚才灌进去的黄酒又脱了些许出来。
微一把脉,白木便知道此人已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呼”白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舒了口气。“没想到还真让我救活了,古人诚不欺我耶。”白木想着古书上所写的方法,果然没错。
“妈呀,真,真救活了。”小黑呆呆着站着,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不止是小黑,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所有人都用近乎崇拜的眼光看着白木,就连老掌柜也瞪着双眼怔怔的看着有了意识的伤者,心里感叹万千,真是个天才啊。
而此时的白木,擦了擦汗后,走到黄大夫的身边说:“伤者已经回了一口气,我这种山野偏方也只是偶尔凑巧,接下来的解毒还是要靠您老人家了。”这番话真是摆足了一个后生的姿态,给了黄大夫一个台阶下。
黄大夫看着医术如此高超的少年,医德竟然也是如此令人敬佩,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惭愧,点头应下。
伤者虽然回了一口气,但一些后续的医治还要继续进行,但是只要伤者恢复了一点意识,接下来解毒的事情自己就不用操心了。
黄大夫和伙计们依然忙碌着,白木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桌子后,坐着歇口气。
“刚才真是紧张死了。这万一要是没救活,可就真砸了招牌了。”白木暗暗想着,一直吊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白木虽通读古今医书,但经验实在太少。以往也曾出诊看病,但是清水村一共才多少人,所以刚才只是按照古书上的一个例子试了试,没想到这么多能行。
回到自己的桌子后边,白木淡定的等着来找他看病的病人,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白大夫,您给我看看吧,我这最近老头疼。”一个青年男子突然捂着脑袋跑到了白木桌前说。
白木正准备把脉。
“白大夫,您先给我看看,我这肚子疼的不行。”有一个人跑了过来,蛮横的推开前面那个人。
“不行,不行,先给我看,我腿疼。”
“先给我看,先给我看。”又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白大夫,你真是太厉害了。”小黑看着躲在偏房的白木嘿嘿的笑了一声,发自内心的夸了白木一句。
日薄西山,不知不觉已至傍晚。待无人看病之时,黄大夫起身走到白木身边,郑重的躬身一礼。
“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白木对这位素来名声极好的老大夫,也一直是心存敬意。看到对方竟行如此大礼,白木确实是有些惶恐,赶忙起身扶住。
谁知黄大夫却偏要行完这一大礼说:“今日老夫误诊,如不是白大夫出手相救,只怕会有一条性命因老夫误诊而去,到时候,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所以今日之礼,白大夫受之无愧。”
老掌柜也在一旁笑着说:“老黄就是这么个真性情,你且受他一礼吧,要不然他一辈子也不安生。”
听到老掌柜这么说,白木也只好受了这一礼。
“老夫还有一疑问,白大夫是如何判断出伤者的的情况的,当时毕竟……。”黄大夫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其实不仅是黄大夫,店里其他的伙计等人也想知道白木究竟是如何判断的。
白木笑了笑说:“其实并无多少蹊跷,重点在伤口上。”
“伤口?伤口是被黑斑蛇所咬肯定无错,况且伤口发黑流脓液,脸色铁青,都符合黑斑蛇毒的症状,伤口有何蹊跷。”黄大夫又重新分析了一遍,觉得并无差错。
“大家可曾听说过青斑蛇?”白木看了看众人问道。
在座众人皆摇头表示不知。
白木接着说:“青斑蛇与黑斑蛇极为相似,但是青斑蛇的下颌处有一抹青色,平常极少能看见,若从伤口来判断,黑斑蛇毒性强烈,伤口会发黑溃烂,而青斑蛇毒性较小,只会流脓液
。
“而伤者被送来时明显时间在半个时辰以上,伤口并无溃烂,所以我判断是青斑蛇。”
“至于伤者脸色铁青,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伤者只有脸色铁青,身体其他部位并无症状,所以脸色铁青应该是饥饿加寒冷所致。当时情况紧急,我并未问家属,伤者是不是半夜被妻子从屋里赶了出来,然后早上才发现?”白木一口气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静静的看着众人。
黄大夫起身又行了一礼,如果说刚才那一礼是为了感谢白木,那此礼则是行的是心服口服。
“老夫佩服,白大夫观察力之细致,无人能及。”黄大夫听完白木的判断之后发现分毫不差,连伤者被咬伤的过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真可谓天才。
白木则是淡淡的笑了笑,刚才伤者的母亲看其儿媳时眼中充满了悲恨,所以自然能猜个大概。
而此时的老掌柜则微笑着让人把一封信用百生堂的专用渠道送往了天都总堂。
自从白木那天救活了那个人之后,整个百生堂的大夫、伙计对白木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黄大夫更是没事的时候就和白木一起讨论一些疑难杂症,白木对于黄大夫也是十分敬佩,能够抛下面子来接受一个晚辈的意见,所以每次两个人也是相谈甚欢。
转眼两天时间就过去了,整个江州城捐赠的物资就要运往峰阳城了。
由于之前已经拖老掌柜给运送物资的车队打了个招呼,所以白木这次才能够跟着运送的车队一起前往峰阳城。
吃过早饭,白木背着长剑和包裹告辞了百生堂的众人,登上了往峰阳城去的马车。
峰阳城在江州城西三百里,与西楚接壤,向南则是绵延数千里的天启山脉。
峰阳城本不是北林国的属地,但是自从一百年前的那场两国大战开始,西楚战败,签订城下之盟,其中一个内容就是割让三座城池,峰阳城是其中之一。
自北林接手峰阳城后,又从各个城郡调来人口,加上十万征西军也常驻于此,所以倒也并没有显得太过萧瑟。
只是峰阳城本处在荒蛮之地,盐碱深重,粮食匮乏,多以放牧为生。北林国接手后,虽然有后方各城郡经常调动些粮食过来,但毕竟不甚如人意。
马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官道一路向西,因为靠近天启山脉,这一路上不时要穿过一些山野密林。
高山密林之处多山贼,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虽然摄于征西军的威名,这一带的山贼并不如何猖狂。再加上最近瘟疫横行,所以就连山贼也很少出来了。
不过以防万一,江州城这边还是派出一队士兵,负责把车队护送到峰阳城外一百里的平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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