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面试的时候有过简短的沟通,但因为当时在忙金陵计算材料研究所的事情,陆舟并没有在每一位面试者身上都花费太多时间。
而且,在镜头中看到,和在现实中看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这位新生,陆舟总觉得有些眼熟。
只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魏文表情有些尴尬,轻咳了声说。
“在面试的时候见过……还有,数模大赛。”
第一句话是废话。
至于第二句话……那是真的有些尴尬。
当时在国赛最后的专家面试环节上,他还特意走过去,在陆舟面前装了个逼,说“你的论文写得不做,但冠军会是我的”,结果最后高教社杯还是被陆舟给捧回去了。
也正是从那以后,他便一直将陆舟当成自己的目标在追赶。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两人之间的差距没有任何缩小,反而越来越大了,甚至连陆神的尾灯都看不见了。
尤其是当他以学生的身份,跟着老师去京师大参加华国数学家大会,看到陆舟获得陈省身数学奖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死心了,只是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努力而已。
不过不得不说,朝着一个更高的目标奋斗,即便达不到与之同样的高度,也能在奋斗的过程中收获很多。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魏文从大二到现在已经毕业,成功拿到了普林斯顿陆教授的offer,成为了同学们眼中的大神,以及父老乡亲们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要说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选择陆舟作为导师,也是他做出的决定。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那便是想要变得更强。
对两位新生的性格都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陆舟暂时没有给他们分配工作,只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本书,让他们回去先看看,看完了之后把笔记交上来。
基础的学习还是得从书本开始,只有对知识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才能从中发现自己的兴趣点,并进一步地选择自己的研究方向。
再往后,便是更进阶的学习。
这一阶段需要借助文献,去理解书本上那些因为存在争议或者尚未解决,而没能详细描述的地方。
如果能在此基础上做出一定的创新,哪怕只是将前人未能完善的工作向前推进一毫米,便可以算是一篇真正意义上合格的毕业论文了。
以两人目前的水平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于现阶段最重要的,便是打好基础。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捷径。
随着陆舟的回归,实验室里的日常也重新回到了正轨。
即便是精力旺盛的哈迪,也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钻研着自己的课题。
在专注的状态小艾,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到了下午六点的样子,办公室里的学生们也纷纷离开座位,下楼吃饭去了。
渐渐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人。
这时候,薇拉抬起头,明明没有干亏心事,却还是忍不住左右偷瞄了一眼。
确认办公室没有别人之后,她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份论文的初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陆舟的办公桌前。
抬头看向了薇拉,想起了先前在邮件中的交流,陆舟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和颜悦色地说道:“打算和我我揭晓谜底了吗?”
薇拉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捏着论文的双手,递了出去。
“……请您帮我看下。”
接过了论文的初稿,陆舟从摘要部分开始往后翻,随手翻了几页之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
在他的三名学生中,薇拉大概是唯一一个将他的群构法,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并且能够融会贯通的人。
不只是如此,在她的证明思路中,他能看到属于她自己的思想。
严格意义上来讲,角谷猜想虽然是加性数论的经典问题,但却更像是一个复分析问题。将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的群构法直接套用上去,并不能完美地兼容。
薇拉完成的部分,大概相当于润滑剂,让群构法的理论从一系列关于素数的加性数论问题,渗透到集合为整个自然数的命题上。
当然,这个工作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她也仅仅是针对特定问题进行特定分析而已,而且过程中的瑕疵也很明显。
很快将论文看了一遍,陆舟用圆珠笔做了两个记号,接着开口说道:“我提几个问题。”
薇拉虚心求教道:“教授请讲。”
陆舟:“第四页13行,我注意到,你设全纯映射K:→△,可以告诉我这一部分意义吗?”
薇拉凑近了过来,看着论文解释道:“K是复平面上的有界的全纯函数,根据刘维尔定理,我们可以求得第三页5行的Q是常值函数,然后便可以证明式成立。”
“这一步没有问题,”对于薇拉逻辑上的严谨,陆舟赞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我注意到,你在第七页的11行,直接运用式、的结论,证明的是Φ的每一个包含某正整数的分支D,均存在z0∈D,这一步却是存在问题的。”
薇拉慌忙凑近了过去,盯着论文看了好一会儿。
渐渐的,她的表情有些窘迫,最后低下了头。
“您是对的……我回去再想想。”
“别沮丧,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陆舟鼓励道,“只要解决论文中的瑕疵,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出色的成果。”
咬了咬嘴唇,薇拉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金色的发梢轻轻晃动着。
“但我还是算错了。”
看着陷入苦思冥想的学生,陆舟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周三是我的第一堂数论课,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过去旁听一下。”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虽然本科阶段的课程对你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但你是我的助教,偶尔我忙不过来的时候,还需要你帮我上课。”
一听说自己也要上台讲课,原本还在认真听着的小姑娘,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我也要上台讲课吗?”
“当然,代课是助教工作的一部分,我以前应该告诉过你的。”
陆舟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偶尔思考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对你的研究也会很有帮助。没准哪堂数论课就会成为你灵感的起点。就像我当初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也是从费弗曼的数论课上得到了启发,虽然他当时课上的内容和哥德巴赫猜想没有任何关系。”
薇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陆舟并没有给她留任何退路,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放轻松点,连伯克利分校的报告会都挺过去了,还用得着担心普林斯顿的数学课?”
薇拉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
因为在飞机上吃过了以及时差的缘故,陆舟现在不是很饿。
拜托下楼的薇拉替自己带一份熏肉三明治之后,他便停下手上的工作,开始整理抽屉里堆积如山的邮件。
一个月没回来,塞在抽屉里的邮件已经堆积如山。
其中大部分都是怀特·谢尔丹那边寄来的合同复印件,也有一部分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塞进来的。
从折叠文件的最下面,陆舟忽然翻出了一封包装很精致的信件。
当他看到信封落款的时候,却是不由微微愣了下。
“美国化学学会?”
表情带着几分疑惑,陆舟拆开了信封。
跳过了中间部分,陆舟直接看向了最后一行。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正式书面信件的重点,往往都在最后几行。
然后他,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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