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送了茶上来,苏格坐在苏老的对面,看着一直照顾苏老的管家拿着药给他,吃下去之后,管家才退出了书房,他脱了自己的外套,笑米米地看着苏格,“好了,想和爸爸说什么?”
苏格知道苏老的身体不是很好,但还是第一次看他吃药,刚刚那个管家送上来满满的一个小药盒,里面都是,看着他就这么吃下去,她倒是有些心疼。
其实,她一直都拿苏老当自己的父亲一样尊重,他身体不好,她自然也会有所顾忌。
“爸爸,您平常也一直都吃那么多药么?”
“嗯,爸爸这幅老骨头了,没用了。”苏老摆了摆手,“唉,别说这些,苏格,你想和我说什么?”
苏格抿了抿唇,想着,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说的,早晚而已。
她十指轻轻地拧了拧,“爸爸,我其实想和您谈一谈……关于我和苏宇,5周年纪念日的事情,还有,我和苏宇……断绝关系的事情,我也想和爸爸您好好谈一谈。”
————
苏老正好端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闻言的瞬间,浓眉一蹙,看向苏格,“离婚?”
苏格拧着的手指稍稍用力了一些,“……爸爸,我和苏宇,真的没有感情,这件事情,我知道爸爸您是不同意的,但是我希望爸爸您,能够听我说一说,我想和您说一下我心里的真实想法。”
苏老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他叠了叠腿,拐杖也顺手放在了一旁,点了点头,“你说,我听着。”
在苏格的心中,苏老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认为,自己和苏宇的生活,一手促成的人就是苏老,所以她同样会觉得,这个生活断绝不得成,在苏宇那边行不通的话,也许说通了苏老,问题就不大了。
她沉吟了片刻,在心中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不敢看苏老,大概是很怕看到他此刻的眼神,只能低垂着眼帘,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却都是坚定的。
“爸爸,我知道,您一直都对我很好,像我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5年前碰到了您,如果不是您在那个时候愿意伸手拉我一把,我想我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成绩。进了你们苏家,我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真正的大小姐,我知道他的心,并不在我的身上,而我也从来不奢求所谓的生活,但是我曾经是真的这样想的——只要您要让我做什么,我就想去做什么,就这样报答您一辈子。所以我以前学的是美术,我喜欢画画,但是您觉得我应该去学工商管理,所以我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自己的爱好,读了5年的工商管理。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这样的报答,不是报答,我一味按照您给我指的一条路在走,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条路走下去,到底合适不合适。”
“……对不起爸爸,我真的不能和苏宇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两个人在一起,也永远都是争执,就像是您自己说的,您年数已高,其实您什么都不缺,可是我和景莲……却不能给您带去您最想要的……我和他没有感情,没有彻底在一起过,我也不可能为他生儿育女,我想过了,这是对您最大的伤害,我不能这么自私,一边享受着苏家带给我的光环,让我过的无忧无虑,一边却对您阳奉阴违。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苏格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因为紧张,下意识地动作,就是拿用自己的手掐着另一只手的虎口,她依旧没有抬起头来,自己没有继续说下去,苏老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打算,书房里一片寂静,仿佛是只有此起彼伏的两道呼吸声。
苏老身体的关系,呼吸显得更是沉重一些,苏格有些惴惴不安,很怕他会不高兴,这个长辈,是她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最尊重的一个人,也是她生命之中,最感谢的一个人,她不想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影响他的心情,但是同时,她也渴望着他能够谅解自己。
人,有时候真是矛盾的综合体。
却也都是,那么的自私。
她不想否认,自己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和苏宇段落关系,多少,还是有点顾深的影响,因为和顾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有办法再若无其事地和苏宇演戏。
是的,连同演戏,都已经演不下去了。
苏格深吸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绕过了茶几,走到了苏老的面前,忽然膝盖一弯,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苏老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跪下来,脸色闪过一丝异样,弯腰去扶苏格,“……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爸爸!”
苏格推开了苏老,仰起脖子,有些泛红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乔世筠,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是真的因为,有些话,说出了口,索性就硬着头皮说到底,“让我把话说完——我真的很感谢您,但是我也觉得我这样对您也是一种欺骗,所以我今天想要把话和您说清楚。爸爸,您给我的,我都想还给您,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您能够成全我,让我和景莲离婚。”
“你先起来。”
苏老面色沉沉,看着一脸倔强的苏格,就这么跪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嗓音也冷了几分,“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你这么跪着,就是在逼着我!”
“爸爸……”
“行了,苏格,你刚刚说完了,现在就听我说吧。”苏老挥了挥手,到底是见她这么跪着不舒服,他伸手揽了一下,这一次,他的语气慎重了不少,也透着几分严峻,“苏格,爸爸最后说一次,你起来!”
“…………”
苏格呼吸一紧,往往自己越是尊重的人,心里也越是会对他有所忌惮。
苏老语气一凌厉几分,她自然是听得出来,身子稍稍一动,最后,还是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苏老见她这样,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当年就是见她老实,所以才顺水推舟的让她进了苏家的大门,当然和苏格自己家也是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这几年来,她倒是真的很听话,苏老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她的,这样的儿媳妇,他希望是掌控在手心之中,但是现在……她这么执着地要断绝关系,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她说的那么简单?还是……背后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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