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的时候,秦阳三人已经在山村数十里之外了。
趁着妖母去前面探路,而蒙毅也在后面布置各种陷阱阵法,等着蜈龙族长跳进去的时候,蒙毅悄悄的问秦阳。
“你昨天让我配合你搞出来的那些事,真的有用么,蜈龙族长虽然有些自负,可终归还是比较谨慎的,而且,昨天你用的上古语言说那些事,是不是太刻意了点?”
蒙毅左思右想,都觉得不靠谱,破绽太多了。
“放心吧,破绽再多,也挡不住贪心蒙蔽心灵,这么多极品的宝贝摆在眼前,唾手可得却有偏偏不能拿,是何等的痛苦,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纵然破绽再多,他也会对那些小破绽视而不见,自己说服自己。”
秦阳随口回了一句,而后忽然笑出了声。
“再说,这种小伎俩,肯定是骗不到蜈龙族长的,我专门用上古的语言说那些,想要坑的也只是那个狗头妖怪而已,你没发现么,蜈龙族长根本不懂上古的语言,唯一能与之交流的,只有那个拥有特别天赋,对于这里的一切似乎也有些了解的狗头妖怪。”
“原来你是给那个狗头妖怪挖的坑?”蒙毅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
难怪了,蜈龙族长收的手下,最关键的就是那个狗头妖怪,他是建立沟通的桥梁,蜈龙族长对于这里的一切,想要了解的话,无论是谁说,最后都是要狗头妖怪,将那些意思转达给蜈龙族长。
失去了这个最重要的手下,蜈龙族长接下来的路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有人提醒他,也不会有人再给他消息,他只能即时应对。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错一次,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是啊,既然仇恨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还有什么好留手的,先戳瞎他的眼睛,戳聋他的耳朵才对,那个狗头妖怪,不但是这里的土著,懂的多,而且拥有一些特别的天赋,若有那个妖怪在,他们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我们,我可不想在什么关键时刻,有人跳出来给我们扯后腿,将我们全部坑死在这里。”
秦阳说完,继续布置阵法禁制,蒙毅点了点头,再也不问什么了。
之所以忽然起了那个念头,也是灵光一闪,那个狗头妖怪的心性如何,只是寥寥几面,差不多都能了解了。
那个狗头妖怪,昨天到的时候,眼神第一眼看的不是秦阳三人,而是望向祭台上的宝物,中间又不时的看一眼,那种下意识的动作,可能狗头妖怪自己都没注意到。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秦阳可不信那位额头上就差写上一个大大的“贪”字的狗头妖怪,能忍得住这等诱惑,自己拿出的昊阳宝钟,可是正儿八经的宝物。
只要天色大亮之后,狗头妖怪去看一眼,就会发现,昨天夜里见到的宝钟,已经没有了。
匆匆布置完拖延时间的阵法禁制,两人便向着北面飞遁而去。
要趁着白天,离开这片接天峰遍布的地带,不然的话,到了晚上,无数古怪的黑色虬龙冲出来,堆也能将他们堆死了。
三人不时的丢下些禁制,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纯粹为了稍稍拖延一点时间,也没指望这些禁制阵法,能将蜈龙族长拦在这里,拖延到晚上。
后方,蜈龙族长紧追而来,走不了多久,就会撞到一些陷阱阵法,陷阱禁制里,从天到地,到处都有,烦不胜烦,不一会就心头火气,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追上去,将那三个人全部宰了喂狗。
狗头妖怪跟在蜈龙族长身边,耳朵直直的立起来,鼻头耸动,捕捉着残留的气息,捕捉着远处那常人听不到的细微声音,一路紧追不舍。
如此慢慢的拖着磨着,到了晚上,那一座座接天峰之上,再次浮现出一缕缕黑气,黑气渗出之后,化作一条条黑色的虬龙,向着众人追来。
跑在前面的秦阳三人,全力飞遁之下,已经差不多飞出了接天峰的范围。
前方的石壁天穹,逐渐变低,大地却在不断升高,一眼望去,大地平整一片,犹如一大片干涸了无数年的黑土地,大地上遍布着龟裂,将大地割裂成一大块又一大块。
飞了不久,头顶的石壁天穹表面,就见到了一些黑灰色的气体盘旋在那里,只是稍稍接触了一点,秦阳便眼皮一番,一个倒栽葱,从天上坠落向地面。
坠落到一般,他的身上便开始浮现出一朵朵小白花,将渗入体内的那一丝剧毒排了出去。
而再继续向前,那些黑灰色的薄雾,越来越厚,他们只能落到地面,从地面前进。
而后方,蜈龙族长他们,则一路在黑色虬龙的追杀之下,折损了小半的人,才勉强冲出了接天峰笼罩的范围,来到这片干涸的大地。
那些黑色虬龙,追到了干涸大地的边缘,便全部停在那里,阴冷的目光盯着蜈龙族长他们。
蜈龙族长眼睛里都在冒火,恨不得回去将这些怪物统统撕碎,可是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干涸大地,无声无息的变化,干涸凝结的土块,如同融化了一般,相互汇聚到一起,化作一片正常的土地,而后再次变化,化作了冒着气泡的泥沼。
泥沼里伴随着一阵吸力,撕扯着蜈龙族长的身体,意图将其吞噬进去。
“大人,息怒,息怒啊,这里就是记载里的悲鸣沼泽,千万不能生出怒意。”狗头妖怪吓的在一旁连连劝慰。
蜈龙族长感受着地下越来越强的吸力,闭上眼睛,慢慢的压下怒火。
片刻之后,泥沼再次无声无息的变化,化作了原本的干涸大地,巨大的龟裂,遍布这片大地。
“走,继续追!”
转过身,没理会那些不敢进来的黑色虬龙,蜈龙族长带着人,一路狂奔,继续追击而去。
可是这一次,他们的脚步却在不断的调转方向,狗头妖怪指引的路,越来越古怪,而且每一次都是一会变换一次方向。
“大人放心,他们这点小把戏,逃不出去我的追踪的,而且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天亮之后,肯定能追上。”狗头妖怪信誓旦旦的保证。
蜈龙族长自己也隐约感觉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偶尔模糊的感应到三人的力量波动了,说明他们之间的距离,的确不远了。
眼看天色开始放亮,察觉到越来越近了之后,他们追到了大地之上那些巨大的龟裂形成的沟壑里。
可是追着追着,蜈龙族长一回头,却发现一直跟着的狗头妖怪,不见了……
他也没察觉到狗头妖怪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不见的。
蜈龙族长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狗妖呢?”
跟随者他的那些妖怪,没有一个能听懂他说的什么,只能大体上明白,这个词似乎是狗妖,他们这些天,听蜈龙族长喊过好多次了。
一群妖族停下脚步,左右环顾,可是却都在摇头,谁都不知道狗头妖怪什么时候不见了。
忽然间,一个妖族惊恐的大叫。
“他肯定是拿了那座人族村子里的宝物,肯定是的,只要拿了那里的东西,无论是谁,等到夜晚结束的时候,都会消失不见。”
从狗头妖怪在清晨拿走宝物到现在,正好又是夜晚结束,天色大亮的时刻。
蜈龙族长面色阴沉的可怕,这些妖族说的话,他压根听不懂,可是他也差不多想到了,能让一个人在他身边,无声无息的蒸发,他却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这绝对不可能是三眼妖母他们的手段,再看看此刻的天色,就只剩下最后那个可能了。
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狗头妖,竟然如此贪心,如此之蠢,他竟然偷偷的拿了那里的东西。
同一时间,昨天清晨,被狗头妖怪拿走的那件摆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如同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庙祝拿着扫帚,打扫着神庙里落到的浮尘,将所有的东西,都仔细的擦了擦,再摆回原地,当他拿起那间摆件,眉头微蹙,拿出一块白布,仔细的擦了好多遍。
……
大地的沟壑里,秦阳三人也停了下来,秦阳看了看天色,回头望了一眼。
“走,咱们绕一下,往回走,绕到他们的后面。”
“秦阳,你……”
“别问,别说,我这人心态不好,说了容易心态爆炸,听我的就是了,不听拉倒。”
不等三眼妖母说完,秦阳立刻堵住了她的话茬。
三眼妖母眉头微蹙,觉得这是个馊主意,有那个狗头妖怪在,他们绕圈子有什么意义?
不过既然之前都说好了,很多事情都要听秦阳的,她想了想,闭上了嘴,紧跟着秦阳。
三人顺着沟壑,绕了个大圈子,绕到了蜈龙族长他们后面。
然而这一次,绕过去的时候,没感觉到蜈龙族长再次追来,甚至绕过去之后,三眼妖母睁开竖瞳观察,却也发现蜈龙族长的气韵,竟然继续再向前走,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三眼妖母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之间,蜈龙族长就追踪不到他们了?
而秦阳却松了口气,没追上来,看来那位脑门上刻着一个“贪”字的狗头妖怪,还真的跳进了这么简单的小坑里。
贪心使人愚蠢,贪心使人疯狂,贪心让人送命……
太贪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走吧,我们远远的跟在蜈龙族长后面。”秦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跑到前面,替人淌雷,尤其是替蜈龙族长淌雷,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正好蜈龙族长收拢了这么多人,再加上蜈龙族长,现成的专业淌雷选手,就让他们去前面吧。
毕竟除了这片悲鸣沼泽之外,前面还有什么,都已经没有明确详细的记载了。
就算单单是悲鸣沼泽,都只是有一些记载而已,并不是特别详细。
秦阳他们收敛了气息,远远的吊在后面,也不着急着走,而前面的蜈龙族长,却已经快要压制不住生出怒意了。
他们飞出了沟壑,化作一道道神光,在天际遨游,想要寻找到秦阳等人。
可是越是前进,头顶的石壁天穹就越低,下方的地势反而越高。
但他们却没人注意到,那些弥漫的黑灰色薄雾,却越来越厚,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一个妖族在黑雾的边缘擦过,那些薄雾,渗透到他的妖气里,渗入他的身体,短短几个呼吸,这个妖族便从半空中跌落到地面。
痛苦的挣扎哀嚎了十几个呼吸,他的血肉便随之消散,化作一副长着最大的枯骨,随着一阵轻风吹过,枯骨也崩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那些薄雾也蕴含着巨大的凶险。
越是前进,薄雾越低,直到最后,地面之上,已经完全被薄雾笼罩,只有大地龟裂开的沟壑里,没有薄雾渗透进来。
他们也只能在这些巨大的沟壑里,继续前行。
行进了三日,却依然半点秦阳等人的痕迹都没找到,蜈龙族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生出一丝怒意。
随着他的怒意产生,巨大的沟壑两边的峭壁,骤然之间崩碎,那些被风侵蚀凝固的石壁,如同雪崩一般的崩碎,从两侧向着中间坍塌。
坍塌到一半的时候,巨大的石块,已经化作了泥石流,从天而降,意图将他们全部埋葬在这里。
有妖族逃窜不及,被泥石流卷入进去,消失不见。
也有妖族慌不择路,冲天而起,却钻入了地面之上笼罩的薄雾里,惨叫声响起之后,又戛然而止。
一群妖族,施展全力,避开两侧崩塌倒灌而下的泥石流。
蜈龙族长也没想到,到了这里,只是忽然生出了一丝怒意,竟然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可是心绪这种事,谁又能完全控制呢。
他一咬牙,一拳轰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一阵剧痛传来,他那点怒意,也被剧痛取代,消散无踪。
这时候,两侧倒灌而下的泥浆,包括即将合拢的沟壑,也在转瞬之后,恢复了原样。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少了几个人。
蜈龙族长看着身旁跟着的一众妖族,才走了几天,就折损了近半人手。
他却连生出一点怒意都不敢有了,只能不断的回想着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连想想秦阳三人也不敢想了,生怕想到他们三个,就会忍不住怒意浮动,最后却害死自己。
莫名的,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另一边,秦阳三人,远远的吊在后面,轻轻松松,不紧不慢。
察觉到前面似乎传来了异样波动,秦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你们说,这是不是蜈龙族长忍不住想我们了?他要是知道,我们在后面吊着,压根不在前面,会不会把他的肺都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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