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乎生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个小姑娘回来。少女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容貌很俏丽,一双晶亮的眸子一进门便轱辘乱转,显得很灵动。一身细布的翠绿衣衫,好似是汉家女,却也有南方少数民族女子特有的佩饰,让刘愈一时猜不出她的来历。
“将军,人带到。”连乎生行礼道。
少女在屋子里寻摸了半天,才瞅着床榻这面的刘愈,眉头稍微蹙起,好像有几分失望的模样。大概是与她印象中的刘愈有些心理落差。
“她就是神医?”“你就是刘文严?”
刘愈和少女的话近乎是同时问出来的,刘愈先说话,小姑娘却先说完,嘴皮子甚是利索。刘愈听她口音是很纯正的北方音,没有南方地域方言的特色,料想这小姑娘不简单。
“将军,她……”连乎生面对刘愈的问题,也踟躇了,因为他也不相信这小姑娘是什么神医。但在外面时,这小姑娘能将刘愈的病况描述的十分清楚,而且好像很有把握知道刘愈得的是什么病,这才进来向刘愈请示并得到刘愈获准让她进入。
“行,本将军知道了。”刘愈摆手示意连乎生无需多言,转而看着那个似乎很不满意的小姑娘问道,“喂,你是谁,哪来的?”
那小姑娘把头一抬,傲气十足道:“我的来头可大了,说出来怕吓着你。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喂,你们这里待客好像不怎么周到。连杯茶水都不奉上?”
刘愈见她说话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人已经很随性地在一边的书桌上拿桌上的书瞅。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要不是这少女身高与柳丽娘不相符,刘愈还真以为这是柳丽娘乔装改扮的。
“奉茶。”刘愈对连乎生吩咐。
“可是……”连乎生看了少女一眼,可能担心她是刺客,不敢随意离开。
刘愈摸了摸藏在被褥下面的短枪,淡淡一笑道:“没事,这里本将军能应付。”
连乎生这才下去吩咐下面的人奉茶。因为是在军旅中,本来喝水吃茶这样的事都是刘愈亲力亲为,不需要他去负责。而刘愈这里从来也不接待什么来客。
等连乎生出门,刘愈便问道:“小姑娘,你是……来为本将军看病的神医?”
“会看病的并非都是神医,有时候不是大夫也能看好你的病。”小姑娘拿起一本评书本子,坐在椅子上先是随便翻着,翻到某页好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情节,神态认真的模样。
少女自从进门便好像有意不靠近刘愈,让刘愈也颇为惊讶,这少女好像是个自来熟,到了军帐也好像到了自己的家。言语神态间都很淡定,就好像料准了刘愈不敢拿她如何。
刘愈冷冷道:“那听你的意思。你就不是大夫,是个来蒙事的?”
“蒙事?话说的真难听。”少女瘪着嘴,把评书本子放下远远瞅着刘愈道,“要不是那个人吩咐本姑娘来给你看病,我才懒得理你呢,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不来了。”
刘愈越听越糊涂,“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
“你说的乃是何人?”
“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想痊愈。如果你不想治病的话,本姑娘可告辞了。”
不知为何,刘愈面对这少女感觉好像很无力,如果是个成年人也好说,大不了他权势压人,好好治理一下再说什么治病的事。但现在不同,这本来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娇柔少女,跟她置气会显得自己很没风度,更重要的是,人家本来就是好心来给他治病的。
“姑娘请留步。”刘愈语气只好先软下来,“不知在下得的什么病?”
“你没病。”
“没病你还来治?”
“你没病但是中了毒,准确说来,本姑娘是来为你解毒的。”
刘愈心底突然感觉一凉,这些天来他的病情是愈发严重,他也觉得是有不妥的地方,但曲宁说是他因水土不服而染病,曲宁医术高明而刘愈又不懂医,他也就没往别处想。被这小姑娘一说,刘愈突然感觉这些天头疼乏力,虽然好似重感冒,但的确似有中毒的迹象。
刘愈虽然在心中对少女的话有几分相信,但嘴上却依然有几分强硬道:“好端端的怎会中毒?小姑娘,今天你可把话说清楚。”
“不说,就不说,你能奈我何?”
“这里可是阎王殿,你进来,想出去就难了。”
“你要是用强的,那我就不给你解毒,大不了一拍两散,一起去阎王殿去找阎王爷评理好了。嘻嘻,跟你开玩笑的,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拿的住本姑娘?本姑娘身体可是滑溜的像个泥鳅,你那些熊包侍卫可没那本事。”少女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你吓唬本姑娘,本姑娘生气了……后会无期……”
少女说着便往门外窜,正好遇上端着茶水回来的连乎生,刘愈大喝一声:“抓住她!”连乎生将茶托一扔,马上抽佩剑,但那少女的身姿十分矫健,如同利箭一般飞出门去。连乎生马上招呼侍卫拿人。
刘愈掏出短枪,从床榻下地,也顾不上穿鞋,往门口方向奔去,到门口时正要见到少女正在行辕外跟一堆侍卫纠缠,整个人也如同个绿色的影子一样飞来窜去,果真如她自己所言,身体如同泥鳅一般滑溜,侍卫与她近身也无法抓着她,而本身距离又太近,侍卫又不敢开枪,只能被这少女耍的团团转。
刘愈飞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行辕外面是院子,而院墙高低起伏,能蹿出去的点不多,刘愈马上作出合围的收拾,远处不得近那少女身的侍卫马上会意,随着小红旗的几次起落,军令已经从院内传到院外。
少女见侍卫越来越多,不再纠缠,想从院墙飞出去,边跃还说了句“好心没好报!”,人刚跃出院墙,便听到“啊!”一声,刘愈赶紧与侍卫一同出去,原来是少女飞出院墙之后正好被外面侍卫所布置起的网给兜住,整个人自投罗网,被大网兜住,她就是再滑溜也飞不出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被困在绳网中,少女依然气焰嚣张威胁人。
“死丫头,敢来当刺客,老子毙了你!”有侍卫叫着便端起枪,却听那侍卫一声惨叫,踉跄地退了几步倒在地上,把枪扔在一边,开始在自己的身体上乱抓。
那侍卫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抓开,身上衣服破损不堪,露在外面的肌肤通红一片,而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乱窜,令他痛不欲生只能在那痛苦的嘶叫。
这场面不但将周围的侍卫所震撼,连刘愈都不由惊讶于这看起来年岁不大少女的本事。
“看你们还敢不敢得罪本姑娘!”少女恶狠狠道。
刘愈把短枪的保险拉开,子弹上膛指着不远处被侍卫绳网所兜起来的少女道:“为他解毒,否则我现在就让你见阎王!”
刘愈语气决绝,面庞甚为阴冷,少女心中一凛,大约也是觉得自己玩的过分了。少女道:“你们放开我,我腰间有个瓶子,给他一枚红色的药丸,记得是红色的,吃了白色的会死人的。”
侍卫并未将她放开,而是隔着绳网将她腰间瓶子取出,连乎生将瓶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也就是红白两种颜色的药丸,每颗不过小指甲大小,一共十来颗。连乎生拿起一枚红色药丸,用请示的目光看着刘愈,他是怕少女故意说错害人。刘愈喝道:“给他服下!”
此时那侍卫喉咙已经嘶喊的沙哑,被众侍卫按住就好像在求一死,等连乎生撬开他的嘴把红色药丸喂下去,过了会那侍卫才稍微平静下来,但因为刚才耗力实在太大,此时那侍卫已经虚脱,等身体平静下来之后,人也昏迷过去没有了动静。
“曲医女,上去诊脉。”刘愈对一边站着看眼的曲宁喝道。
曲宁赶紧上去为那侍卫诊脉,然后翻看了侍卫的眼皮后说道:“已无大碍。”
此时所有人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刘愈走上前,怒视着一脸委屈和不甘神色的少女,问道:“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呸!我耍什么了?要不是他们对我无礼,我何用这般。你们是自作自受!”
侍卫们一个个恨的牙痒痒,但因刘愈在场却不好发作。刘愈喝道:“把她捆起来,尤其是那双手要控制好,押进去说话。”
侍卫们七手八脚地将少女捆的跟粽子一样,将人抬进行辕之内。少女脸上从委屈和不甘变成愤恨,刘愈问什么话,她也闭上眼装作没听到。
连乎生请示道:“将军,是不是大刑伺候?”
刘愈叹口气,本来用大刑也没什么不妥,但这少女来历不明,以她初来时的言语来看,她的本意是来帮忙治病解毒,并无恶意。只是少女恣意了一些,刘愈又不轻信于这个陌生人,才惹来后面的事端。
刘愈道:“把人先解开,让她好好说话。”
连乎生有些脸上一愣,似乎觉得这么做危险。刚要跟刘愈再说什么,刘愈喝道:“马上做,别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本将军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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