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白马杀了回去,如果眼前的乱象可以成画的话,或许可以画作一副浮生之景。一场战事之中却将乱世的样貌都表现了出来,兵马纷争,人人奔逃。
直到最后刘备的残军基本都已经溃散,或是死了或是降了,那白衣将领在一个枯井边找到了一下倾斜着的马车,车前的马已经死了,马车旁也没有一个人停留,只是马车中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掀开了帘帐,将军的神色复杂那里躺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而孩子的一边一个女人的身子掩在他的身上。
女人的背后中了一支箭,已经没了声息,鲜血将襁褓沾染成了红色。可能是被压得难受,那孩子才一直哭。
白衣将军伸出手,轻轻的将女人手中的孩子取了出来。
“末将,定将公子安然送出去。”
沉沉地留下了一句话,驾马离开了马车。
被抱入将军怀中的孩子不再哭了,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抬手抓着将领的衣领。
将领看了一眼孩子,笑了一下,眼睛看向前处,无数的曹军在那拦着去路。
他用手在孩子的身上拍了拍,淡淡地说了一句:“莫怕,待会马儿跑得急,公子可抓紧了。”
说着,身下的战马猛地窜出,恍若平地生风,卷向曹军。
曹军想要拦住那白衣将,但是他所过之处,没有人能挡的下他一枪。哪怕是大将上前,也过不了几个回合就被挑下马去。
一马一人一枪,千军万马恍若虚设,风声从将领怀中的孩子脸侧挂过,孩子不但未被吓到反而咯咯直笑。
“刘备的兵马可都已经平下了?”
山坡上曹操对着身边的左右问道。
左右的人向着山下对过了旗号,拜下回到:“回将军,基本已定。”
曹操看着下面的情景,百姓四散,死伤无数,听着左右的回答默默地点了点头:“嗯。”
突然,他见到山下的军中,一骑白马在重重围堵之中冲开军阵,向着军外杀去。
那白马上坐着一个白衣将领,衣袍上带着血迹,长枪挥动,生是在大军中杀出了一条路来。
曹操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指着军中的白甲将:“那人是谁?”
左右一愣,皆摇头道:“不知。”
看着那白甲将很久,曹操轻笑了起来:“这虽是个乱世,但是尚有无数忠勇之人。”
曾经荥阳之外,他一样是被万军埋伏,几乎就要死在那里,那时他也曾叹乱世之景。却被一个人救下,她也是穿着一身白衣。想来那个时候,她也是这幅模样,万军无阻。
曹操站起了身,对着山下的那人吼道:“那白甲将,留下姓名!”
白色的战马穿过人群,听到了山上的吼声,白衣将领回过头来。
马蹄踏开扬尘,冲破军阵,只留下了一声。
“常山,赵子龙!”
“将军。”一个部将上前向曹操请命:“末将愿去拦下此人。”
“不必了。”远处一骑绝尘,曹操摆了摆手:“既然刘备以破,就让他去吧,可拿下刘备的了?”
部将的脸色有些为难说道:“方才有人来报,没有抓住刘备,让他东去了。”
这似乎没有出乎曹操的意料,刘备身边的勇将不少,就是他那二弟和三弟都不会逊色从前的吕布太多,果真没有这么容易留住他。
“子和。”曹操转过身来对着自己身后的一个将领说道:“你领虎豹骑去追刘备,再传命顾先生从江陵率军一同阻拦,其余所部留在此。”
环顾了一圈,继续说道:“安抚剩下的百姓,整顿辎重。”
“踏,踏,踏。”有些缓慢的马蹄声在道路上轻响。
一匹白马在道路上走来,赵云坐在马上疲惫地收起了自己的长枪,伸手将自己的怀中的孩子抱了出来。
那襁褓里的孩子笑着对着他抬着手,赵云干涩地笑了笑:“公子喜欢驾马?”
“咯咯咯。”孩子挥舞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做出了回答。
“那以后,末将教你。”赵云笑着说道。
回头看向来路,远处依稀还能看到那曹军。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是那以后了,世事变得太快,他只怕那时又是物是人非。
刘备的马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逃出了曹军的追捕,同他一起逃出来的只有当时在他身边的一众人马,大约也只有数百人而已。
身下的马停下脚步,低头吃着路边的草,刘备神色灰败地坐在马上,两肩垂沉。
“主公。”那个穿着白衣的青年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是在方才在曹军中跑出来的一人。
“此时不是感慨之时,我等逃出来,曹军定会再追。略作休整,当尽快去于关将军汇合。”
“我知。”刘备在马背上形态颓然,但还是又应了一声:“我知。”
紧握着缰绳的手,却能说明此时他的心中很不平静。
站在一旁的张飞牵着自己有些惊慌地战马走来,向着曹军的方向看了看,有些粗犷的脸上默然了一阵。
刘备整军欲走之时,他走上前说道。
“大哥,我可领一支军留下阻拦追兵。”
马上,刘备的脸色惨白,这时留下,他知道张飞在做什么打算。
失神地摇了摇头:“不必,你同我一起走。”
说着,就要催马从张飞身边走过。
“啪。”张飞扯住了刘备的缰绳,本该脾气火爆的他此时难得的多是平静,扛着自己的长矛对着刘备说道。
“大哥,你知道这么走一定会被曹军追上。”
刘备一时间没有回答,走到如今的地步,他怨不得谁,也留不得谁。
“带上所有的骑军,莫出了事。”
他能做的只有很少的一点事。
“嗯。”张飞咧开了自己的在嘴角,笑道:“大哥放心就是。”
转过了自己的马,刘备向东,他向西。
“大哥路上也小心一些,骑军一部,皆随我来!”
一声大喝,张飞领着一种骑军远去。
刘备牵着缰绳的手在发抖,热泪沾湿了衣襟。咬着牙,像是用尽力气,从自己的嘴中吐出了两个字。
“乱世”
已经入夜,长板桥前,河水滚滚,只有一座木桥连接着横断的两岸。曹军要追刘备,就必须要过这桥。
张飞领着骑军在桥前停下,将这桥断了是阻拦曹军最快的手段,但是这一座桥根本拦不了曹军多久。
看了看两侧的树林,张飞对着自己身后的骑军挥了挥手。
“所有人皆在马后绑上枝叶在林中奔走。”
骑军领命,百余骑的动作很快,几乎盏茶的时间就做好了准备。
马尾上都绑着一从枝叶托在地上,随着骑军在林中来回奔走,烟尘滚滚,蹄声不止,借着夜色看不清楚,山林中就好像是有数千骑一样。
而张飞则是一个人立马站在桥头,望着路的尽头。
没有很久,战马的嘶鸣声传来,一面曹旗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众骑军,约莫五千人,行军迅疾,是一支精军。
等到他们冲到长版桥前的时候,领在最前的将领勒马抬起了手来,五千人渐渐停下,看着桥的对面。
一个黑脸大汉站在桥头骑在马上,肩上扛着一柄颇长的长矛,胡须倒立,身上泛着阵阵煞气。
曹纯眯起了眼睛,这人他先前就见过。刘备手下的一员勇将,名叫张飞,听闻还是刘备的结拜兄弟,看来是在此断后的。
桥对面两侧的林中,烟尘滚滚,人影晃动,传来不绝的马蹄声。似乎有大军在侧,人马绝对不会比他们少多少。
奇怪,这刘备的兵马都已经被冲散了,何来的这支大军?
曹纯诧异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张飞看那桥前的曹军没有轻动,知道是自己的计策成功,将长矛从自己的身边挥下。
一阵凌厉的风声卷起,开口大喝道。
“燕人张飞张翼德在此,谁来一战!?”
那一声喝声带着席卷开来的煞气,响遏行云,似乎是让桥下奔流的河水都为之一滞。
曹军身下的战马不自觉地退后。
曹纯也被这一生吼声吼得心惊,几乎就要信了这张飞真有大军在侧,但是又总觉得有一分不对。
几日前。
“子和将军。”曹纯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回身看去,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白衣人。
曹纯躬身拜下:“军师,是有何事吗?”
“哦,也无什么事,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同你说。”那白衣人挥了挥手,走上了前。
“子和将军行军谨慎这是好事,但是这一次,若是子和将军领兵还望将军莫中了疑兵之计。”
说完,那白衣先生就摆了摆手笑着走开了。
“疑兵之计?”曹纯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解其意。
曹纯站在桥前没有说话,而是等了一段时间,那树林中的马蹄声一直不绝。
他的神色松开,勾起了自己的嘴角,先不说刘备哪来的这数千骑军。
只说这马蹄声,一直奔马不休,这马也不知道累不累。
若是真有兵马在侧,又何必故意弄出这般动静来掩人耳目?
“张飞!”曹纯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刀,指着桥头的张飞大声的说道。
“莫再卖弄你那疑兵之计了,你等的计量,皆在我家军师的算计之中!”
“呸!”张飞啐了一口,两手握住长矛,脸色狰狞地说道:“是不是疑兵之计,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就来试试!”曹纯夹住了马腹:“就算是真的数千骑军,我等虎豹骑,也不惧于你们。”
长刀一挥,映着雪白的刀光,喊杀声叫破了安静的夜晚。
“杀!”
“哗!”酒水倒入三口碗中,几滴洒落了出来。
酒前三个人对视一笑,将酒碗举了起来,对着天地齐齐跪下。
身前焚着三柱香,青烟弥散。
四周的桃树开得正好,花开之景应当是他此生见过最好的景色。
跪着的三人举酒朗声齐念:“我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三个酒碗撞在了一起,然后被一口饮尽。
“哈哈哈,天下虽大,我等驾马同去!”
“好!同去!”
大风一吹,吹得花落满园。
“大哥。”张飞迎着冲来的曹军,咧着嘴笑道。
“来生,桃园再叙!”
河水一翻,河畔卷起了一股黑风,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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