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法幻阵,上溯的历史极为古老。
这种古老强大的东西,并不是因为失传才不用,而是因为这种东西想要布置,它必须得有一些奇异宝物作为阵脚——大阵一旦布置成功,就得靠着巫法力量运转,这是极其消耗巫力的,就算榨干一个橙袍这种举世无双的大巫师,也很难维持运转起来。
用宝物却行。
但宝物寻找何其艰难,还要符合阵法属性的宝物,简直是上百年也不见得能碰到一两件。
总而言之,虽然大阵组成很难,但破解却相对简单一些。当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安置宝物、维持大阵运行的阵脚,将其拔除,如此一来这幻阵就能解开,众人也不需要鬼打墙一般在这里面瞎转悠。
铎娇所说的六个,指的便是阵脚的数目。
也就说,此地一共有六件强大的宝物。
铎娇向众人解释一番后,见又有几只镇狩冲杀过来,连忙去应对。易少丞也不担心,而是后退了几步,向青海翼道:“现在该如何?”
由于两人凑得很近,青海翼甚至能感觉到易少丞的体温,忽然有些恍然,上次这么近是还是十年前,那让人羞涩的画面……她脸上慢慢多了一丝绯红。
“你还是担心这些镇狩吧……”
青海翼声音微弱,避而不答易少丞的问题,但脸颊却流露出一抹霞光般的色彩,正说明她内心的惴惴不安。
让她如此心绪不宁的,并不是面对源源不断涌出的镇狩。
而是易少丞的灼灼目光。
“青海翼……”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刻意回避,易少丞话音顿住,不敢再说话。他很明白此时若是再多说一句套近乎的话,必然能将她和自己的距离拉近一些。
如今摆在彼此间的,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
然而,今天的易少丞由于经历了过去十年的磨砺,再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岁月就像一把挫骨刀,磨掉的不止是激昂,更平添了很多责任。
哑然!
易少丞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连这灼热的目光,也开始回避了青海翼。
“这是什么意思?”青海翼期待的目光渐渐冻结。
她等了这个人,已经十年。
青海翼很清楚自己所想、所要之物,可不止是为了这些镇狩,为了什么神人古墓。
她最想要的是易少丞的心,一颗隶属于自己的心,一颗能温暖自己冰冷界域的心。
“你……”她的声音微微一抖,淡然道:“你——易少丞,这些镇狩,你不会指望着让我徒儿一个人对付吧。”
那边铎娇正在抵挡着镇狩群体的进攻,紫色火焰迅速清空了眼前的几只巨大飞蝠,转头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我爹和师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铎娇分心的想到。她一眼就看明白,这两个人竟然还不能在一起,气氛有些尴尬,铎娇不知道自己该是欢喜,还是该是难受。
想了下,铎娇顿时冷道:“这些镇狩出现的地方,就是人能够走的方位,循着方位一直走下去,便能到达阵脚,我们快去吧。”
易少丞看向铎娇,完全恢复了思绪。点了点头,再也不看青海翼,而是迅速循着一个方向杀了过去。
这一路上,长枪横扫狂劈,一只只镇狩石兽灰飞烟灭。易少丞心里却一直在默念:“我——若能活?”
“若能活,我必娶你。”
这就像是一颗种子,虽然落地了,却没有生根发芽,因为易少丞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活下去。
这种担忧随着古墓的推进速度越来越强烈,他害怕那远在千里之外的魏巍大汉,那铁血和阴谋同时存在的大汉朝,是否能在此任务后,还能容得住他……所以,易少丞不敢答应青海翼,至少现在不能。
“像她这样一个执拗的女人,若我死了,必将是青丝化白发的一生,失意寥落的百年光阴,再也容不得他人一丝半毫。我绝对不能让她承受。”这种清冷和孤寂,就像是无比昏暗中的一声叹息,不知多久才能结束,易少丞在过往的十年里,体会至深。
不敢,去想。
不敢,去奢望。
一切只因为两个字,责任!
沉重的责任。
所以,此刻这股沉重而失望的负面情绪,化成了力量挥舞出去,让一只只镇狩被劈碎形成的灰雾,又将易少丞包裹在里面,使得这身影看上去若隐若现,好似天各一方般。
沈飞并不明白氛围的渐变,只以为这骁龙不知道发什么疯,循着方位消失在此地,铎娇走之前看了青海翼一眼,然后迅速扭头进入了大阵。
直至剩下青海翼一人时,她看着易少丞所消失方向,眼神失落,泪珠滚滚而下。
“你这,又是为何?”疼痛酸楚,犹如锥心。
……
随着一大堆一大堆的东西通过骑兵的押解,运送入雍元城。
不久,拿着千鬼剑和白色发光石头的少离站在王位上便高兴大笑起来。
“来人呐!”他说道:“传令下去,给无涯将军增派人手!”
“殿下英明!”顿时,满朝文物跪拜,万众臣服。
只是这时候,少离却并未再露出半点喜色来,因为在不久前,押送的骑兵却将那无涯的话仔细说与他听。
这些宝物,这些石头,乃至这些骸骨,都并非是献给自己,而是给——铎娇。
无涯,并非自己的人。
这满堂文武,到底又有多少人,隶属于自己,忠诚于自己?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他淡淡看了众人一眼。
“散朝。”
如今整个滇国的势力已然重新洗牌,焱珠势力被彻底拔除。由于牵扯的人员很多,一些焱珠派系的大臣,贪婪愚昧,打压良才,甚至引发了无数冤案也不加以管束,导致了人们对她的恐惧极大地增加。
按理说,在任何时代,任何朝廷,都会有这样的一些人存在,蝇营狗苟,无法从根部断绝。但一代天子一朝臣,许多很小的事情,在如今这特殊时刻就表现出非凡的作用。
由于铎娇外出未归,少离暂时上位,原本那些无能附庸全部被杀死,那些被打压的良才也被任用,各种冤案得以昭雪,这使得少离纵然还不是滇王,但也已经一言九鼎,口碑声望极高。
这次,他受用极了,让先前获得阿泰时却备受怀疑的窝囊气,终于一吐为快。
但这依旧不能令他高兴。
因为又有谁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也只是自己真正的生母焱珠,下了一盘多年的棋,或者说是做了一件多年的嫁衣。
一切的一切,都在焱珠掌握之内,就仿佛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等着他接手这滇国。
甚至,就是眼前这种状态下,继承了她的衣钵。
走在御花园中闲逛,少离紧皱着眉头。
“看来,我是要去找那个人了,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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