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铎娇才缓缓坐回位子上继续看。
“休息可还好?”焱珠笑问道,她倒是很耐得住性子还能这般柔声说完。如今易少丞既已送上门,还怕煮熟的鸭子飞掉?
铎娇也看到易少丞的背影,顿时眉头皱起来,心中感担忧更甚。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本想休息的,可一回到宫中文大人便将一沓奏折交来,若非是姑姑差遣人来,恐怕是文大人不会轻易让我走。”
“哈哈哈哈……”看着铎娇有些委屈的模样,焱珠再也没有先前宽慰了,语气有些冷然道:“这滇国早晚一日会交与你手,如今你趁早熟悉各种家国大事也是有好处的,文大人虽是汉人,可在这朝政方面比那些自诩老臣的还用心良苦不少,是个股肱能臣。汉人,可是你小铎娇最喜欢用的谋臣啊!”
铎娇听出其中一语双关之意,焱珠的目光更是直指远方的易少丞,便不再吱声。
……
“你赢不了我的,趁早认输吧。”
无涯眼神一狞,对桐木帢龇牙咧嘴,提拳冲了过去。
桐木帢熟练地运用弯刀,对着无涯当头劈下,无涯连忙侧闪,一捋红色头发随刀而落,悠然飘下。
“真危险,好锋利的刀啊!”台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桐木帢手指缓缓拂过刀刃,刀面照着他那张自信而略带桀骜的面孔。
而无涯却不为所动,微微下垂的手掌中指节颜色正在变得浓郁,渐渐地,化为了猩红色,宛如炭火中的烙铁,在指尖泛出,随后丝丝兀蛇般的雷电从这抹腥红之中喷发出来,缠绕着手指。
“我要用师傅教我的这一招,彻底打败他。”
“死。”
无涯终于说出了一个字。
在桐木帢惊诧之时,无涯使用“刹龙神枪”的手指,朝桐木帢的前胸刺过去。
台下的老头再也忍不住,屈指挥手一弹,五根牛毛激射而出。
嘶——
飞射的牛毛撕裂中空,发出刺耳的声音,从五个方向扎向了无涯的背心、两脚踝、两手肘。
仿佛早有所料的易少丞冷哼一声,忽然大口猛吸气,朝着前方一吐。
但见一股巨大无比的风浪打着漩,凌空冲出。
高手过招,眨眼之间。
这巨大风浪瞬时将那五根牛毛一卷而起……牛毛一分为五股,反扑向了台下的老头。
老头手中拐杖狠狠一敲地面。
梆!
他那双昏黄老眼一蹬,浑身的气势骤然爆发,恐怖得好似一头老狮还春,强烈的生命力瞬间扑面,顿时将周围的百姓推开数丈,那凝实的气息将周围空气凝住,形成一堵厚墙……
砰!砰!砰!砰!砰!
闷响连绵。
不明所以的百姓四下张望,还以为是哪里爆炸了,却没看到正是那五股气浪,与气墙碰撞形成炸裂声响。
片刻后,那五根牛毛停在老头面前,老头憋着良久的气终于一松。
墙碎之后,这五根牛毛也纷纷飘落在了地上。
气息一松,老头便抱着拐杖剧烈喘着粗气,一边咳嗽,一边擦着汗水。
易少丞显然比他更强,这一比,高低立分……
“人老了就安分点,这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我们看着就好。”
护犊的易少丞,凝丝传音到老者耳中,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老头缓缓抬起头,就见台子那边儒雅年轻人一脸淡然地看着台上,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自己一下。
“好嚣张的年轻人!”
老者龇牙,面色不禁变得阴沉无比。
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那个儒雅年轻人突然回过头来看他,眯着眼面带一丝微笑。
然后,一丝声音穿入到了他耳中,但这话更难听。
“再有下次,我就弄死你!”
老头听得眼神一凝,接着浑身颤抖——但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生气。他半截入土的人,在这大滇国三十六部落之中纵横一世,其威名何人不知。不过是为了部族,在几十年前才甘于销声匿迹,专心培养少族长桐木帢。
想当年,老者杀人的时候,对面这陌生的小子毛还没齐呢,如今倒是反了。
吱嘎嘎……拐杖被抓着发出声响,丝丝粉末木屑从指尖挤出,削瘦如鸡爪般的手指上,根根大蚯蚓似的青筋突兀暴起。
……
台上,老人的偷袭被阻,无涯的招式稍作停顿后,一往无前攻向桐木帢。
随后化指为拳,跃到空中对着桐木帢肚子狠狠砸下。
砰——
桐木帢重砸在比武台上,只听一声巨响落地后,比武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坑。
无涯从天而降,抬起一脚将桐木帢撩起,挥舞双拳轰向前方。他出拳速度极快,一拳拳砸出没有任何花哨,飞快的拳头划出无数残影,成了一堵拳墙。
砰砰砰砰……
此时无声胜有声,由于速度快到极致,就见灰色的拳影像暴风一般。
攻击,破击,连击……
所有的百姓都看得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简单、直接、粗暴、强大、快速的打击,原本看似拥有绝对优势的桐木帢,如今变成了一堵人肉沙袋,在被对方狠狠摧残着,脸上,头上,胸部,腹部,无一处不挨打。
几息功夫,桐木帢便吃了无涯两百多拳,口中鲜血不住地往外冒。
“滚!!!”
无涯一声虎吼,震得众人耳膜嗡鸣!
无涯扬起一脚,狠狠踹向桐木帢身体。
砰!!!
打雷般的一声,桐木帢被打中时身体躬成了虾米形状,凝空之际一口逆血从口中狂喷而出,整个人轰一声飞出砸在了护栏上。
咚!
碗口粗铜铸护栏,当场砸弯。
巨大的冲击,让桐木帢五脏六腑翻腾不已,全身气血难平。一口浓稠的血再次从喉中涌出。
然而,短短两个呼吸后,桐木帢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毕竟服用了隆脉丹,体内的生机还是坚不可摧的。他擦了擦嘴上的血,用起全身最后的力量调动起所有元阳,灌入到了这一柄刀中。
这一刻,这柄锋利无比的宝刀上,所有的雪花纹亮了起来,彷如众星闪动。
“还不死?”
观众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希望看到一场出色的比武,但如今已是单方面的屠杀,这个桐木帢看来很难再给什么新的惊喜了。
……
这些亮起来的花纹在元阳不停的灌注之下,变得闪耀。
最后,两尺长的弯刀被橙色元阳充盈,好像烧了起来,刀形的轮廓逐渐变大,变大,再变大……直至变成了丈长的巨大橙光弯刀。
“这是……断山河!”人群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断山河?”人群中有声音疑惑道。
“断山河!”又有武者声音惊讶叫了起来:“那是无数年前咱们滇国弯刀魁暮狼的成名绝技!”
“不错。”苍老声音道:“确切的说,应是刀王魁暮狼。”
人群中响起了震惊而热烈的议论声。
大滇刀王魁暮狼,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一代传奇,曾经震慑过边缘强势的羌国五部。
“难怪我觉得这弯刀与众不同,原来是当年魁暮狼的佩刀。”
“桐木帢师父竟是魁暮狼。”
“名师高徒,非同凡响。但这无涯小子,却要比他更强。”
台下的声音议论了一会儿,最后的话题还是落在这一招断山河上。
说道这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那桐木帢身上,此时此刻的桐木帢狼狈不堪,浑身伤痕累累,嘴角的鲜血就算擦完了还在汨汨流着。
怎一个“惨”字了得。
人们把他师傅说得越传奇,反而越加让桐木帢感到耻辱,这也激起了他最后的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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