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看着破碎的城门,崩裂的城墙……
夏王窦建德,如梦初醒,方才知晓,自己的依仗、坚持、野望和霸业,是多么的脆弱。
“吾王,走!”
窦建德恍惚间,大臣宋正本却是吓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拉起窦建德胳膊,便全速后撤,踏空而退。
“走?往哪走?!”
窦建德自嘲苦笑,看向遮掩苍穹的无边煞云,连曙光也被挡在煞云之外,他看不到任何空隙和希望!
此次离王武信亲临,离军四面八方围攻,暗中还有五仙盯梢,就不可能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
在城中,凭仗满城夏军,凝云煞气,还能活得更久些,逃出去……
死得更快!
“砰……”
窦建德运功一震,震开宋正本之手,虚空悬浮,猛然仰天狂笑:
“哈哈……杀!孩儿们,杀个痛快!!!哈哈、哈哈……”
“挥戈山河动,扬马天地惊;男儿热血起,天地为君倾!”
“哈哈……”
粗犷洪亮的声音,势若敲起了末日战鼓,回荡半城。
数支铁箭,数道剑气刀芒等,横空斩落,却不停被夏军煞云削弱,最后被窦建德轻易击溃。
他,夏王窦建德,能走到如今,开国称王,是双手打下的铁血江山,可不是那些文绉绉的文士。
“轰……”
白虎冲城,布满无数裂缝的城门通道,血肉汹涌,残肢纷飞。
数里大小的巨虎,硬生生冲破城门通道,冲入城内,连带轰杀了密集拥堵城门口的无数夏军。
冲入城内,武信身侧的闻人仲,仰望悬浮半空的窦建德,嘴巴张了张,颤声道:
“这家伙……疯了吧?他自己想死,自杀就行了,非得拉夏国和残余夏军陪葬吗……”
“父亲……”
随军杀入的窦红线,眼神发红又复杂,仰望半空,颤声呢喃。
煞云遮天,血腥漫地。
窦建德悬浮半空,却有王者降临,威压天地之威。
反王如潮,六国鼎立,窦建德没有太大声威,在离、隋、唐、魏、燕、夏等六国,基本垫底。但是,他,就是夏王,真正的王者,独一无二!
“掌御山河!”
武信心有戚戚,却不会留情,左手一拍,巨掌悬空,山河沉浮,当空拍向窦建德……
百余米巨掌,化为数百米的山河虚像,却又逐渐被夏军煞气削弱、冲散,最后只剩数十米大小,被窦建德一剑劈散。
这就是沙场。
这就是沙场和江湖的差别。
大修士之强大,在于运用天地之力,当天地间充满煞气时,你又能借用到多少呢?
举个简单例子,一位大修士的正常攻击力是100点,其中20点是自身所有,80点来自天地之力。当敌军的铁血煞气弥漫天地时,只能借助到20到50点,那这大修士发挥出的威力,就只剩40到70点了。再算上煞气对心境、心灵等骚乱和影响,40到70点还得打个折扣,最后自然是攻击力大减。
如今夏军拥堵渤海郡城,煞气凝云遮天,这是夏军的主场。
别说大修士,就是离王武信或离国仙人,也很难击杀夏王窦建德,强势袭杀,很大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哈哈……离王!孤在王宫等你……”
一剑击溃武信袭击,窦建德颇为疯狂地高声嚷道,顿了下,颇具匪气地运气高喝:
“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
话落,窦建德身形一晃,直朝城内中部飞去……
“疯子!”闻人仲眨巴眨巴嘴唇,忍不住啐道。
“杀!!!”
窦建德离去,密布周围的夏军,却是疯狂地冲向信武卫,悍不畏死,状若封魔。
不要小看任何王者。
能登临王位者,没一个庸者。就算夏王窦建德是六王中最不被看好的王者,夏国也是六国中最弱的国度。
窦建德拉起的军队,却是最为忠心,无数夏将、夏军,愿意为他窦建德效死!包括尚被关押在大牢中的刘黑闼和四方大将,依旧是宁死不降!
“杀……”
武信眼露寒芒,震怒暴喝。
你敢死,我还不敢杀吗?!
山河棍砸出,万物崩碎,挡者碎尸。
再加上三万余信武精卫和亲信的协助,武信一行人,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沿着渤海大道,直冲城主府。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众生悲苦,离王,收手吧……”
一阵庄严慈悲的佛号声起,空念禅师率着三千手持降魔杆,身披袈裟的和尚,密布岔道,静看信武精卫冲至,颇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势。
“该死……”
武信、闻人仲等无数离军,心中暗骂。
这些大相国寺的和尚,不在西都待着,跑来这里干嘛?闲着蛋疼添堵啊!
若是在野外撞见,三万信武精卫,一个冲锋就能灭了这三千降魔僧。
可是,这里是夏军主场,信武卫是孤军深入。
“轰、轰、轰……”
三万余信武精卫,凶悍冲向“金刚降魔大阵”。咆哮的攻城器械,依旧在怒吼。
“轰隆隆……”
本就被震裂的城门楼,轰然坍塌,就像在“乌龟壳”般的渤海郡城,敲破一个缺口,无数离军蜂拥而入……
全城震动,血漫渤海。
难以计数的离军,疯狂涌入渤海郡城,即便是夏军如海,依旧被疯狂吞噬着,血潮汹涌。
混沌模糊中,血色漫溢,烽火焚天,
本为夏国首府,位临渤海,繁荣昌盛的渤海郡城,在煞云中,在血海中,逐渐枯萎、崩塌,化为一片片残桓断壁!
五天又五夜,渤海哭泣,城内化为血海。
“轰……”
覆灭大相国寺三千降魔僧,覆灭大隋五千独孤剑卫,武信一棍砸碎夏国王宫宫门,率着信武精卫杀入王宫。
此时,恢弘豪华的王宫,基本被夷为平地,处处废墟,残肢断体洒遍各处,鲜血掩盖了金碧辉煌。
离王武信和信武卫,并非第一个杀到王宫的队伍,燕国公、魏国公、神风侯,已经率领精锐,更早杀到,正与组成血肉城墙,誓死不退的夏军和大夏禁卫军……大夏铁卫,疯狂激战!
率军直奔深宫,挡者披靡……
“住手!”
“轰……”
直到夏宫金銮殿前,武信手中山河棍一顿,震裂大地,震翻前路夏国残军和大夏铁卫,露出一条直通金銮殿的通道……
暴喝如雷,加上离王和信武卫气势,一时镇住全场,齐齐关注!
“现在,你满意了吗?”
手持山河棍,率着信武御卫和弘伯、花公公等亲信,缓缓走入,武信眼神凌厉瞪视窦建德,沉声问道。
“哈哈……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
面部粗犷豪迈的窦建德,王袍不乱,眼神凌厉,毫不避退地直视武信,大笑问道。
“不管你满不满意,都该上路了!是自己走,还是孤送你一程……”
武信无喜无怒,眼神平静看着窦建德问道。
双方伤亡,暂时无法估算。不过,在武信亲临且决定覆灭时,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一句话,也彻底堵死了夏王窦建德的生路,包括淑妃窦红线在内,没人敢向武信求情。
夏王窦建德不死,如何向血染渤海的无数军士交代?!
这是夏王窦建德自己的选择!
“哈哈……孤,一生从不言败,从持兵起兵时,就没想过回……”
窦建德毫不怯弱地仰天大笑,傲视在场离军,特别是燕国公罗艺和魏国公李密,朗声说道。
话未说完,一把利器穿过胸膛,透体而出……
夏王窦建德最看重和信任,为夏国争取到大隋援兵,人称宋纳言的宋正本。
“识时务者为俊杰,吾王,你……已经疯了!”
透体宝剑一转,缓缓抽出,宋正本慢慢从窦建德身后走出,满脸无奈缓缓说道。
“宋先生?!”
“宋纳言?!尔敢?!”
“小人?!”
在场无数大夏铁卫和夏国残军,怒视宋正本高声怒骂,更有不少人扑向宋正本……
“拜见离王,夏王已疯,罪臣宋正本愿降!”
宋正本无视扑来之人,恭敬郑重向武信拜倒效忠。
那些不知死活的夏国余孽,自有宋正本心腹抵挡,暂时不会影响到宋正本。
“父亲?!”
淑妃窦红线美眸迷离,咬牙颤声喊道,恨不得立刻把宋正本碎尸万段。
还记得,是宋正本一直奉劝父王宁死不降,现在击杀父王且投降者,还是他……
“哈哈……”
武信仰天大笑,手中山河棍一紧,转身就走,根本不搭理跪倒乞降的宋正本,也不理会战成一团的“夏军余孽”。
夏王啊夏王,你确实深受军民爱戴,却看错了最亲近信任之人……
癫狂赴死,最后却是死在心腹手中!
英雄一世,悲剧一时!
“天下风云出我辈,风云激荡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沙场几人回。”
威严洪亮的声响,从武信嘴中蹦出,回荡在血腥躁动的夏宫,响彻沙场……
片刻后……
围堵夏宫的离军,沉默看着宋正本及其数百亲卫,被愤怒的大夏铁卫,剁成肉酱,而夏王窦建德依旧傲立高台,眺望远方……
这是宋正本自己的选择……
也是夏王窦建德,自己的选择!
天意如刀,尽领风骚。
癫狂一世,一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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