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是尾声的尾声

  宋队长回到临海,立刻把秦静和小海拘了,两个人很快供认偷车撞郑学平的犯罪事实,虽然秦静把责任全推给李红卫,但是至少说明运动鞋并不是陆雨菲穿到现场的,警方再也没有理由扣着陆雨菲不放了。胡天民和郑学平一起开车去看守所接陆雨菲,路上胡天民嘲笑郑学平悲观,说陆雨菲才不会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呢,不过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要流放,他也会跟着去的。

  陆雨菲被带出看守所那个大门,她瘦弱不堪,脸色苍白,看着外面宽阔的世界双眼茫然,不知道该迈那条腿,郑学平太理解她现在的感受了,他往前推一把胡天民,胡天民愣头愣脑的,没明白郑学平的意思,郑学平自己过去扶住陆雨菲,陆雨菲一见郑学平,眼泪就流下来,郑学平轻轻的抱过她的肩膀,就像抱着一个用纸糊起来的人,生怕一用力就碰坏了,胡天民气的直跺脚,他恨自己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不过当他看见郑学平鼓励的眼神,心中的懊恼立刻化为一股暖流,他走过去伸出双臂,把郑学平和陆雨菲都抱在怀里。

  车到陆雨菲家门口,郑学平对胡天民说,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胡天民一撇嘴,说你比娘家人还啰嗦!他打开车门,先跳下下车,再回身把陆雨菲抱下车,郑学平坐在驾驶位上没动,他看着胡天民和陆雨菲的背影,忽然心里面涌上一阵酸楚,人生路上风雨多,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再也找不到了,郑学平大声喊,“雨菲,你嫁给天民吧。”

  胡天民和陆雨菲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郑学平,郑学平热泪盈眶,趴在方向盘上,胡天民笑着流下眼泪,说这小子还挺有心的!陆雨菲露出苍白的笑容,她一直都知道,郑学平是个有心人,这一次被关进看守所,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浪费,陆雨菲把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梳理了一遍,她看清自己的虚荣和软弱,其实自己心里一直对李红卫存有成见,明知道两人并非一路,可还是被他的名气和地位所吸引,现在的劫难并不怪别人,正是自己的贪心所致,拂去眼花缭乱的虚荣,眼前的这两个人,才是她可以托付之人,陆雨菲朝郑学平喊,“学平,我会好好的。”郑学平发动汽车,头也不回的开走了。

  胡天民扶着陆雨菲上楼,他嗫嚅着想提起郑学平的话头,可是又害怕被陆雨菲一口回绝,如此,两个人就现在的和谐将无法继续,可是不提他又不甘心,只好哂笑着骂郑学平,说这个死老郑,净出些馊主意,陆雨菲停下脚步,问什么馊主意?胡天民说没什么,就……就……陆雨菲说我明白,你胡天民大所主任,四十一只花,胡天民立刻掌嘴,说什么一枝花,我就一鳏寡孤独五保户,要是有女的肯嫁给我,我……我……陆雨菲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你怎么样?

  胡天民狠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心说我今天拼了,他看看楼层,还有一层就到了,胡天民放开陆雨菲的胳膊,鼓起勇气,说雨菲……陆雨菲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胡天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深藏在腹腔某个部位的勇气吸出来,他颤抖着声音,说雨菲,你先回家,我过一会儿再来。

  胡天民说完这句话就咚咚咚跑下楼去,陆雨菲有些失望,但是这种事也不是着急的事儿,她自己慢慢上楼打开房门,房间里一股发霉的味道,她推开窗户,让清凉的晚风吹进来,陆雨菲习惯性的朝一个方向看去,那是李红卫经常等她的位置,每次送她回家,李红卫重要等到她出现在窗口,才肯离开,现在,那块位置空了,两人今生再也不可能这样隔窗相望,她现在明白当初李红卫和她分手的决绝,他应该是真的爱她吧!

  陆雨菲倚窗伤感,却看见胡天民远远跑来,手里抱着一个纸袋子,跑的满头大汗,陆雨菲从心底里泛出一个笑意,这个男人伤害过她抛弃过她,可是现在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爱情到底是什么?是一见倾心,还是生死相许?是不离不弃,还是相忘江湖?陆雨菲忽然有一种卑微的感觉,自己何德何能,让别人如此善待和照顾,不管是郑学平还是李红卫,还有眼前的胡天民……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闷声闷气的,一定是胡天民跑上来了,陆雨菲打开房门,把胡天民让进来,这个平时厚脸皮的家伙,脸红的像一块新娘盖头,陆雨菲找话说,问他手里拿的什么?胡天民像是被激活了一样,放下口袋,变戏法似得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几包泡面,还有薯片和饼干,他打开红酒,说要为陆雨菲庆祝一下,可是倒好酒之后自己先喝掉一大杯,然后感觉不行,又喝了一大杯,陆雨菲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壮胆,其实现在重要的不是胡天民敢不敢求婚,而是自己答应还是拒绝,陆雨菲心里很乱,她感觉自己体力有些不支,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胡天民虽然喝的有点儿头晕,但是还能看出雨菲的纠结,他扶着雨菲坐在沙发上,自己趁机半跪在地上,说雨菲,你今天不要回答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胡天民今生非你不娶。

  胡天民说完这句话,不等陆雨菲回答,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折回来,从那个皱成一团的纸口袋里掏出一支玫瑰,放在陆雨菲的膝盖上,然后逃亡似得跑掉。陆雨菲看着他的背影,舒展眉头,笑了。

  吴浩遵照郑学平的嘱咐,回到吴家村看望父亲,可是家里空空的,邻居说村里的老太太老头都去东阳化工厂门口“闹事”去了,吴浩知道一直担心的情况出现了,他立刻跑到东阳化工门口,果然,父亲和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们,一排挨一排的坐在工厂门口,把进厂上班的工人被堵在大门外,吴浩过去劝父亲回家,父亲不肯,生气地说你们这些小年轻的都跑出去赚钱,保卫家园的任务我们老家伙们上!

  吴浩说你们这样闹会出大事的,吴父说出大事好,出了大事,就有人管这个破化工厂了。吴浩小声说咱们家的钱不是都要回来了吗?吴父掐一把吴浩,说你小子可不敢乱说,让邻居知道,你爹就别再吴家村做人了。吴浩知道农村人的生活,是七大姑八大姨连成一片的,他只好嘱咐父亲注意安全,有事和他联系,吴父让他放心,共产党的天下,不会把老百姓咋样的。

  郑学平把临海的业务交给胡天民和陆雨菲,准备要回BJ去,这两个人整天眉来眼去,自己留下只会碍事。两个老同学修成正果,让郑学平心里颇感安慰,雨菲有了依靠,天民也安顿下来,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他想起上大学的时候,陆雨菲找他来问胡天民求爱怎么办?当时他就想,老胡是个心细的暖男,将来肯定是个顾家的好丈夫,相比之下,郑学平自愧不如,他既不沉醉于爱情,也不局限与家庭,能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必须是粗线条的飒女,陆雨菲这样的文青和他不合适,漱玉这样喜欢安稳家庭生活的女人也不合适,至于杨阳,郑学平只能叹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这也是他要离开临海的一个重要原因,吴浩是个有为青年,好学上进,秉性纯良,比自己更理性豁达,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法律界的青年才俊,郑学平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帮助吴浩,让他尽快提升自己。

  当吴浩急冲冲来找郑学平的时候,郑学平已经收拾好行装,吴浩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机票,抹去头上的汗水,向师傅请教东阳化工的事该怎么处理。郑学平听完吴浩的描述,他的直觉与吴浩相同,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发酵,但律师只有在案件进入司法程序才能参与,他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吴浩着急地说,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闹出事吗?郑学平说只有一个办法,让吴家村聘用你为法律顾问,否则你只能以吴家村子弟的身份参与工厂门口的围堵,但是作为京民律所的律师,你不可以参与这些违法闹事,这是我作为律所主任给你的建议,除非你辞职。吴浩激动的说,那就辞职,我不能不管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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