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试卷发了下来。
孙鹤城叫来两个没有报名的新手学徒,吩咐他们将一份份药草标本取出,挂在讲台上方的墙壁之上,并写上编号,共有二十份。
壁灯亮起,将一面墙壁照的如同白昼。
孙鹤城沉声说道:“这二十种药材,就是我们今天的考题了。大家在空白试卷的相应编号处,写出药材的名称,并尽可能详细地写出如何进行初步处理。每一种药材占5分,满分一百分。考试时间为一个小时。现在开始吧。”
白晓文眯眼看了过去。对于拥有洞察天赋的他来说,药材的辨识根本没有任何压力,绝不可能出错的。
药材的初步处理,指的是药剂师在配制药剂之前,需要进行的准备工作。这份工作其实很讲究,比如基本的清洗,就有数十种不同的清洗液,对应不同种属的药材。用错了清洗液,造成药材品相破损,必然会影响药剂的配制成功几率。这样的助手,肯定是不合格的。
在制药部,有一部厚厚的制药大全,就像是另一个时空的牛津大辞典一样,属于供人查阅的资料工具书。制药大全没有记载珍贵的配方,但是药材初步处理手法,却是应有尽有,门类繁多。
制药大全的厚度令人望而生畏,许多学徒在制药部几年,也都只是一知半解。不少人在刚入行的时候,都抱有雄心壮志,要全部背下这本制药大全。只不过几个月过后,往往发现遗忘速度比学习速度还快,只能悻悻然放弃。
拥有超级大脑的白晓文却不在此列,他只是翻阅了一遍制药大全,就已经将一千多页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内容全部印在了脑海里。他的大脑,已经超出了“天才”的范畴,近乎妖怪程度,完全可以看成一个人形自走式电脑,还是顶配版。
白晓文扫了一遍二十种药材,心中了然。出题人相当用心,二十种药材从易到难,比较基础的药材占了十种,稍难一些的有五种。最后五种药材,则是比较冷僻少见,若不是白晓文的制药大全倒背如流,还真的答不完整。
坐在最前面的范仁杰,满怀信心地沙沙书写着,他的速度很快,已经答到了第十一题。
“才过十分钟,就完成了一半,而且有把握得分。这次考试,我应该十拿九稳。”范仁杰抬头看向墙壁上悬挂的第十一号药材标本,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后眉毛舒展开来,有些兴奋。
“第十一种药材有些少见,不过我见过!很好,要是都像前十题那么简单,怎能拉得开差距,显得出水平?”
范仁杰刷刷写下第十一题的答案,后面的第十二、十三题,虽然磕磕绊绊,但也都写出了答案,基本完整。
但是,第十四题却把他难住了。
记忆中,第十四号药材似乎有些印象,但却偏偏想不起名字了。至于处理方法,范仁杰更是难以确定。
“看起来像是魔苔,应该用烘焙法?不对,这药材的叶片边缘平滑,不像有锯齿的魔苔,而且叶片肥厚,隐有油光,生命能量粒子应该都蕴藏在叶内,烘焙法肯定会损伤品相。”
范仁杰举棋不定,只能先在第十四题的题号前打了个问号,随后看向第十五题。
可是,第十五题同样是似曾相识,但就是回忆不起来了。
“该死的,怎么这么难?”范仁杰暗暗咬牙,随后看向四周。其他学徒,很多人都显得焦躁不安,有的咬着笔管,有的抓耳挠腮,看来是都被难住了。
范仁杰暗暗放心,自己考得差没关系,别人考得更差就好。
带着一丝侥幸看向最后的五道题,范仁杰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最后五种药材,平时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也许那本能当板砖用的大部头,制药大全之中有这些生僻的药材,可现在是考试,他总不能去翻书查找答案。
哗啦一声凳子响。
范仁杰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站起来的是白晓文,他大步走向讲台,竟是直接交卷了。
“这么快?”范仁杰眼珠几乎都要瞪圆了,抬头看向侧方的挂钟。距离交卷,还剩下一半的时间!
白晓文的提前交卷,引起了不少学徒的猜疑。
“一个刚入行一周的新手,这么快交卷,恐怕只有一种可能了……”范仁杰心中冷笑,“估计一题都答不出,交了个白卷!哼哼,早知如此,何必报名?丢人现眼。”
这么一想,范仁杰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许多,他绞尽脑汁,连蒙带猜,把试卷的空余部分填满,最后检查了一遍,直到九点的钟声响起,才上交试卷。
孙鹤城把一百多份试卷收齐,挥手说道:“你们去忙,我现场批卷,不用着急。”
一群学徒把桌椅搬回原位,然后各自干活去了。只不过,他们的注意力明显都不在手中的活计上,而是全部集中在孙鹤城那边。
孙鹤城批卷的速度很快,很多卷子只是扫了一眼就直接扔掉,根本没给打分。显然,那种卷子是连及格线都不够的。
范仁杰找了个离孙鹤城比较近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药柜,一双眼睛都盯在孙鹤城的笔尖。他心中暗暗紧张,截止到现在,孙鹤城已经批阅了三十多份试卷,只有六份试卷在及格线以上,得了分数。
哗啦,又一张写满字迹的试卷被抽了过来。范仁杰心中一抖,这正是他的试卷。
孙鹤城刷刷打着勾,前面十道题全对。他翻到后面,批阅速度放慢了不少。
范仁杰心中振奋,这意味着他的试卷是值得打分的,肯定及格。
很快,孙鹤城翻回正面,在写着“范仁杰”的名字之后大笔一挥。
七十六分!
范仁杰偷偷地长舒了口气。这是目前为止的最高分了,几乎铁定能进面试。只要能进面试,可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范仁杰家中的长辈,是药剂店退休的老人,请老人家舍点面子,基本上十拿九稳。
孙鹤城眼睛微抬,发现了范仁杰,红色水笔的笔杆敲了敲桌子:“看什么呢?快去做事。”
范仁杰连忙答应,压抑住兴奋转身向药柜另一边走去。忽然,他看到了白晓文。
白晓文在净水池处清洗器皿,神色平静,似乎从未报名参加考试一样。这份平静,落在范仁杰的眼中,却是另一番解读。
“哈哈,白晓文,怎么样啊?是不是觉得不可能进面试,怕被人嘲笑,躲在这里?”
白晓文斜睨了范仁杰一眼,薄薄的嘴唇一撇,勾出一抹冷笑:
“我要是进不了面试,还有谁能进?”
“呦,还死鸭子嘴硬,你要是能进面试,我的名字倒着写!”范仁杰哼了一声。
“你的名字怎么写,关我屁事。”白晓文很不屑。
“呵呵,那这样好了,我们打个赌,”范仁杰稍稍抬高了声音说道,“你要是进了面试,我辞职不干!没进的话,你从这里滚蛋!敢不敢赌?”
白晓文目光闪烁,似是迟疑了一秒钟:“赌就赌,就怕有些人输了不认账。”
看到白晓文如此“畏缩”,范仁杰冷笑一声:“哥几个都过来作公证,大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谁要是耍赖,猪狗不如!”
七八个学徒挤了过来,纷纷同意作证。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看热闹不嫌事大。
净水池离孙鹤城比较远,中间还隔着两排药柜货架,学徒们都有些肆无忌惮。
白晓文的器皿清洗完毕,也不和宗杰他们多说,端着一筐试管径直离开。
挂钟敲响,九点半。
一声咳嗽从讲台处传来,孙鹤城站起身,手里捏着薄薄一叠试卷:“好了,我们现在公布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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