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叔公赶紧赔罪,只言是族中小儿无礼,伤到了白名鹤。
“怪他,谁让他不光明正大的进村,非要偷偷的在门缝里偷看,该打!”
“这个,没请教。这位大人是……”白名鹤真的不知道怎么样问下去了,这人刚才自称是自己同宗二伯,那么应该和自己的父亲是堂兄弟才对。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我名白崇远,白氏崇字辈排第二。你父白崇喜,排第四。所以,我是你的二伯。不过,你不用先给我见礼,我来是办公事的,办完公事再说我们白家的私事!”
公事?白名鹤看了看那个香案,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白名鹤才知道,圣旨也有区别,皇帝直接下的叫中旨,在大明同样有法律效应,可是没有接下这一份效应大。这个是由皇帝下指,内阁批注,礼部核。然后由工部所属的神帛制敕局制作,再备案送过来的。
乌木为轴、银丝打边的丝绸卷轴,上面的花纹似乎是某一种花。只是白名鹤不认识。
跪礼,然后一大堆的规矩,受下了这两个卷轴。
打开,上面的字白名鹤看着很陌生,当然还是汉字。
“这是玉箸篆,奉天敕命!你妻白孙氏为九等孺人、你母亦为九等。原本于大人可能是口误,安人这个等级不是你有资格去得到的。”白崇远说完,特意瞪了白名鹤一眼,这是在敬告,让白名鹤不要开口说话。
孙苑君,另一种称呼是,白孙氏。说的简单一些就是,她已经是白家人,孙家只能说是娘家。
可受到敕命册封,也是下泉村孙氏的大事。
白崇远暗示让孙苑君和孙叔公在这个时候,应该祭祀祖先的。孙叔公明白,这是白家伯侄二人有些话要讲,所以赶紧就离开了。
“我来,是礼部的意思。同时,也是宫中的意思。礼部尚书杨大人在我出京之前,对我有所交待。兵部尚书于谦于大人,也派人传了几句话。次辅高老也让人带了话。同时,宫里也有人让我代几句话给你,而且万岁身边的人,也代万岁褒奖了你几句。”
白崇远的语气越来越的低沉。
仅凭这语气,白名鹤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卷入了某个麻烦之中,而且似乎还是一个围绕着大明无数大人物的麻烦。
“让我来,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你的二伯!”
“京城里查的好快呀!”白名鹤心说,这没有网络的时候,这么快就查清了自己的底细,连自己的二伯都翻出来了。
白崇远干笑两声:“我是你京试的保人,我有何难查。眼下,说正事!”
“二伯您请讲!”这个二伯是经过孙叔公认证过的,绝对不会错了,白名鹤没想过自己会认错亲的问题。
“万岁要赏你,原因有二。一你值得一赏,因为你办了一件利民为善的好事。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你那份策论,让万岁很满意,推行之后这是本朝第一在利民之事,名声自然是万岁的,这个好名声可以助万岁作大事!”
白名鹤不懂了。
白崇远也没有指望白名鹤可以知道这些事情,毕竟在他心目中,白名鹤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能考中举人已经是白氏一族祖上保佑了。
“只给你讲一件事情,土木堡之变后,太上皇被俘,当今万岁登基。眼下却是太上皇的亲子为太子,而万岁的儿子,还是一个封王。”
白崇远讲的很细,从两年前土木堡之变起,讲到现在宫里,朝堂,南宫,太上皇,万岁等等,各种细节。可以说,将当下的政治形势给白名鹤分析了一遍。
听白崇远说着,白名鹤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似乎,那一部电视剧还演过这个。
“朝中,为大明稳。推当今万岁登基,但朝中许多大人却不怎么希望换太子。礼部尚书杨宁杨大人,希望能够得到你一个答复,你当如何?”
白崇远说完,盯着白名鹤的眼睛在看。
白名鹤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时,白崇远突然又说道:“杨大人的话,就是我刚才说的。于大人的意见是,希望你如自己所言,顶天立地。高公的意思是,父母都有舔犊之情。宫里传出的意思也是非常明显的,简单直接说来就是,你很好,非常好。”
白名鹤将一根火柴咬在嘴里,反问了一句:“那二伯是什么意见?”
“自然是,维持正统,天下维稳。”白崇远语气提高了八度。
白名鹤冷冷一笑:“白大人,请吧。道不同,不相为谋。”白名鹤的语气极冷,就在白崇远回过神,真的要火的时候,白名鹤突然又说道:“不过,作为家人。侄子自然是要招待二伯,但作为白大人,我们没什么可谈!”
“你糊涂,岂知读书人之气节!”白崇远冷声大喝。
白名鹤靠近白崇远,声音更冷:“白大人,请南宫那位出来,才是维持正统。否则只是读书人嘴上放屁罢了,这话我可不怕你传出去,因为诛九族,杀我你也活不了。”
白崇远被问的哑口无言。
白名鹤只是冷漠的笑着:“还是那句话,你是白大人。我们没得谈。你是二伯,我自然要尽子侄之孝心。”
“你当真这么想?”白崇远语气放缓了许多,白名鹤的强硬出了他的想像。
白名鹤点了点头:“二伯,侄子劝你一句,这件事情你最后置身事外。你要是以二伯的身份,我就和你说一说。你要是代表着礼部,还是什么白大人。我才懒得理你。”
“你说!给二伯讲讲!”白崇远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才是一个七品小官。胸口的热血,似乎已经少了许多,更多的则是无奈。白名鹤是本家的侄子,在大明朝,白名鹤绝对在他的心中和他的儿子是同等高度的。
甚至,高于他的儿子。
因为,白名鹤是举人,他的儿子们只是在家中管些租事与店铺。只有小儿子,这两年估计有考中秀才的可能。
所以,白名鹤在白氏一族,名字辈当中,绝对是各房的宝。
“二伯,我们是至亲。咱就以本家来说,二伯你有儿子,会把家产留给我白名鹤吗?当然,如果没有儿子,我肯定比你的女婿地位高。”
白名鹤用自家来讲理,白崇远听了也点点头。
“二伯,咱普通人都是这样的。万岁他老人家难道把江山,给了别人的儿子。换句难听的,那南宫的大门能不能不上锁?”白名鹤的声音极低。
这里倒是没有外人,叔侄两人说了一些掏心的话,自然没有什么顾忌了。
白名鹤不懂历史,不代表不懂人。
讲人,白名鹤不差。至少不比只傻读书,傻当官的白崇远差。在礼部,干了八年半了,依然还是正七品,事实证明,白崇远当官的水平也很普通。
“咱再说一句。当初那位万岁被俘,谁敢说不是文官们抬出这一位来顶江山的。至少文官们还要脸,没有在那位回来,就直接换人。所以,那位被关,关得又不是自家的兄弟,他们只需要一个皇帝,谁管这皇帝是那个!”
白崇远吓的冷汗直流。
白名鹤这话,足够诛九族了。
可细想起来,好象白名鹤说的也有理,当初推举当今圣上登基,就是为了稳住大明江山。是于谦于少保进宫请了太后作主,才办成的此事。
白崇远悟了,只少脑袋比之前明光多了。
“二伯,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太不要脸了。所以没有人干,可这换太子,他们能撑几年呀。万岁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完成此事。换句话说,到时候说不定二伯你还撑着大义大仁的旗,不知道多少大人物就已经转了风向。”
白名鹤几乎是在嘲笑着整个大明朝堂的文臣。
事实上,白名鹤从听到这事情开始,就在嘲笑了。也应了于谦让白崇远给自己带的话,作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高公的想法,其实也是换!”白崇远语气终于变了。
只是,他是杨宁一派人,自然是顶杨宁了。白崇远所说的高公,是高谷,高世用。当朝一品,东阁大学士。历史上也是一位正直的名臣。
白名鹤的语气终于变了:“二伯,既然到这里下泉村,自然要在这里住上两日的。侄儿也要尽一尽孝心。”
“不可!受命办差,自然办完就要返回。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也要回去复命。”
“二伯,住一天。相信我!”白名鹤强大的自信感染了白崇远,看着白名鹤的眼睛,白崇远点了点头:“那好,就住一日。”
白名鹤这才真正的笑了:“二伯,我白家总是要兴旺起来了。让侄儿作一些小小的准备,明个你回京城,侄儿保你在一年之内,从七品升为五品。如果作不到,我白名鹤在咱白家祠堂去受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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