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白名鹤与于谦并肩站在一段长城上。
于谦捡起一块被烧的发黑的砖块递到了白名鹤手上:“永乐年,大同府计划建一段长城,把大同府护住。当时兵部的计划是建七十二堡,分为内五堡,外五堡,塞外五堡再加大同护城六堡。这是二十大堡,也被称为二十城,然后再有驻军小堡五十二座。”
白名鹤往四周看,这里的一段城墙只有不足百米罢了,也没有看到有什么要塞驻军堡之类的东西。
于谦没看白名鹤,只管自己说道:“还有修长城五百一十六里半,其中城上箭堡七百七十六个,然后再加修火路墩一千。可严密的护卫大同府,护卫京师。”
“灭了瓦刺,什么也不用护!”白名鹤接口说了一句。
于谦轻轻的摇了摇头:“白名鹤,在土木堡之战前,这里已经完工了五分之一。花费巨资呀,对于大明的财政压力巨大。可谁又能想到海外就象是有金山一样,你挣银子的速度比挖银矿还快。”
白名鹤想到一个笑话,就是后世关于抢银庄的利润率的问题。
不过这个时候不能说笑话,于谦的神情实在很吓人,一脸的悲伤。
于谦指着白名鹤手上的那块烧黑的砖块说道:“那一战之后,大同就只有我们脚下的这一段了,所有的一切都毁了,百姓死伤无数呀。京师保卫战之后。京城五十二卫有七成都几乎损失殆尽。”
白名鹤没有接活,说到惨字,中华大地有多少次被外敌入侵的悲惨案例。这个是说不完。
“于大人,你说瓦刺现在是否知道我们的大军出征?”
“估计知道!”于谦想了想之后回答道:“虽然说封了关,只数进不许出。可大明万里北疆,偷跑出去几个人你也是挡不住的。瓦刺人肯定知道大明以举国之力要报土木堡之仇,当初推荐你当主帅,还有一个想法。”
白名鹤笑了:“估计瓦刺人会想,一个年轻的弄臣领军。大明已经无人了。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娃娃,让大明也知道一下。瓦刺有多强!”
于谦笑着点了点头:“有这一层意思,不过另一层意思就是,你领兵至少七成的将军和十成的士兵是支持你的,因为他们说你是福将。你几次在外面对手。都打的极顺。大明的士兵死伤都在个位数,打仗能活着回来,就是士兵们值得追随的主帅。而我于谦,京城保卫城虽然被世人称颂,可你知道京师保卫战死了多少人?”
白名鹤不知道。
于谦又说道:“依大明律,兵部尚书是不允许直接指挥军队的。这是祖制,可当今万岁却连下五道圣旨,授予我提督各营兵马,事实上就是成为了主帅。而且无论文武官员。但凡是违抗军令者,我可先斩后奏。”
白名鹤还是没说话,依然很用心的在听着。
“我上任第一件事情。不是调兵。而是改变后勤方略,从人力物力财力上保障作战的顺利。而后的战斗,是用人命填出来的。为了保护京师,将士用命。”
于谦的话等于是在贬低自己京师保卫战的功劳。
白名鹤却不这样认为,至少在后世的言论当中,于谦抗起了这个重任。在大明最危难的时候撑住了大明江山,难道这不算是功劳吗?
“眼下。大明无帅才!”于谦感慨的说了一句。
“小小的瓦刺!”白名鹤用小拇指尖比划了一下:“如果不万岁逼着我去打,再给我十年时间,不用一兵一卒我就能让瓦刺给跪了。可眼下……”白名鹤无奈的摇了摇头:“百万大军呀,一天就是两三万石的粮食,一个月就是一百万石的粮食。”
于谦的第一反应是白名鹤对后勤有更高明的办法。
当下就问道:“难道说,你有更高明的运输方略?”
“是,确实是有。但就如天音营一样,再多给我一年时间,这天音营效率比现在高多了。给我十年时间,我只需要五万人,就扫平大漠了。可惜现在一出兵就是百万,辛苦存下的那点家底,打这一仗下来,估计就见底了,唉……”
白名鹤长叹一声,于谦笑骂:“没出息的东西,你两年存了大明以往五十年的积累,打完这一仗你再存就是了。”
“于大人,你站在这里,大明百姓深信这一战不会败。那么,我的股市也不会受到波及,大明百姓依然还是愿意把钱拿来投资的,换一个百姓就会把钱存在家里,这样才安心。所以主帅非于大人不可。”
于谦不懂这些,不过想一想也能够明白。
世道乱了,百姓自然把银子埋在家里后院了,这道理是没错的。
“我已经递了辞表,辞去兵部尚书之职。兵部尚书不得掌兵,所以……”
“万岁不会同意的,最多以后你不带兵就是了,但这一次,还是那句话,非你不可。”
白名鹤与于谦在聊天,可是把旁边护卫的人急的得不行,因为时间已经五点四十了,马上就到了与京城通话的时间了,没有这两位在场,怎么能行。
可无论是白名鹤的护卫,还是于谦的人,都不好去打扰。
总是感觉两人可能在议重要的军务。
白名鹤与于谦原本就是能聊的很投机的人,白名鹤佩服于谦,甚至有些崇拜。而于谦又是一个非常谦和的,更重要是两人都希望大明更好。
不知不觉,已经早已经过六点了。
一匹从大同城飞奔而出的马停在了护卫面前,而于谦与白名鹤只顾着聊天,不知道时间,自然也没有注意这匹马。
王诚飞奔着上了城墙:“两位大人,罗通发报说是斥候遇到了瓦刺的斥候,交过手了。”
“速回城!”于谦也没有自责自己忘记时间之类的话,眼下马上回城才是正事。这几天一直无事,所以也有些放松了。
大明北方天空中电波不断,京城参谋院所有的老将军,都聚焦在了武英殿,就是大明皇帝也赶了过来。
“万岁,斥候抓了对方四个人,但没有问出有用的东西来。”
“废物!”朱祁钰火了:“作先锋官的不会刑讯,告诉罗通。半个时辰问不出有用的,就把人往大同送。朕还就不信了,问不出一点有用的情报。”
送是气话,也不可能真的往大同道。
罗通眼下所处的位置是在西受降城以北一百里的位置,这个位置就是黄河的最西北角。后世的巴彦淖尔位置再往西北大约五六十公里的位置,在黄河的一条支流附近扎营,斥候抓到人的位置,再往北约一百里左右。
不用大明皇帝斥责的电报,罗通自己也知道轻重。
身为先锋官,抓到敌军的斥候问不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这已经是过错了。
罗通找到了护卫电报机的东厂队正,请求帮着刑讯。
“罗将军,非是小的不帮您。而是小的在东厂所会的是杀人的本事,这刑讯实在不是小的擅长的。”东厂的人狠,但不是个个都是会审问人的呀,用刑也是一种技巧。
“东厂有什么高招,你知道不?”
“这个是知道一些,东厂最常用的招数有一个很好用,用很吓人的酷刑先让这些人害怕,然后假意某人已经招人,其余的人也就不坚持了。”
“什么酷刑吓人?”罗通又问了,在他想来用鞭子什么不够吓人。
“这个……”这位东厂的队正想了想后回答:“最近小的看杂书,唐代有个刑官是狠人,他把人装进水缸之中,然后烧上火,慢慢的烧。还有就是,油锅。再还有就是……”如果白名鹤在场,肯定要给唐朝的来俊臣发一枚勋章的。
四个水缸一字摆开,加上柴火,然后将其中四个人给扔了进去。
四个水缸的水力大小不一。
刚刚被扔进去的时候,很冷,因为天气冷,可慢慢的却有些暖和起来了,很熟悉。但接下来,脚下开始发热,周围也开始发热,这热量让人有些受不了。
其中火最大的那个已经在号叫了,绝对是要死了的感觉。
“什么,你要招。”有个大明文吏用大明语与瓦刺的语言分别说了一句,然后那位就被提了出来,其实人已经晕死过去了。那文吏继续大喊着:“你敢说假话就下油锅,一会和其他人对口供。”
终于,罗通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京城武英殿之中,这些消息也在紧急的汇总与分析之中。
“每个人带了十天的干粮,他们已经出发的有五天时间了。他们的任务就是不断的深入,一直到遇到大明的军队,或者是看到长城再返回。”李贤开始念着这些消息。
大同城内,白名鹤却问身旁的一个参谋:“五天,可以走多远。”
“依斥候的马力,五百到七百里吧!”
白名鹤弄了两根绳子,依地图的比例尺拉出了五百里一根,七百里一根,然后用铅笔在地图划了两个半圆孤。这个方法让于谦眼睛一亮,也就是这些斥候出发的位置,就应该在这两个圆孤之间了。
“再拿两根,依三百里和九百里画出来!”于谦认为斥候肯定是先一步出发,九百里这个范围应该就是出发的位置之一,三百里可能就是眼下瓦刺大军的位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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