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师离开后,仁宗闭目略微放松心情,一阵细碎脚步声中,田文林出现在精舍。
“禀奏陛下,昨夜......”田文林将昨夜东门码头发现胡匪一事从头讲述一遍。
仁宗笑问:“田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案?”
“陛下容禀。”田文林目光炯炯,口气坚定,道:“洛都十数年间未发生此等大案,如今此案在臣任京兆尹内发生,请容京兆府上下一查到底,若查不出个子午丑寅,臣任陛下责罚。”
仁宗道:“京兆府查案属份内之事,只是案犯牵扯到胡人,一定在万朝来邦前破案,否则或许会惹得朝臣诽议。”
田文林略略一算时间,道:“万朝来邦前,京兆府在三个月一定破案,请陛下恩准?”
“就依王爱卿所言,以三个月为限破案。”仁宗一口答应道。
“田文林从寿仁殿精舍出了皇城,穿过十字大街,一路直奔京兆府,命人将陈不凡喊来,见面就问:“可从胡人尸体和女童身上可看出端倪?”
“禀大人,下官断定,有一大批胡人潜伏洛都,正在准备做一件惊天大案。”
“哈哈,惊天大案?”田文林哈哈大笑,一付看透一切的口气,道:“陈大人欺本官不懂破案之道,便拿大话吓唬本官心怯,然后想借此拖延破案期限是吧?”
“下官没说要求拖延破案期限。”陈不凡耐心解释。
田文林目光一凛,问:“哦,怎么说?”
“王大人你看,数十名胡人和女童的衣装和肤色均一模一样,这些人都没有身份文牒,在京兆府更查不到任何人的信息。”陈不凡扫了田文林一眼,道:“这批胡人在何处居住?由谁庇护?他们潜伏洛都的目地是什么?”
“哦,有点意思。”田文林脸色一缓如冰山熔化,换上一丝笑意,问:“你仨好好将案破了,本官也能跟着仨位沾点金光。”
他略略一想,又问:“如今此案可有具体眉目?”
“有,田大人你看,从城东码头到蝴蝶园中间是滋河,这批胡人在城东码头被金吾卫发现后,便由滋水河返回蝴蝶园方向,结果在三孔古桥被金吾卫堵住。”陈不凡见田文林在认真倾听,便道:“下官不敢说这批胡人和蝴蝶园案有直接关系,但相互间十分可疑。”
他重新拱手施礼,道:“下官想要田大人一道命令。”
田文林道:“说。”
“请田大人给下官便宜行事之权,三个月内不必事事请示田大人,京兆府中一切人等给提供方便,包括两位少尹大人。”
“准了。”田文林一口应承,道:“若本案略有端倪,本官可出面向陛下讨一道在洛都内可便宜行事的旨意,替你仨开路。”
“谢田大人成全。”
“记住,此案必破。”田文林向皇城方向恭敬拱手,道:“陛下有命,三个月内必须破案,三个月若破不了案,咱们一起丢官。”
陈不凡躬身道:“诺,下官领命。”
翌日天刚亮,京兆府差役全体出动,在洛都九门,和城中主要街道上四处张贴告示。
告示上除了文字,还有数名人头画像。
画像是京兆府画匠的杰作,主是是比对着胡修和女童相貌画的,告示下方有文字悬赏,谁能指认出画像上的人,京兆府每人赏银二百两,一波波百姓立刻围上前观看。
苏子昂和楚天二人沿着十字大街一路张贴告示。
“两位大人,需要帮忙贴告示嘛?”刁癞子带着一群无赖摇摇晃晃走过来,手中抓着不知从那抢来的炸糕。
“不用。”苏子昂回头一看,道:“你们吃上炸糕了,那一百两银子都花没了?”
“花没了,当日中午就在永乐楼吃没了。”
“一百两银子去永乐楼吃饭了?”苏子昂一脸深信不疑的神情,问:“听说永乐楼中的炸鱼子酱点了嘛?”
“点了。”
“金醉江蟹点了嘛?”
“点了。”
“花蒸驴肉,爆炒熊肝一定也点了吧?”
“点了,都好吃,全让计老三一个人吃了。”刁癞子口吐莲花,一想起一百两失银,登时怒从心起,一脚狠狠踢在计老三屁股上,大喝:“计老三你个瘪孙,你和苏大人说说,花蒸驴肉好吃嘛?”
计老三弄丢一百两银子,老老实实吃了刁癞子一脚,点头哈腰道:“好吃,驴肉真好吃。”
“哈哈,各位游侠慢慢吃驴肉,后面还有一堆驴肉等着你们。”苏子昂一笑,心中盘算着再传授机灵虎三人一些门道,索性将刁癞子一伙无赖底裤也全偷走。
楚天见刁癞子一行人骂骂咧咧远去,低声笑道:“苏师弟和一群无赖计较,真不象话。”
“一群无赖钻古夏律法空子竟在十字大街上一直混吃混喝,真让人想不通。”苏子昂手脚麻利的贴好几张告示,道:“楚师兄走,换道去柳条巷中贴。”
楚天道:“好。”
日上三竿,柳条巷中。
四名灰衣青年人抬着两桶水从柳条巷头进来,一路疾步如飞直奔巷尾。
“楚师兄小心,这四人有诈!”苏子昂仅仅扫了四人一眼,立刻声音严肃,面上如铁。
四名灰衣青年两人一组,一前一后数步接近两人,忽然,惊变突生。
两桶水飞上半天,一刹那间水花四溅,加两根扁担一齐向苏子昂和楚天砸来,四柄乌黑的无常刃趁着水花飞溅时,如毒蛇一击,无常勾魂,向苏楚两人小腹刺来。
人影一闪,苏子昂和楚天贴着墙根一左一右倏地分开,一人守住巷头,一人站在巷尾,将四名灰衣青年人全部堵在巷中。
“哈哈。”苏子昂挥出雪宸剑,戏谑笑道:“大胆齐师爷,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王朝命官,要造反嘛?还不跪下受缚。”
一名灰衣青年人抬起头,果然是大深眼窝的齐师爷,他一双蛇目中一片怨毒,大骂:“两个小畜生,你俩断了齐爷爷财路,今天全去死吧。”
“哈哈,你那中指叔没来?”苏子昂四下一看,大笑道:“四个小蠢货自己送上门来,等着吃京兆府的鬼头刀吧。”
“咣、咣......”楚天摸出一面小铜锣,直接猛敲起来,巷子头有个人影探头一看,见巷内刀光剑影,又将头迅速缩了回去。
“阴险无耻,去死。”齐师爷被锣声吓的脸色一变,一声怒吼,脚下一滑,无常刃乌光一闪,狠狠扎向苏子昂前胸。
“楚师兄,对方步法有些古怪,拖着打,耗时辰,京兆府的兄弟们马上来增援了。”苏子昂脚下一遁,手中雪宸剑一个斜斩,将齐师爷逼退,抬手一划,一道晶莹水幕席地卷起,将另一名灰衣青年的进攻打断。
太华派初级道法招式简单明了,一攻一守一卷,并禁止凝元境以下弟子使用灌灵法器,强调以简胜繁。
柳条巷十分狭窄,齐师爷和另一名灰衣青年发挥不了步法优势,只能正面和苏子昂对抢。
楚天灵剑已毁,正手挥一柄普通长剑,一步一个大后退,每退一步,便挥出一道土幕术,借助柳条巷狭窄地势阻止两名灰衣青年的进攻。
“杀。”
齐师爷一声怒吼,挥舞无常刃击破水幕术,乘势攻来,苏子昂脚下使出九宫遁术一闪,左手掐个法诀一挥,和齐师爷一起的灰衣青年人一愣,脚步一凝,却没见到水幕术出现。
“杀。”苏子昂一声大喝,气势如虹,手中雪宸剑却一动不动,一脸戏谑神气看着齐师爷。
齐师爷上次在郑七指府中吃亏后,回去左思右想,感觉苏子昂道法也仅是凝元境,祭出的五子锁婴环好似只对元婴境修士有用,便约集好友盯梢报仇。
原计划用水兜头一泼,然后在水光中以无常刃袭身,不料被苏子昂一眼识破,偷袭变成强攻,苏子昂眼下只守不攻,显然在等京兆府捕快赶到增援。
“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你跑不了了。”苏子昂知道齐师爷自负聪明,从不吃气,便用话刺挠:“听,京兆府大队捕快来了,全在巷子尾。”
齐师爷和灰衣青年人一惊,目光一扫,却发现并没有捕快出现,便持无常刃左右交替掩护,慢慢逼近苏子昂,寻找机会必杀一击。
楚天长剑一圈一划退一大步,一道道土幕术墙卷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缓缓退到巷子头,然后大声喝道:“苏师弟,京兆府的兄弟们来了。”
“一对小畜生,又在耍诈?”齐师爷狠狠骂着,骂声未落,巷尾真正出现一大队捕快。
苏楚二人喊了数次狼来了,狼终于来了!齐师爷身边的灰衣青年人眼神一乱,脚步一顿,露出怯意。
“杀!”
苏子昂一声大喝,剑光匹练如电,似孤云出岬,一刹那间,从一个嘻皮笑脸的少年捕快,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至尊杀神。
齐师爷猛见面前剑光森然,杀机惊魂,吓的一个翻滚躲避斩杀,反手勾起地面一个水桶向苏子昂砸去。
雪宸剑光绕过水桶,去势仍然如电,如一抹索命游魂,追逐齐师爷。
一边灰衣青年人一个跳跃,单手持刃一个大凿刺,从一边逼苏子昂防守,苏子昂侧步一滚,身体卧于地面,反手将雪宸剑刺出。
灰衣青年人一个跃身大凿刺,原来预计苏子昂挥剑格档,他便借一格之力施术遁走,不料苏子昂不格挡,反尔一滚倒地,灰衣青年人旧力尽失,新力未生,身体顺势向前撞向雪宸剑。
“噗”一声,一剑穿喉。
这几个动作兔起鹘落,这时远处,齐师爷方才甩手扔出的水桶才“咣啷”一声跌落地面,桶内残水洒了一地。
“哐、哐......”一阵锣声猛烈响起来。
一大队京兆府捕快柳条巷内冲来,一边奔跑,一边大喝:“抓贼了,抓活的,抓活的。”
远处和楚天拼斗的两名灰衣青年人疾步冲来,一把拉起齐师爷,翻上柳条巷一边矮墙,甩手扔下一枚破神珠,“嘭”一声大炸裂。
楚天一飘身,闪开破神珠的烟雾,问:“师弟追不?”
“穷寇勿追。”苏子昂一笑,扬声向远遁的齐师爷大呼:“姓齐的,记着常来陪苏某练练剑。”
齐师爷面色苍白,心中冰冷绝望,感觉苏子昂道法不输自己,猥琐多智,他对报仇已无任何信心,只祈盼着今生不要再遇苏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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