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飞豹堂主一身水渍出现在一座破旧小院中,小院位置偏僻,隐于洛都北部,远处邙山巨大阴影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禀阁主,属下任务失败,折损了六名兄弟,请阁主责罚。”
“你飞豹堂八人去刺杀四名小卒,竟然只回来二人?”杀手首领大肉鼻子一皱,随后声音一缓,道:“先不忙着责罚,说说当时情形?”
“我等八人刚在三孔古桥上布好幻影困杀阵法,标靶四人便来到桥头,其中一名小子好似身怀异术,竟提前发现藏身古树上的老五,拔剑大叫出来,老五只能提前动手,其余三人便现身帮忙。”飞豹堂主有些沮丧的说道:“谁知刚一交手,老六便被一名标靶从下面用剑捅入屁股。”
“从下面用剑捅入屁股?”
“是的。”
“普通宝剑都有数尺长,如何从下面捅进老六屁股?”杀手首领皱着大肉鼻子,一脸质疑。
“那名标靶好象也是一名杀手出身,极其阴险的偷偷躺在地上,等老六从上面一跃时,一剑捅入老六屁股。”飞豹堂主躺在地上,手中向上比划道。
“然后呢?”
“这时我就带老四等人冲过桥去增援,发现他们四人中一人是元婴初期修士,另外三名全是凝元境修士。”飞豹堂主声音低沉,道:“老四一个不小心,又被那名不要脸的修士一剑刺入屁股,结果就成这样了。”
“除了老四和老六被杀,其余几人都被擒了?”杀手首领问道。
飞豹堂主道:“老七和老八中应当有一人也不在了。”
“对方猛然出来三名凝元境修士,一名元婴初期修士,知道他们是谁嘛?”
“对方施展的道法大约全是一模一样,感觉极似传闻中的太华派中人。”
“太华派的,你没看错?”杀手首领一声惊叫,继尔愤愤不平道:“雇主出四名兵卒的价钱,要本阁去刺杀四名太华派修士,这属于欺骗,这事没完!”
“陈首领,螭龙阁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仇不能不报。”飞豹堂主道。
“闭嘴。”螭龙阁首领陈清突然烦躁起来,恨恨道:“若四名标靶真是太华派弟子,此次算你无过,本阁所有人马天明前从这儿全部搬走,防着老七和老八他们出卖咱。”
“诺。”飞豹堂主一听不用受到责罚,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清呶呶嘴唇,蹭蹭大肉鼻子,道:“你先歇着去吧,这仇我来报!”
当夜,太华派四名弟子一路赶到京兆府,连夜敲开大门把三名螭龙阁杀手让值班差役铐起来,然后回到临时住处。
“今晚好险,若非六七临时耍酒疯惊出杀手,咱们麻烦大了。”苏子昂随手摸出一个阵盘,问:“姚师兄认识这个阵盘?”
“不认识,咱太华派弟子元婴境前只管修炼本派基础道法,极少接触各门杂学。”姚中天摇摇头。
楚天看看阵盘,道:“这应是一座普通困杀阵法,先将四杆阵旗插好范围,然后在这些阵盘槽中镶嵌满灵石,阵法催动后便能困住咱们一定时间。”
“如何破阵?”
“据说若是不懂阵法的修士,唯有以蛮力或异宝强力破阵,这个期间咱便是这弩箭的靶子。”
“楚师兄懂阵法?”
“不懂。”楚天笑笑,道:“只是以前略略看了些阵法书籍。”
“咱初来洛都,这伙螭龙阁杀手不是天星帮齐师爷雇来的,便是蝴蝶园那伙扮鬼者派来的。”苏子昂一笑道:“不论是那一方的人,只能说明咱打痛他们了。”
“应当如此。”楚天道。
“这次咱们胜的有些侥幸,但下一次便不定有这样的好运气。”苏子昂圈圈点点的说:“这次遭遇战,楚师兄成功拖住三名敌人,姚师兄力敌堂主......”
随后四人开始讨论一战中的得失,楚天素来持君子之道,讷于言而敏于行,姚中天生性沉默寡言,平时话多的武六七需静养休息,因此根本全是苏子昂一个人在总结。
洛都四人组第一次形成一个规矩,战后由苏子昂组织谈论得失,调整战斗中的不足,改变了修士素来单打独斗的局面。
解散前,苏子昂将青蚨传音术和六甲神丁术传给其余三人。
翌日,京兆府中。
“两位兄弟果然不凡,去胡姬酒肆吃次饭都能抓回三名杀手。”陈不凡目光中饱含一片欣赏的两人。
“陈大哥,三名杀手可曾有详细招供?”
“他们以前均是散修,贪图洛都繁华,便在黑市的悬赏榜上接任务,才加入了杀手螭龙阁。”
苏子昂问:“知道螭龙阁总坛在那儿吗?”
“抓到的这几个人级别太低,平时只听飞豹堂主调遣,完成任务后领赏,从来没去过螭龙阁总坛。”
苏楚二人一时无语。
“通过近几日四处大量排查,发现个新情况,你俩随我来吧。”陈不凡边走边介绍道:“就在三孔古桥向南约有三里处,有一条牛头沟,京兆府中的捕快头儿刘维云召水鬼下去一摸,竟发现不少大腿骨,咱一起去看看情况。”
“诺。”
春光明媚,水意潺潺。
一队京兆尹捕快和一群水鬼模样的男子蹲在地上晒太阳,见陈不凡带着苏子昂、楚天来到,连忙站起来相迎。
“陈捕头,摸上来的东西全在这,你看看吧......”
一堆大腿骨和数个骷髅头整齐的码在岸边,上面挂满水渍和苔藓,明亮的阳光辉映在白骨上,悄无声息,散发着一片瘆人的死亡光泽,每一根腿骨,都等于一名幽魂在无声诉说着一段凄婉故事。
陈不凡蹲下去仔细查看,问道:“这些弃骨都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如何被发现的?”
捕快头儿刘维云道:“沿着牛头沟的水流向上摸,一根根发现的,一直摸到涧水边上,那里水太深,水鬼兄弟们潜不下去便住了手。”
陈不凡道:“将这些弃骨带回京兆府,让府中仵作仔细勘查年月身份等,然后将情况禀报于我。”
“诺。”捕快们应了一声,将弃骨搬起来,抬向京兆府。
陈不凡又和水鬼们询问了两句情况,回头道:“两位兄弟,顺着牛头沟向涧水那边走走看看......”
春风徐徐,莺飞燕舞。
三人一路踏着岸边青草慢慢向上流走,苏子昂道:“陈大哥,本派木真人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弟之间不要客套,有话直说。”陈不凡笑道。
“木师伯说,蝴蝶园女童遗骨案,案犯一定另有所图,但眼下不到查找凶犯图谋的时侯。”苏子昂简单说道:“这些女童是历经数年前后死亡,说明女童生前必在蝴蝶园附近某个地方停留过一定时间。”
他略一停顿,郑重说道:“这个地方在那里呢?木师伯猜测一定就在蝴蝶园附近。”
“有道理,咱眼下排查范围太广大,花费高不说,得到的各路情况也太多。”陈不凡停住脚步,沉吟道:“应当集中所有力量和人手在蝴蝶园附近仔细查,甚至可以请金吾卫派阵法师来查一下蝴蝶园的地下。”
苏子昂道:“陈大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快说。”
“咱们眼下见到的女童遗骨是否冰山一角,会不会有大量女童至今还活着?”
“对啊,咱们光顾着查死的,怎么忘了这些女童或许还有活着的呢。”陈不凡眼晴亮了起来,道:“这便回去向田大人请示两张搜查告示,先对蝴蝶园周围所有住户来个敲山震虎。”
“陈大哥又要使诈?”
陈不凡哈哈一笑,击掌道:“对,就要诈上一诈,且看凶犯上不上钩。”
翌日,两份告示张贴在洛都九门。
一份是公告苏子昂和楚天抓到三名杀手,并派人用囚车拉着两名杀手游街,一份告示上告知,蝴蝶园方圆三里范围内,十日内禁行,生人勿近,严查三里内所有住户,包括任何宅院和商铺。
苏子昂道:“陈大哥,你又要用我和楚师兄做诱饵。”
“哈哈。”陈不凡朗朗一笑,道:“正是如此,春风得意少年狂,从明日开始,你俩白天带队去巡街,张扬一点,越招人恨越好。”
他得意的说道:“最好让藏匿暗处的案犯气的跳出来砍人......”
古夏王朝京兆尹等同于郡太守,属于四品官,负责洛都内外治安,牵扯方方面面,洛都中紫袍红袍官员和王侯太多,历代京兆尹往往莫明其妙获罪,素有“五日京兆”的说法。
这种麻烦事太多的官无人愿意干,只得暂由刑部尚书田文林兼任。
王朝三省六部、寺、府、局、卫,全围绕皇城左右,唯有京兆府在十字街附近开府,以便于百姓申报冤情,府邸十分破旧。
翌日辰时。
苏子昂和楚天带着黑红相间的高筒帽,穿上交叉竖领青色官袍,胸前佩带大红花,带领四名捕快耀武扬威的沿着十字大街一路巡逻,顺带张贴告示。
十字街繁花依旧,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噼雳啪啪、”一阵鞭炮声响起。
一大群路人依着鞭炮声围过去一看,只见十字西街新开一家妙月医馆,妙月馆内站着三名年青女子,一个个掩着耳朵,望着馆外四处乱蹦的炮仗一脸惊恐。
“哎呀呀......”一个上半身绣了一朵大红牡丹花的男子一个滚儿抢进鞭炮浓烟中,捂着眼惨叫,“我的眼,炮仗炸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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