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深沉的高俅

  众人张大了眼睛,甚至都不敢眨眼一下,就想看看这么巨大的箭是怎么射出去的!

  这些拱卫京师的禁军步卒也都听了风传,说其实童枢密最近秘密前往梁山泊剿匪,就是因为听说了梁山贼寇有一种厉害的武器叫做震天雷,以铁罐装药,引线点燃,扔到敌阵中,炸碎后,声震十里,碎片可透重甲……

  童枢密正是听闻此物厉害,是以率万数禁军水师精锐,集齐了水师三大名将,加上地方能吏张叔夜,四面合围攻打贼寇,而被贼大破之,损兵三五千,折损了水师名将付可虞、付迪生叔侄二人……据说贼人就能以车弩发射震天雷,甚至突袭了童贯中军大帐,甚至一窝端了童贯手下一批小官小吏……现在班师回朝,献俘、斩贼首等等一系列把戏,不过是童贯为了蒙蔽皇帝,剿灭了其他一些零散的流寇,用来充数的!反正大宋最不缺的就是贼寇……

  这些风传,最近在军中传的有眉有眼的,这些没见过所谓震天雷的禁军将士,就对这新鲜玩意神往之……

  铁罐盛药,点燃爆炸,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吗?禁军在这方面实验不少,因为毕竟禁军要和北方那些强悍的骑兵打仗,比马上冲刺那肯定是比不过,只有在武器上下功夫,要是“铁罐盛药,点燃爆炸”有这么大的威力,那不早就……

  现在眼前这巨大的箭头,分明就是个长铁罐,又有引线,里面应该是火药!而且又是从车弩射出……

  大家擦亮了眼睛期待着奇迹发生,然而,很多人不抱多大希望,要是能,不早就……

  然而……

  呜!呜!呜!呜!

  四声破空之声之后!那巨大的箭矢真的被射出去了五百步!真的命准了那四组十个一堆的靶墩子!

  这不算什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亮瞎了这些禁军将士的狗眼!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四声巨响!

  紧接着但见有好些靶墩子被掀起几丈高,直接命准的被炸成了碎木屑……

  大家目瞪口呆之际,赵四做一个请的手势,道:“陆虞侯,诸位将军,请随小可一起前去验看威力……”

  众人还在发呆!赵四拉着陆虞侯,众人木讷地跟着……

  声响太过巨大!他们的耳朵里嗡嗡只响,一时半会儿听不见赵四在说什么!赵四很不厚道地没有告诉他们捂住耳朵,因为声响也是一种威力……

  直到一个禁军小将领捡起一个靶墩子,看着上面黑漆漆密密麻麻的孔洞大惊,由于他的耳朵嗡嗡只响,是以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天神爷!这硬木的靶墩子,尚且被碎铁洞穿,这要是血肉之躯,只怕是惨不忍睹啊!”

  众人也都捡起地上残破的靶墩子,大发概慨,无一例外,声音十分巨大……

  众将无一不惊,感慨发了一阵,耳朵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有人惊喜叫道:“陆虞侯,先生,我军有如此杀器,正是天佑大宋!为了鼓舞士气,希望准许人人前来观看这惊人的威力!”

  陆迁看看赵四,赵四笑道:“这里是你的主场,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意见!”

  “准了!”陆虞侯对那位将领说一句,大家都高兴了,各自带着手下的步卒前去观看!众步卒已经惊闻其声,远观其巨大声威,现在再看看硬木靶位上深深的洞孔,人人咂舌,大家脑补了一下这玩意在一堆人中间炸响的场景,又是惊恐又是兴奋……

  “陆虞侯,先生!小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只说一句,有了如此神物,胡虏不足惧哉!”一个官阶可能较高的将领说道!

  陆迁点点头,对赵四道:“先生,这种巨大的箭矢,可还有?”

  “有,今天每驾车弩都配备了十发,现在才打出去一发而已!”

  “好好好!劳烦先生在校场稍后,小可即刻回殿帅府请太尉大人一观!料想如此神器,太尉大人看了一定十分高兴……”

  “好!赵某在此静候!”

  谁都想在自己的上司面前好好表现,更别说是陆迁这种小人!陆迁原来对赵四还是有些倨傲的,只不过童贯的面子不能不给,所以才带着他来到校场折腾,但是赵四一鸣惊人,一下子不得不让刮目相看!陆迁这时候生怕到手的富贵飞了,问禁军将士借马,然而所有马匹受了这巨大声响的惊吓,现在都焦躁不安,不能骑乘,陆迁只好自己飞奔回去……

  赵四在众将的问东问西中,等待了好长时间,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殿帅高俅!

  高俅闻知竟有如此杀器,和传说中的梁山神器如此相像,一时也是心痒难耐,但是该拿捏的还是要拿捏,该摆的官架子还是要摆一摆,是以他慢慢地毫不在意地答应了要来,一番磨磨唧唧之后,才乘着一顶轿子,晃晃悠悠前来,四平八稳下轿,一副高瞻远瞩的样子,谁也不看……

  赵四很无奈,但是毕竟人家的官位在那里摆着,于是他只能和众将士一起大礼参拜一番。

  高俅这才看见了赵四,问道:“你是童枢密的人?”

  赵四拱手作揖道:“回太尉大人,是的!”

  “哦!童枢密叫你来献宝?”

  “回太尉大人,并不是献宝!童枢密的意思是,让太尉您看看,这个东西在军中可有推广价值,若是圣上看了,是否能龙颜大悦,请太尉参详!若是还能入得了太尉大人您的法眼,童枢密会亲自来和太尉大人商议,在一年一度的大阅演习中,加入这个项目,给圣上一个惊喜……”

  “能否让圣上龙颜大展,首先要过得了本官这一关,听陆迁说这玩意不错,本官就亲自过来了,事关圣上,兹事体大,不可造次,先看看再说!”

  “是!太尉大人!”赵四说道,“呃,不过,在小可挥舞旗子,说放字之前,请太尉大人捂住耳朵,以免巨响惊扰大人……”

  “胡扯!本官乃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怎么能害怕一个武器?”

  “是!大人英勇!小可多嘴了……”赵四心里冷笑。

  “大人,您还是稍微遮挡一下耳朵,那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小人的耳朵到现在感觉还嗡嗡直响……”陆迁生怕提醒不到位,万一太尉大人受了伤,自己有不可逃脱的责任。

  “你还能听得见的本官说话吗?”

  “回大人,听得见!”

  “听得见不就结了?难道说本官的耳朵不如尔等的不成?”高俅怒道,“开始吧!”

  “是!大人!”

  赵四转而向四架车弩的十六位上弦操作员,高喊一声:“预备!上弦!放!”

  彩色的旗帜挥舞一下!

  ……

  高俅很后悔没听人劝!不过,高俅是镇定的,也是稳重深沉的,他瞪着眼睛,一言不发,慢慢消化着内心的恐惧,慢慢等待着耳朵里的嗡嗡声消失!

  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时候,其他人也就不敢动,不敢喊!四声巨响之后,一度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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