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都记下来了吗?”柳逸问道。
“都记下了。”一众侍卫高声答道。他们真的没有想到,柳逸竟然不但给这些死去的侍卫挖了坑埋了起来,而且还给这些侍卫立上碑,能够让他们入土为安。当时他们还担心就这样埋在这里,会让那些南陈余孽会对这些尸体不敬。
然而柳逸却并不这么想,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死者为大的理念,再说了,这人已经死在这里了,如果你真挖出来污辱一番,有百害而无一利,只要是个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方法。唯一就是,这些人客死异乡,若有机会,还是要把他们送回故乡安葬。
待所有人对着坟丘行礼完毕,柳逸命令道:“所有人上马,目标广州。”趁南陈余孽没反应过来,急速往广州而去是最安全的。
三天后,众人骑马抵达梅岭,此地乃是南康郡最南端,过了此岭,便可抵达冼夫人管辖范围,而柳逸此行本就是面见冼夫人,倒也不怕让他们给捉住。
梅岭官道乃是人工开凿而成,两侧均是高耸的石壁,道路仅供两马并行,在岭上最高点,耸立着一座石头垒成的关城,关城上已经站满了人。
当柳逸的人马出现在一箭之地,城头上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立刻拉弓搭箭,箭稳稳的落在柳逸的身边,问道:“干什么的?”
看着边关城上的女子,柳逸知道这肯定是圣母冼夫人的兵,立刻大声答道,“我们要见太守夫人,我们有信物。”冼夫人的夫君是高凉太守,称其为太守夫人也是合情合理。
“是什么信物?”红衣女子高声问道。
柳逸赶紧把手中的犀杖高举起来,答道,“这就是信物。”
“你们别动,我下来看看。”红衣女子说完迅速从城头上跑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着白衣的女子。这主将是个女的,想不到这手底下也是一群女兵,还真是难得呀。
城头上时只看得见一身红色衣服,女子是老是丑,是漂亮,都分不清楚。但当这女子从城关上走下来时,柳逸看见了。
虽是负责把守边关,红衣女子却并没有身着铠甲,而是如常人一样穿着粗麻衣服,外披一件中原进来的红色丝绸,头上大戴着一顶帽子,帽子上头有着长长的红缨。
女子不白,兴许是经常在太阳底下晒的原因,皮肤呈古铜色,身材也并不瘦小,体型偏壮偏高,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力气的女子。
红衣女子来到柳逸的面前大咧咧的说道,“把东西拿来。”
柳逸却不为所动,反而把犀杖收了起来,镇定道:“这东西是太守夫人赠送给皇上的,哪里是你想看就看的?”
“不给就不能进城。”这红衣女子倒也不怵,“我奶奶刚刚离关,你若是想等,那得半个月后。”红衣女子出一副吃定你的模样,嘴角笑笑道。
“所有人,上马。”柳逸吩咐下去。
还真别说,听到柳逸的吩咐,这群人立刻上马也不去考虑是怎么回事。而这名红衣女子,彻底搞不懂这柳逸完全不按规则出的牌,是怎么一回事。
当柳逸带着这一百多号人开始冲关的时候,这红衣女子才反应过来,对着身后的边关大叫道,“把门给我关上。”
这一次是柳逸一马当先,李秀宁反应也很快,紧随其后,只有那位韦光大人真是好可怜啊!
之前看着柳逸吩咐人停下马来,这韦光刚从马上下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实在没办法,大腿内侧给磨得完全不像样了,再这么跑下去,他真觉得自己的俩条腿会废在这里。
结果倒好,还没坐下,又说要走,这韦光真是死的心都有,慌忙中爬上马去,不过才跑到门边就发现门关了起来。
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大多数人都被关在了这门外,跟着柳逸跑出去的,也不过区区十来人。
“把这些人给我绑起来。”红衣女子下令道。
然而红衣女子手底下也不过才三四十号人,柳逸这边的侍卫,人数超过不错,更何况还是一些身经百战的侍卫,才打几个回合,这群侍卫便占了上风。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红衣女子,只见了她双剑似雨,五名侍卫也不能近她的身,幸好这群侍卫也不想动她,把刀收了起来,道:“我们是来拜见太守夫人的,不想跟你们起争执。”
侍卫有心罢战,而红衣女子这边又打不过,所以这些人互相盯着,但都没有动手。侍卫们一看,得,不打我们就休息算了,也不怪他们,太累啦。
韦光一看,机会终于来了,赶紧坐在地上休息一下,要不是眼前站着一堆女的,这韦光都想把裤子脱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大腿内侧,到底烂成什么样子了?
红衣女子说才刚走,结果柳逸还是追了一刻钟才追到,这太守夫人是坐滑竿走的,所以速度较慢。滑竿这东西在岭南这边路难走的地方还真是很实用的,若是乘轿子或是坐马车都不方便。
“太守夫人,等一等。”
太守冼夫人,七十有七,古人云: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是七十七啊!头发已经花白,手上拿着拐杖,柳逸也不懂是什么木头做的,但感觉起来还是挺名贵的。
相比于红衣女子的无礼,冼夫人却镇定的多,看到柳逸带着十几个人跑过来,马上令人停下,虽是七十七岁,但却依然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即便是年轻人也没有那股子精气神。
“不知喊老身有何事?”
柳逸双手捧着犀牛杖,对着冼夫人道,“这是我皇要交给太守夫人的一件旧物,还请太守夫人收下。”
冼夫人按过犀牛杖,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地方,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双手高举过头,跪倒在地,哭道,“我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可有什么要跟老身讲的?”冼夫人起身向柳逸问道。
柳逸从怀里拿出那封晋王给的信,冼夫人看着那信皮,却并不接,而是道,“上使一路辛苦,还是先回城里休息再说。”
“不怕老夫人笑话,进梅岭时,我的一些手下还在后面,让人给扣了。’柳逸笑笑。
冼夫人见如此,连忙对身边的人道:“赶紧让遥儿把人放了。”然后转身对柳解释道,“那是我孙女苏遥,打小就让老身给宠坏了,一直都以男儿自居,许是看着上使那么多人马,想着可以战场撕杀一番,便有些兴奋了。”
“哈哈,倒是一个有趣的女子。”柳逸笑笑。
这一次为了照顾冼夫人的速度,再也不要紧赶着骑马了,众人坐于马背之上,也舒服多了,缓缓前行,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众人便到了梅关镇。冼夫人镇守广州,这些日子为了防止隋军入侵,她便把她的营区给搬到这里来了。
到了安全地带,所有马匹已经牵去洗潄喂养,这些日子柳逸等人难受,马儿其实也难受,也是时候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
而对于这人来说,先是热水敷一次,然后再倒上药粉,幸好冼夫人准备的倒也齐全,一大早便让人送药过来。
至于柳逸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己倒是想着先去洗洗,上个药什么的,毕竟现在他走路那真的像一只公鸭一般走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是没办法,谁让冼夫人着急要看信呢。
柳逸带着信来到了冼夫的正堂内,堂中央放着一着桌子,上同摆放着梁、陈两朝皇帝赐予她的宝物,香案也已经摆好,柳逸把信递过去时,冼老夫人把信放放在桌案上,然后行礼跪拜,当然那名很凶很凶的红衣女子也一起在那边跪拜。
行礼完毕,柳逸还以为这老妇人会马上拆信,却并没有,而是在柳逸对面坐下,问道:“老身身子骨不行了,本来是要觐见皇上的,只是这路途遥远……”
“皇上自然知晓老夫人,称你老为岭南第一人,实乃我中国第一巾帼。”这柳逸说的可是假话,这隋文帝的面,柳逸都没有看到,又如何传话?至于晋王也没有说过过样子的话,不过却有这种意思。
“老身愧不敢当。”冼夫人连忙谦让道,“听得徐郡守所言,这隋军已经攻破了建康城,皇上也沿江而上,不知现在可找到安全的地方了?”
“什么?你不知道大陈已经亡了?难道我们说的皇上不是同一个人?”这是柳逸心里想的,不至于吧,这都多久了,快一年了吧,这消息还没有传到岭南吗?不过,柳逸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性,岭南如此偏远,那时候消息传递本就是极慢的,再加上这南康郡守徐登有意不让消息传入,这冼夫人不知外面的情况,那也是正常了。
而这么一来,柳逸就尴尬了,他以为这冼夫人已经接收了朝廷的态度,那么自己是安全的,才会让所有侍卫去休息、去上药,把马儿拉到马棚洗漱喂草。而自己这一次来见冼夫人,那可是仅带着身为副使的韦光呀,门口虽站着两名护卫,可在这个地方,如果冼夫人真要杀了自己,那还不是像切鸡一样简单?看来此次是要坐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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