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了,官府的行动总是慢一步,当云琅下令封闭长安城进行大搜捕的时候,该走的人已经走了,绛侯府空荡荡的,只有三五个白发苍苍,鸡皮鹤发的老翁,老妪依旧留守着这座巨大的.网
这些老翁老妪,对于官府的盘问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琅瞅着空荡荡的宅子,叹口气对曹襄道:“周鸿发动的时候,他的家人应该已经出了玉门关。”
曹襄打了一个哈欠道:“现在很麻烦,只要在大汉混不下去了,就会去匈奴,我觉得以后汉奸会逐渐多起来的。”
云琅笑道:“没有什么好惋惜的,刘陵是我们大汉国自己培养出来的,这些年,陛下也不知道给了刘陵多少的帮助。
虽说远景计划不错,先下,总会带来很多不便的。“
“娘的,大汉的奸臣,必定是匈奴人的忠臣,这非黑即白的做派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又一次进入了战国时分。
周鸿,以及张连的余党总会清除干净的,现在,太子那边怎么办?
周鸿临死前的屁话我是不信的,可是,不处理太子一下是不成的。”
“你去还是我去?”
“我们谁都不去,如果去了,我怕把太子活活的吓死。”
“你是说请皇后去?”
“只有这一条路了,你别看我舅舅走的时候心情不错,实际上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烧透天灵盖了。
在臣子百姓面前,多少要遮掩一下。“
“陛下有很么愤怒吗?他的百姓为了他几乎被那个身毒人用狼牙棒捣成肉泥,你看看这遍地的尸体,每一个都是因为豁出命去保护他们的皇帝才惨死的。
这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几乎是天底下最大的褒奖了。
岂能因为区区几个人想要刺杀他就忘记了那些为他献出生命的人。”
曹襄咬咬牙道:“我舅舅如果慢待了这些百姓,我就自己掏钱,至少我们兄弟的命是这些百姓救的,我们的命很值钱,是无价之宝,给什么样的厚赐都不为过。”
云琅点点头,环顾四周,没看见霍光,就对曹襄道:“这里的事情你来处理,我去找皇后处理太子的事情。”
云琅说完就走了,曹襄将那个坐在尸体上抹着眼泪的妇人拉起来道:“你是谁家的?”
妇人低声道:“长林府左判……”
曹襄不等妇人把话说完,就对妇人道:“回去告诉那个什么狗屁左判,他发达了,不日就会升官,你从今日起就是他们家的主妇,如果他不愿意,你就告诉我!”
妇人低着脑袋轻声道:“妾身从今日起为君一人守候。”
曹襄单手挑起妇人的下巴,仔细瞅了一眼道:“不用守了,你长得太丑!
不过,这屁股还是不错的……”
曹襄淫笑着拍了妇人后臀一把,随着一声脆响,妇人尖叫一声,围拢在曹襄身边的男子们齐齐的哄笑起来。
处理完妇人的事情,曹襄指挥着壮汉们将一些没有多少污血的尸体堆成一个座位,自己一屁股做了上去,将手肘靠在一具尸体的胸膛上,懒懒的指着那些百姓们道:“耶耶要的人头呢?”
一个青衣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将一颗黝黑的人头放在曹襄面前,曹襄瞅了一眼,是一个黑皮肤的角斗士头颅,就丢出一颗珠子道:“赏你了。”
青衣汉子接住了珠子,仔细看了看,又小心的放在曹襄面前道:“启禀君侯,小人只想求一个出身。”
曹襄大度的挥挥手道:“那就滚到一边等候,等管家来了,会把你安排的清清楚楚。”
曹襄这里进行的很顺利,他才不管百姓们献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哪怕是一根手指头都好,每一个人都有赏赐,有时候是一颗珠子,有时候是一锭黄金,有时候是一枚金币,更多的时候,随手丢给对方一方银饼子就算完事。
一场角斗比赛,看客不下三千人,能活着来到曹襄面前领赏赐的人不到一千……
当最后一个伤者拿走了一锭金子之后,管家带来的金银还剩下一半还多。
已经深夜了,角斗场中的巨大火把依旧哔哔啵啵的燃烧着,风吹过皇帝包厢部位处的白色羽箭如同拂过芦苇荡,除过没有起伏摇晃之外,别无二致。
曹襄屁股下的尸体逐渐变凉,最终变得硬邦邦的,等天亮之后,这些尸体又会变得柔软,最终腐烂,然后回归大地。
“没人了吗?”
曹襄木然的瞅着空荡荡的角斗场低声问管家。
管家弯腰道:“家主,没有了。”
曹襄擦拭一下眼角意兴阑珊的道:“给每一具死去的百姓尸体上,都放一锭金子,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命,被陛下买走了……”
“家主,林将军还等着您带着他们去围剿叛逆呢。”
曹襄冷冷的道:“叛逆都死在角斗场了,周鸿的家人早跑光了,剩下的都是赤胆忠心的好汉子,哪来的叛逆?”
管家吞咽一口口水低声道:“您这样处理,陛下会不高兴的。”
曹襄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还打了一个哈欠道:“爱高兴不高兴,我累了,要睡觉。”
说完话看都不看一眼守在旁边的林奇,坐上自家的马车就回平阳侯府了。
云琅到五柞宫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五柞宫非常的安静,云琅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些宦官在清扫落叶。
宦官禀报之后,云琅就沿着青石小径走进了五柞宫,清晨时分,鸟鸣啾啾,让人心旷神怡。
卫子夫跪坐在一张毯子上,一身紫色的大衣服遮住了全身,即便是双手也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云琅走了进来,跪坐在另外一张毯子上,没有做声,他相信皇后应该已经知晓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了。
“据儿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卫子夫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冷得像冰。
“微臣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向陛下分说,来我这里做什么?”
“按照惯例,出了这样的事情,微臣一定会先问问太子的,微臣担心直接去太子府,会惊扰了太子,让他干出愚蠢的事情来。”
“既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知皇后可曾知晓‘曾子杀人’与‘惊弓之鸟’这两个典故?”
卫子夫面无表情的道:“语出《战国策二》,《战国策四》,这与我儿何干?”
云琅笑道:“此时的太子,一为曾子之母,二为受伤之孤雁,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
卫子夫这才瞅着云琅潸然泪下,戚声道:“君侯教我。”
云琅道:“很简单,皇后亲自走一遭太子府,携太子去建章宫向陛下请罪。”
卫子夫站起身深深一礼道:“本宫昔日误会君侯了,大难临头方才发现君侯还是关爱刘据的。”
云琅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原本是大汉国最合适的继承人,误入歧途,也有云琅的过错。”
卫子夫苦笑道:“时也,命也,请君侯陪本宫走一遭太子府,我想看看这个孽子到底会干出什么样的蠢事。”
云琅施礼道:“这是自然,此时宜早不宜迟。”
“本宫现在就走。”
从五柞宫到长安不足百里,卫子夫心忧儿子,顾不得有孕在身,一路催促车马快行,抵达太子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太子府大门紧闭,门外一个守卫都没有,偌大的府邸鸦雀无声,偶尔有浓烟升起。
高墙后边还有浓烈的腥臭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这个孽子在干什么?”
卫子夫干呕两声,就问云琅。
云琅苦笑道:“铅水,金汁……如果为臣没有预料错的话,滚木礌石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看来,太子没有去建章宫请罪的心思。”
卫子夫命人掀开车马的帘子,瞅着戒备森严的太子府问云琅:“君侯乃是我朝有数的名将,您以为攻破太子府需要多长时间。”
云琅叹口气道:“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若是微臣领军,以攻城车为先驱,以箭雨为辅,宫门被撞开之日,就是太子府被攻破之时。”
“能否坚持两日?”
云琅摇摇头,怜悯的瞅着皇后道:“您对大汉军队一无所知,若是真正起了大军,盏茶功夫宫门可破。半个时辰之内,太子府内的人会全数被擒!”
卫子夫点点头,对大长秋道:“你去叫门,告诉那个孽子,本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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