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暴雨滂沱,山洪滚滚,山体也随之颤动,天威在这一刻显露出慑人的一面。盛怒之下好似有双无形的大手,把人世间的罪恶一瞬间抹平。
蛊虫门的门主原本还盘腿坐在厅堂内,对着一个奇异的画像口中念念有词,道门的老祖出了山门,迟迟不归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算算日子离上次龙虎山道人推算天机也有五百年,难道山体下面的妖物就要出世吗?
五百年前龙虎山的道士游历到蛊虫门,那时蛊虫门还是个声名并不显的小宗门,只有三间茅庵,两三个降头师所在茅庵中。曾经盛极一时的蛊虫门已经断了传承,即将没落在神山老林。
龙虎山的道士游历至此,因一杯枯草茶而结下善缘,听闻蛊虫门没落,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帮着蛊虫门卜算了一卦,很快就找到先祖的墓穴,而后蛊虫门剩下的门人在墓穴中得到衣钵传承,正是有感这段经历,这才又创建衣钵教。
龙虎山的道士继续在南越游历,转了一圈又回到蛊虫门时,忽然间发现没落的蛊虫门气势大变,淫邪张狂还有着一丝丝的天谴。道士不由得又算了一卦,随着卦象显露,预言五百年后蛊虫门会有灭顶之灾。
这一切都被蛊虫门的老祖记录下来,眨眼间已经过去五百年,蛊虫门最强的老祖为了增强最抗灭门之灾的实力,去东海抓黑龙至此一去不返,蛊虫门的门主越发提心吊胆。
“究竟是什么妖物,为何我总觉得心绪不宁?”阮长根轻声的嘀咕着,眼睛微微眯起,在暴风雨中逐渐的化为狠利:“好在老祖也已经布下了暗棋,足以应对此间的劫数。”
暴风雨中玄齐缩在一块大石后面,耳畔听着老鼋喋喋不休:“这就是天罚,当怨气积蓄到了极致,就会沟通天地灵气形成天雷地火……”
“没这么夸张,不过是强对流的极端天气罢了”玄齐强打精神说着,不希望在道心中留下阴影。
而老鼋也意识到了不对,机敏的闭上了嘴巴。在烟波山洞天中欣赏好似保险箱般大小的药玉,通体洁白的药玉握在手中有着一股特殊的温度,手掌抬起时会有一点点的粘黏,就好像是小孩儿玩的泥巴。
围着整个药玉转了两圈,老鼋原本还无所谓的神情,一刹那变得凝重,这居然是一块品质好过极品药玉的超极品药玉,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块药玉刚刚升阶质体还很细软,正是凝型刻画法阵炼器的大好时机。
老鼋有心亲自下手,等着手掌触碰药玉时,又被再次烫了回来。天材地宝唯有德者居之,老鼋不过是个大号的龟,道法虽然高深,福泽方面有所欠缺,如果强行炼化药玉恐怕会把一块好料炼成废料。
“我现在传授给你炼器之术,你要在三刻之内把这块药玉祭炼。如果错过这个时机,这块料子也就废了一半……”老鼋说完不管玄齐答应不答应,有没有准备,直接把一篇钟鼎铭文篆刻进了玄齐的脑海。
这下让玄齐无语而无奈,低声的说着:“你不能总这样?每次都让我临阵磨枪,这样搞成功率根本就不会高,为什么你不提前教授让我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老鼋更是无奈低声的说:“老夫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如果都交给你,那需要一段很长的岁月,所以现在也只能用到什么教你什么。”
玄齐就感觉双手上猛然一沉,一整块药玉出现在玄齐手上,大脑疯狂的运转,把那些钟鼎铭文重新回忆一遍,仔细看了一遍后,玄齐心中闪过一丝了然,这还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药玉在灵石的刺激下,出现了质的飞跃。结果坚硬的质地变成柔软的质地,正好趁着现在开始凝型。
如果是用坚硬的药玉雕刻药鼎,那就需要切除一部分的药玉,这样就限制了药鼎的个头。而现在药玉的质地柔软,这样就可以通过揉搓的方式拉出药鼎来,并且不会浪费丝毫的材料。
仔细回忆了一遍之后,玄齐的双手往中间狠狠的下压,把鼎身的尺度先压出来。老鼋还不忘在玄齐耳边说:“弄四条腿,一定要弄四条腿,而且是长方形,要有周天之数,千万别弄错了”
青铜重器以鼎最为精美,老鼋既然让玄齐炼制一尊药鼎,自然是要做的精致而且还要有神力。
就以玄齐使用的青铜重器四羊大尊为例,那可是一个山门用了一代玄修资源,才养出来的重尊法器,而且只是尊不是鼎,由此可见鼎在传统文化中有着怎样的地位与意义。
玄齐伸手先在上面拉出两个耳,而后又伸手往下在鼎的四脚拉出四条腿。千万不要以为拉出四条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大小长短粗细可是很耗费功夫的。
玄齐小心翼翼的把这一切做好,根据手指的宽度来丈量鼎腿的长度,再根据户口的环形来控制鼎口的粗细,等着四条腿都成型后,一尊大鼎已经有了个大体的形状。
玄齐张口把食指咬破,又拿出灵气精纯的灵气珠,用沾染鲜血的灵气在大鼎上刻画,鲜红的血迹烙印在洁白的大鼎上,一共有一百零八道法阵需要刻画,在刻画的同时不允许有丝毫的错漏。
全神贯注的玄齐一时间物我两望,五色斑斓的气运不断的在大鼎上浮动,随着一笔一划的篆刻,殷红色的鲜血很快就把硕大的白玉鼎染成鲜红色。纯净的灵气顺着血脉往内注入,不大的工夫就在白玉鼎内形成脉络。
一个法器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在外部需要篆刻花纹,在内部需要凝成脉络,这套理论不光能应用在法器上,一些传世明器,或者通灵的物件上都能找寻到这个道理。
有些传世名剑,采用百炼的方式打造,这些名剑外面还有一层特殊的涂层,能够历经千年不腐,出土之后依然锋利无双。如果看这些剑的横截面,就能发现一条条的纹路,在放大镜下仔细观摩,也能看到其他的花纹。
天下万理殊途同归,炼器法门其实没有高下之分,只不过有的精细繁琐一些,有的相对粗犷一些。
满头大汗的玄齐,刻画五十四个法阵,终于把内部梳理好,而后又开始在白玉鼎的外面篆刻铭文。一些青铜器上刻画的钟鼎铭文可不只是装饰,也有着极为奇妙的地方,生成神力后真的能起到玄之又玄的妙用。
老鼋闭口不语,任由玄齐全神贯注的发挥,随着铭文越刻越多,玄齐体内的鲜血越来越少。太古时大巫制造法器,那是拿自己的生命献祭,而现在玄齐制造白玉药鼎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玄齐的修为终究太过弱小,气血也没有大巫们的足,随着手指不停的刻画,鲜血不断的丧失,玄齐身体内已经没有了鲜血。本该晕厥的玄齐却并没有晕厥,脑袋后面的信仰之力转动,一股慈悲祥和如暖阳凌空的温热充斥玄齐全身,真气随之暴涨,骨髓开始拼命的造血。
原本于枯的血脉又疯狂的运转起来,殷红色的鲜血再次出现在鼎上,玄齐好似不知道自己曾经没了血液,继续用手指在鼎身上刻画。
老鼋不得不感慨玄齐的好运气,修士修行当到了一定的境界后,必然要舍弃肉身,脱胎换骨,到时候旧的皮囊因为杂质含有太多,必然要褪去,而新的皮囊将会是被缔造的完美体。
玄齐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又在不知不觉中换掉了全身的血液。虽然玄齐已经修炼到辟谷的境界,但一呼一吸中还会吸纳浊气,久而久之沉淀在血脉里,必然影响后来的修行,所以换去全身血脉,而后通过血脉改造皮肉骨骼,都是必然的过程,本该是窥测大道之后。
太古时能够换血的修士,那个不是名动一方的大玄修,而现在玄齐的修为低微,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完成了换血,这在太古之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老鼋忽然间发觉他越来越看不透玄齐,明明就是一个蝼蚁般的人物,脑袋后面却有香火信仰之力,明明就是一个低微的蝼蚁,却又在刻画法器时完成了换血,在太古森严的玄修等阶面前,玄齐完全就是一个不遵守规则的妖孽。
随着最后一个法阵刻画之后,整个药鼎完成炼制,一股华光冲天而起,乳白色的华光就好像是一道惊鸿,原本漫天的乌云消散,乾坤又化为朗朗。
玄齐抱着白玉药鼎微微的一笑,而后刺骨的眩晕在脑袋上翻滚,玄齐咬了咬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下要倒霉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蛊虫门已经注意到我……”现在这种状态,就好像是没牙的老虎,有心杀敌,却很无力。失血过多的眩晕至少需要温养一阵子。
老鼋倒是聪慧,一瞬之间就明白玄齐说的是什么,连忙出声劝慰玄齐说:“快些施展五行遁法,先潜入山体内再说,我再教你一套利用白玉药鼎温养血脉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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