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师被扔在他的200多亲信油派弟子面前,像一条死狗一样趴着,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和反抗。
所谓师兄、金丹,现在谁都知道有多假了。
真正让人困惑的是郑书记,又一个青云门的人出现了,而是跟韩立大师一起,假不了,那么他到底是谁?
老实说,江澈也不知道。
以郑书记的脑回路,他给自己加什么人设似乎都不意外。
趁着收拾王宏,江澈好歹把正在兴头上的老郑拉了回来。
依旧坐回花坛边,众目睽睽之下,两人面上平淡、温和,但其实用很低的声音在进行激烈的争论。
“你别胡闹好不好?老郑。”江澈微笑着,嘴唇动作很小。
郑书记也一样,他现在已经进入青云门大师状态了,表情波澜不惊,道:“什么叫我别胡闹,你自己玩够了就收,我还没玩过呢?”
“玩毛啊,一点都不好玩。”
“我觉得很好玩,你连我一起玩的时候,不好玩吗?”郑忻峰有小情绪了,说:“我回去贴你一脸批命纸条信不信?”
有点惭愧,江澈拿眼神示意一下王宏,说:“你不怕回头跟他一样吗?”
“你自己玩的时候怎么不怕?”郑书记说完果断摇头,当前的实际现状,气功大师,甚至是特异功能大师,都还被社会和国家广泛认可,风光无限呢,他的眼光就在当下,怎么可能担心?
其实只要不作大死,后续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人太多了。
“我们又不骗钱,就跟韩立大师那样,不露真身神出鬼没,行侠仗义,能有什么问题?”郑忻峰说:“而且现在的情况已经骑虎难下,干脆继续演吧?我都已经想好了,就说咱俩是青云门绝代双骄。”
这小子没少看古龙。
江澈接不上了,老郑拿眼神示意一下,猥琐说:“你看见那些姑娘的眼神了吗?老江,让我也享受一下那种眼神吧?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干脆重建一下。”
江澈看了看,果然,以前见过的扎辫子的二妮正看着他,脸红眼热。
“褚姐是不是知道这事?”郑忻峰突然问。
江澈有些害怕,“嗯,之前就她知道。”
“我终于知道她那时候为什么看见我就笑了……”郑忻峰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老江。”
“痛。”
正说着。
“韩立大师,那个王宏,我们看看好像也不能再打了,准备送去公安局,你看?”一名油派弟子走过来,站在十来米外,恭敬问道。
郑忻峰抢先一步,从容说:“去吧,青云都敢假冒,也是不知死活。”
那名弟子说:“是。”
老郑心花怒放。
王宏被押了起来,扭头看了看江澈,恨得心底冒火,但是拿他没辙。
首先南关省那边的事,王宏死都不会主动提。
其次关于气功诈骗,别说江澈手里还有那盘录像带,王宏不敢鱼死网破,就是他敢也没用。正如郑忻峰所说,作为气功大师本身并不犯法,而且目前知道江澈唯一真正诈骗过的人,就是他这个诈骗犯,除此之外,弟子信任,功法导向积极,本人从未出来实际运作某件事,拖上他,只会给他留一个揭穿假冒气功大师的档案记录。
如此种种相加,王宏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有报道,更不会有媒体去提水变油,他将以一个单纯的气功诈骗的罪名,默默无闻在牢里待上几年。
栽了,王宏没想到自己会栽得这么莫名其妙,栽得这么全面,栽得连一点水花都不敢冒。
最后看一眼江澈,没有惺惺相惜,王宏被带走了。
…………
江澈知道现在必须赶紧收场了,怕围观的人变多,不好脱身,也怕王宏被送到局子里之后,公安会过来看望一下揭发有功的韩立大师。
最关键,他怕控制不住郑书记了。
唯一的遗憾,今天没见这赵武亮,没能一起收拾了。
“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江澈起身,面对众人坦诚说,“其实哪有那么多大师,特异功能,所谓气功,不过是强身健体的锻炼技巧罢了。”
错愕,没想到韩立大师会这么说,所有人都错怔住一下。
“得,一把都不让我玩。”郑忻峰在身后郁闷道,他其实是应该有点情绪的,只是胡闹一通,自己化解得很好。
江澈没搭理他,继续道:“例如古代流传的五禽戏,八段锦,本质上也是一样的,只为强身健体,练练挺好,但是千万别沉迷。”
说完,江澈在一片暂时缓不过来的目光中开始离场。
郑忻峰叹口气,只能跟上。
“我刚刚这些话,你们可以对别人说,可以对气功杂志说,尤其遇见赵武亮的话,别忘了跟他说。”江澈一边走,一边道。
“是。”依然有人条件反射的回应。
江澈颔首,这些话,在场的人信不信,多少人信,没关系,但是肯定会被传播出去。
到时候会怎样?
到时候韩立大师会遭到气功界,尤其是特异功能界疯狂的抨击和反驳。
许多年后,这些抨击和反驳,就会建立韩立大师用心良苦导正气功热,反气功诈骗的最有力证据。
至于现在被敌视、抨击,反正挨骂的是韩立,又不是江澈。
“记住了,平稳气场,积极生活。其实所有的不平凡,都在最平凡的生活点滴之中。”最后一句话,江澈灌了口鸡汤。
数百人的注目礼中,江澈带着郑忻峰走到出口。
“看来韩立大师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赵老四说。
“是啊,像是告别。”
“不管怎么样,没坏处啊,我身体好了,家里也好。”
“你信啊?我才不信呢。”
一阵冷风吹过,冬日阴暗的天空下,满地的落叶刷啦啦从他脚下向着人群方向翻滚着,不时旋起来几叶,又落下。
其实只是很平常的景象,每天重复几十上百次,但这一刻,莫名诡异。
…………
出公园,拐角,见没人追来,撒腿就跑。
郑忻峰气喘吁吁跟上,好不容易站下来,双手撑着膝盖,不给好脸说:“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怕刺激太大,你承受不住。”
“你以为刚刚这样刺激就不大了吗?”郑忻峰怒怼一句,接着说道:“对了,这事回去别让谢雨芬知道,还有,你以后不许写毛笔字。”
江澈看他。
他瞪回来说:“批命纸条她还收着呢,我这辈子就指望那张纸过好日子了。”
“哦,好。”
“唉,凭什么你分个手,我的人生一次次受打击?”老郑抹一把汗,找了块石头坐下,说:“来,引个雷我看下。”
“江澈扭头看他,眼神一黯,沉声说:“你真的想看?”
老郑抬头,愣一下,跟着整个人一下跳起来,“我……你要灭口啊?”
江澈笑起来,把事情前后简略跟他说了一遍,有些地方隐去,有些地方不提,至于批命纸条,就说是感情考验,至于有些说不通的,就说是恶作剧。
老郑听完,说:“还是先掰了吧,我这几天不想和你说话。”
隔天,老郑飞回了庆州,去处理小平原的事。
江澈留下准备去践行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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