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都帝国?这……怎么……青莲王跟霍斯都帝国还有关系?”
“连霍斯都国王都能惊动,那得多高的身份?”
“我听说那个女公爵来我大渊时,特地要求去青莲宫住上些时日,莫非是为了与诈死的青莲王见面?原来如此,那青莲王为什么要蛊惑先帝做出许多暴行就解释得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霍斯都之行所发生的事情被部分曝光那一瞬,言离忧知道,自己没有更多解释能与对方的污蔑抗衡了。
至今连她都不了解的过往,要如何向别人解释澄清?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段本该只有她和温墨情等人知道的秘事,居然有一天会公诸天下。
至于将这些秘而不宣的消息外传之人是谁,根本不需多想。
在大渊被敌军铁蹄踏破,战火蔓延摧枯拉朽之时,霍斯都帝国这个名字听起来万分刺耳,对本就怀着怒火而来的人们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沐酒歌见情况不妙急忙收起笑容把言离忧护在身后,几次试图阻拦解释都被人群愤怒吵嚷打断,眼看人群越逼越近,听得吼声逐渐化成一股,沐酒歌不得不拔剑防御,准备随时抵挡可能出手进攻的人群。
“杀妖女!行天道!为定远王报仇!”
吼声激烈如雷,盘亘在庭院上方不绝于耳,连浓重夜色也被惊破,畏畏缩缩躲到火光之后。第一时间更新
“离忧,不行了,跟这些家伙说不通人话!走,快走!”笑风月拼命拉扯言离忧向后退去,然而身后是冰冷门板与坚硬屋墙,宅院之外尚不知有多少人伺机而动,能躲到哪里?只凭他们四个人,又如何能杀出重围?
陡然一声骏马嘶吼掺杂进吵嚷声中,有些在外围的人注意到了,但已经身处庭院内准备动手的人并未在意,直至低低惊呼此起彼伏,一道迅疾身影满不在乎踩着众人头顶跃临庭院之内、两方之间,这才招来或惊或疑的关注目光。
顿时,一片倒吸凉气声。
沐酒歌愁苦脸色忽地放松,长叹一声,软软地将手臂搭在来人肩头:“你就不能早点儿来吗?非得等千钧一发时才来装英雄,什么时候改改这臭毛病?”
“早到了,在外面骑马观察半天。”清冷声音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依旧是那道坚定颀长的身影,依旧是整齐干净的素色衣衫,就连言语间的微末习惯都不曾改变。
耳边吵杂忽如潮水般散去,言离忧呆愣而立,静静望着那道身影侧脸,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只觉得心里刀扎一般难受,却又希望这一刻不要走,永远停留在眼中,心中,记忆中。
唯有看着他,才会觉得心安。
“既然跳出来了,肯定是有所发现吧?来来来,这些人交给你摆平,你们定远王府的事我还真插不上嘴。”沐酒歌笑容含暖,忘却紧张,“墨情啊,为兄已经尽力,是时候把你的世子妃接回家了。”
仿佛特地配合夜色的月白衣衫轻动,不过随意一个转身,偏偏转得从容优雅,风华尽显。
“我定远王府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不相干的人来关心了?”眉梢轻挑,淡漠冷然。
温墨情的出现实在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尤其是那句质问,更问得一群本就与定远王八竿子扯不上关系的人哑口无言。院落中无声足有半晌,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温墨情,却是温墨情足尖一点踢起地上石子,嗖地一声打破僵局。
咚,那石子打在墙角阴暗处缩着的某人身上,发出沉闷响声。
温墨情抬眼,眸中流水不惊:“刚才振振有词,好像我温家的事你都了解一般,现在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对峙么?”
众人回身,视线集中向角落,只见一个面目普通、身着暗色劲装的老者唇角带血,正阴狠地与温墨情对视。
这就是刚才说话质问青莲王的人?明明就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偏偏谁也听不出他所在位置,这门功夫除了要有极其深厚的内力外,还要有数十年的技巧修炼才行,然而在场的江湖名宿中,谁也不知道中州竟有这般厉害人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那神秘老者被温墨情识破身份后,非但没有慌张逃窜,反而冷笑着直起身,倨傲之气赫然满面:“我对你们定远王府的事不了解,却很了解青莲王的事。当初你定远王世子一夜之间血洗青莲宫,曾教诸多武林豪侠敬佩不已,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当时你根本没有杀死青莲王,而是放了她一条生路,并且在之后把她送入皇宫,成了太医府的一个备职太医。我倒想问问世子,定远王府与青莲王,或者君子楼与青莲王是否有什么勾当,否则你为什么要救一个祸国殃民的敌国奸细?”
“青莲王的尸首我早就交给朝廷,此事当时在朝的文武百官都可以作证,若没有尸首为证,皇上也不会声明青莲王已伏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其他荒唐问题,因为离忧并非青莲王,我没必要再回答;至于君子楼与定远王府……有必要告诉你这异国细作么?”温墨情眼眸一寒,轻蔑之意毫不掩饰。
“异国人?”温墨情的反问又一次让局面变得混乱。
稍稍靠近言离忧,温墨情不着痕迹将她护在自己所及范围内,仍是姿态从容:“左丞相连嵩身边有位轻功高超而诡异的护卫,从那人入手,我试着调查了一下,发现那护卫与另外九名青岳国高手都被连嵩收入麾下为其效力。这些人其中一个号称‘广国法师’,投入连嵩麾下前在青岳国广国寺宣法扬经,每每登上讲经台便声如雷吼、难寻其源,是青岳国佛家及江湖上都颇有名气的人物。”
一阵阵倒吸凉气之声淹没感慨,落在那神秘老者身上的目光不再抱持善意。
“原来是青岳国的贼人!奸臣连嵩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持朝政、陷害忠良,闹得我大渊民不聊生、烽烟四起,如今又要将污水泼向君子楼吗?幸好今日温少侠识破贼人身份,不然我们又要被那天杀的奸臣利用了!”
一句怒喝,百声应和,转眼间情势再变。如果不是气氛有些严肃紧张,言离忧真想换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给众人看——这时比的,是青莲王和连嵩谁更拉仇恨么?也不知这些所谓江湖人士脑子是怎么长的,稍有挑拨就火冒三丈、怒气冲天,见风就是雨,再有人站出来解释两句,那股火气便又转向其他人了,毫无冷静理智可言。
相比之下,果然还是温墨情更靠谱些。
言离忧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厚脸皮的想法,若是有机会,她很想骄傲地说上一句,看,这就是她的男人。
“自豪么?”忽地,温墨情回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言离忧顿了顿,眨眨眼:“少臭不要脸。”
温墨情笑笑,很清淡,很随意,似是不经意才留下的表情却深深烙印在言离忧心底。言离忧低下头一声无力叹息,原本藏了满肚子的委屈心酸莫名其妙消失无踪,好像温墨情就是巨大发热的太阳,总能把她那些阴暗、寒冷迅速驱逐。
旁边被忽视的笑风月见言离忧一副小女子情态,登时老大不愿意:“猪油膏子蒙了心,呸!死丫头,没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笑老板少夸她,她会当真的。”温墨情一本正经。
对面还在争吵,这边刚刚摆脱被围攻状态的人就可以谈笑风生了?小城有些茫然,看看身边四人,再看看朝那神秘老者广国法师扑过去的江湖人士们,挠着头总觉得不太妥当。
“沐少主,您不是常告诉我要居安思危吗?这会儿还很危险吧?”
沐酒歌露出洁白牙齿森森一笑,用力拍了拍小城脑袋:“呆小城,你怎么这么呆?有那家伙在的地方会不安全吗?”
“啊?谁啊?”小城愈发茫然。
猝然一声锐响,吵闹人群中猛地几道银光割断月色向温墨情背影袭去。小城吓得一句惊呼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温墨情仍与言离忧交谈,对身后的危机毫无防备。
“不自量力。”
也不知道哪里飘来一声冷冷评判,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几道破风啸响,之间袭向温墨情的几道银光似是被什么东西挡住,在即将刺入温墨情脊背前生生止住,叮叮叮落到地面。
小城汗毛耸立,看清地上几只闪着幽蓝光泽的银针后更是后怕得一头冷汗,待看到银针旁边几片树叶时,脸色陡然惨白,几欲哭泣:“楼楼楼楼少主……是楼少主!”
沐酒歌似是早就料到,不以为然点头:“啊,自然是浅寒,墨情有危险时他肯定会在附近。”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尽管早知道楼浅寒身在何处,沐酒歌仍装作不知,双手放在嘴边故意高喊:“喂,乱雪阁的楼阁主,快出来,我是你的仰慕者啊!”
嗖。
风吹过,一片安静。
想要吓唬一群来自江湖的乌合之众,还有什么比“楼浅寒”、“乱雪阁”两个名字更可怕的吗?
只要楼浅寒还活着,肯定没有。
在人群没有散去之前,楼浅寒始终没有现身,唯有在那神秘老者先后两次暗器偷袭时才出手干扰,而当那老者第三次射出剧毒银针,楼浅寒再没有手下留情,一片碧绿柳叶袭过,殷红血花飞溅,留下的就只有老者死不瞑目的干瞪双眼。
“言离忧是我君子楼破军少主之妻,谁敢对她不敬,下场如此人。”
夜风里,冷如玄冰的声音平淡,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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