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隐藏的身份被揭露令言离忧大感意外,是夜皓川查到流放犯人名册发现了她,还是说夜皓川口中那位能化解眼前危机的故人也知晓她的身份呢
带着忐忑不安心情,言离忧紧跟夜皓川身后来到主将营帐。
“来了先歇息下吧!我刚问过大夫村子里的状况,应该与我所料相差无几。”营帐中一个女子背对着言离忧忙忙碌碌,头也不回一下,语气却是十分亲近:“先前我还奇怪为什么笑老板让你给醉风雪月楼的姑娘诊病,没想到原来你也懂得医术,若是告诉师兄他们,定然又要让他们惊讶一番了。”
飘逸如仙的素白长裙,如若纤柳却挺拔的身姿,连那声音也是一成不变的淡然干净,言离忧根本不需要看清那女子面目,熟悉的名字便脱口而出。
“碧箫!”
“嗯,我们又见面了,言姑娘。”轻盈转身,温婉笑容如春日阳光,正是碧箫特有的恬淡静美。
言离忧怎么也想不到夜皓川所说的故人竟然就是碧箫,惊讶回头,身边夜皓川拘谨地揉了揉鼻子:“我也不知道你们认识啊!要不是碧箫问起,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以为你真是哪个青楼里的姑娘呢。”
“夜将军的心思都用在带兵打仗上,就连流放犯中有青莲王这等重要人物也不曾注意到,实在是粗心大意。”碧箫半是玩笑地责怪了夜皓川一句,夜皓川立刻红起脸颊,不好意思憨笑。
“先别说这些,疫病的事要紧。”言离忧看了眼碧箫手中书卷,眼中带着一丝期盼:“这疫病可有什么药能治”
碧箫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言离忧困惑,葱白指尖指向书卷某行:“师父的医书上曾记载,三十二年前荣川郡出现过类似瘟疫,当时死了足有千人。后来师父发现瘟疫爆发的小镇有一位老者多次与病人接触却没有被感染,细问下才了解到那老者平日喜欢嚼一种叫‘泠根’的野草,师父便采来泠根煮成水给病人喝,不到三日感染疫病的百姓就都康复了。”
言离忧反复呢喃着药名,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喜之色:“这种野草附近有吗现在去采摘熬水应该还来得及!”
碧箫笑笑,虽不似言离忧那样紧张却也算不上彻底放松,眉眼间仍有一丝担忧:“我从宣城带来不少,正让人在外面用大锅熬煮,但是否管用要等病人喝下后半日才能知晓。言姑娘既然懂医术就应该明白,疫病这东西怪得很,某处的灵草妙药在另一处或许只是废物,泠根到底能不能救村民和将士们,我们还得坐等结果。”
等待最是难熬,言离忧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可行,帮忙把一大锅煮好的泠根水给病人服下后也只能如碧箫所说,枯燥地坐在营帐中等待。
回来后夜皓川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夜凌郗身边,期间夜凌郗醒来过,脸色青灰诡异,一双眼浑浊混乱,直伸着手像是要抓什么东西。夜皓川默默地抱住妹妹直到她再度陷入昏睡,而后又木头一般坐着,仿若被时间凝固的不变风景。
“我本想带碧笙一起过来,可她奉师父之命不得不随温师兄去安州,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夜将军和凌郗。”碧箫压低声音,语气愈发柔和:“凌郗会没事的,就算师父不肯出手帮忙,凌郗若有事,我和碧笙一定不惜一切请师父过来救人。”
夜皓川苦笑一声,面上终于有些表情:“你们那位师父真是……谁的命不是命呢百姓何其无辜,为什么不肯帮忙”见碧箫为难低头,夜皓川略带歉意:“又忘了,在你们面前不该提的。对了,碧笙和定远王世子快要成婚了吧可能那时我还在边陲,只好拜托碧箫姑娘替我转达祝福之意了。”
碧笙和温墨情……成婚
言离忧暗暗吃惊,却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碧笙对温墨情的痴恋一眼就能看出,而温墨情不显山不露水,对碧笙有没有感情完全看不出——那人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黑手狠又擅于盘算,能得他恋慕的人大概会很倒霉。不过说句实在话,言离忧并不介意碧笙倒霉或是如何,她讨厌碧笙那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性格,更记得那时在青莲宫碧笙是如何对她冷嘲热讽的。
她又不是什么贤人圣者,凭什么要胸怀大度原谅碧笙碧笙和碧箫是亲姐妹这件事,言离忧始终觉得对善良的碧箫是种侮辱。
夜皓川整颗心都挂在夜凌郗身上,暂时没工夫理会欺骗他们兄妹的言离忧,同样,言离忧忙着治病救人也没时间解释,等差不多时间一到,立刻和碧箫走出帐外查看感染疫病的人情况。
“脸色还是不对,瞳孔也没有收缩到正常大小,看来泠根没用。”熟练地拨开病人眼皮细细查看后,言离忧失望叹道。
碧箫深吸口气,安慰地拍了拍言离忧肩膀:“这也正常,毕竟是不同地域,疫病完全相同的可能性不大。你看,书上记载荣川郡的瘟疫会让人丧失理智,见到活人也要上去撕咬,而这里被感染的村民和士兵虽然十分渴望吃生肉,但他们理智尚存,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动手伤人。这样看来两处疫病相似却不同,我们还得重新寻找能治疗疫病的药材。”
言离忧无奈点头,目光遥遥望向死寂的村落。
据她所知,这种疫病极有可能源于血液病毒感染,病人体内某种人体必需元素迅速流失,因此急需补充这种元素,而生肉里恰乾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最近几天观察所知情况也与此推论符合,那性到生肉的病人往往能多熬几日,而坚持不肯吃生肉和吃不到的人,差不多会在发病两天内死去。
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这场诡异的瘟疫呢被感染的第一个人是谁他做过什么已经死了吗
无数问题盘旋在言离忧脑海挥散不去,然而染病的村民神智混乱,根本没法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困境中,想要去村落里走一走的冲动愈发强烈。
“去村子走走吧!也许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定。”不等言离忧犹豫开口,碧箫先一步提出,随手把一把短剑塞到言离忧手中:“这个你拿着,防身用。我去和夜将军说一声,你在这等我,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到村子里走一圈打探打探。”
言离忧有些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后继续观察身边的病人,碧箫环视一圈见并没什么异样才抬步向夜皓川的营帐走去。
“碧箫……她没跟来”营帐中的夜皓川看碧箫独自进来,语气登时亲近许多,再不像方才那样拘束多礼。碧箫轻轻点了点头,夜皓川长出口气:“她在面前,我连话都说不好,毕竟……毕竟是那个青莲王。”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言姑娘是言姑娘,与青莲王并非同一个人,反正我信她。”
碧箫似是有些不高兴,夜皓川忙摆手摇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其实她是不是青莲王都无所谓,我并不在意那些,她又没做什么妨碍我的事情,要不是你跟我提起,可能我都忘了流放犯里还有青莲王在。”
“一天只知道带兵打仗,你就不想想其他事情吗”碧箫望了一眼昏睡的夜凌郗,白皙面容上泛起一丝温柔:“师兄跟我说打算和碧笙解除婚约,我想了想,这样倒也好,若是没有婚约束缚碧笙她总有一天会放弃,那时她能选择的人就只有你。”顿了顿没听到夜皓川回应,碧箫又轻叹口气,抬头向他看去:“你等了碧笙这么多年,总是迁就她、惯着她,怎么不想想凌郗呢你一日不成家,凌郗就要多为你操心一日,当哥哥的不心疼,我这结拜姐妹可要心疼死了。”
夜皓川憨笑,仍是不作回答,回身倒了杯水递给碧箫,视线掠过碧箫腰间时微微一滞:“咦煌承剑呢刚才我还看你挂在腰上……”
“借给言姑娘了,特别时期,总得让她有防身的东西吧”碧箫不以为然笑笑,与夜皓川对视时目光平和:“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觉得我不该对言姑娘太好,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那么轻易信了她的话。很可能是受温大哥影响,我总认为透过眼神能辨别一个人的善恶好坏,而言姑娘的眼神很清澈,所以我选择相信她。”
碧箫的解释相当牵强,夜皓川自是理解不了,愣了片刻后苦恼挠头:“不管了,反正你说她是好人她就是。啊9有,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亲自跑来了这种事随便派个人来就可以吧”
温和笑容渐渐淡化,碧箫如黛似的长眉轻蹙,眉眼间诉不尽的隐隐担忧:“我亲自前来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和你说说碧笙的事,这邪总不能教旁人来转达;二是受温师兄所托——这瘟疫来的离奇,温师兄怀疑有人从中捣鬼,所以让我来保护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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