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子谦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只落在汤里,就算捞上来晒个三天都晒不干的超级落汤鸡。
老钟叔摸了把脸,想抹去脸上的雨水,可是徒劳,尽管戴着斗笠,可迎面的风雨无的吹打过来,睁眼都困难:“少爷,这样走不是个办法,咱们得避一避雨,说不定表少爷,表小姐这个时候正躲在某个地方避雨呢!”
子谦紧蹙着双眉,冷声决然道:“不行,必须赶快找到他们。”今天云儿不肯让他跟着,他这一都心神不宁,什么事都做不了,一直焦躁不安,见天色变了,他是再也坐不住了,带了几个人策马一路寻来,下大雨也不肯停歇。
老钟叔见少爷执意,只好挥手叫后面的人跟上,大家继续赶路。
“公子,公子,小姐,小姐……”邓荣摸黑跳进小溪里寻找明承和流云,当然小溪这会儿都成河了,水流湍急,马车翻落溪水中,所幸被一块巨石拦住,没有被冲走,可是,里面的人不知道怎样了,他是坐在外边,翻车的时候他及时跳下车,而公子和小姐坐在车里就没这么幸运了,至于那匹马早已不知去向。
水涨的很快,邓荣急的想哭,因为他发现公子和小姐都已经晕过去了,他要先救哪一个?这一来一回的,只怕剩下的就要被水淹了。没有时间让他犹豫,邓荣先去拖明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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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谦的心越来越恐慌,路程都已过半,怎么还不见人影,每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他们都有停下来仔细查看过,望着紧密如帘幕的雨,子谦忧心忡忡:云儿,你们到底在哪里?
邓荣费力的将明承拖出小溪,上岸还有一道斜坡,他的力气不够啊……风雨声中似乎有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进了,邓荣竖起耳朵,翘首张望,果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暴雨如注,夜色如墨,看不甚清楚,不过,管他们是谁,此刻在邓荣眼里这队人马就是老天派来的救星。
邓荣扯直了嗓子,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
子谦疾驰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模糊的视线,并没有听见邓荣的呼喊。
邓荣眼睁睁的看着数骑从眼前飞驰而过,两眼都发黑了,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一手抱住明承,一手抓住路旁的杂草,奋力往上爬,脚底湿滑,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邓荣丧气的哭着:“公子,你醒醒啊……公子,你再不醒来,我们就死定了……”
“老钟叔,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骑在队伍最后的一个仆人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老钟,万一呼救的就是表少爷他们呢!那他就立功了,就算不是表少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是好事啊……只要不是自己耳朵抽风听岔了就好。
“什么?你小子怎么不早说。”老钟责备道,策马奔到子谦边道:“少爷,刚才小郑听见有人喊救命。”
子谦立即勒马,调转马头:“快,回去。”
邓荣几乎绝望了,抓着杂草,望着被溪水淹了过半的马车,哭都哭不出来了,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拉上了岸。
“少爷……”邓荣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惊呼。
“邓荣,小姐呢?”子谦急切地问。
邓荣指着溪水哭丧着脸:“小姐还在马车里,马车翻到溪里去了……”
子谦不等他说完,飞跳下小溪。
“少爷,您小心,小郑,你们几个快跟着少爷……”老钟叔急呼,生怕少爷出什么意外。
“云儿,云儿……”子谦涉水扑到横倒的马车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心陡然沉到了谷底,伸手进去摸了摸,摸到一个人,抓住衣襟提起,抱了出来,湍急的水流让他差点站不住脚,幸亏小郑等人赶到,扶住子谦,大家齐心协力把流云弄上岸。
大家脱下上的蓑衣,撑起,为少爷和小姐挡住大雨,子谦抱住流云,一试鼻息,已然全无,顿时悲恸难抑,摇晃着流云,哭喊着:“云儿,云儿,你睁开眼,你别这样吓我……”
“少爷,您先别慌,小姐估计是溺水了,赶紧想办法把小姐肚子里的水弄出来。”老钟提醒道。
子谦赶紧把流云翻转过来,一腿跪地,一腿屈起,将流云的腹部置于腿上,使其头部垂下,用力拍她的背,可是排出的水并不多,流云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明承被人又拖又拉折腾一阵倒是清醒过来了,浑都痛,尤其是右臂,已经动不了,可能是断了,不过见边多了沈家的人,心里一宽,随口问道:“流云呢?”
邓荣呜呜地哭着,明承望着前面围成圈的一群人,刚放宽的心蓦地的揪起,挣扎起,邓荣连忙扶住。明承踉跄着挤了进去,见子谦正在给流云排水,明承双脚一软,瘫了下来,怔愣着,魂都飞了,他不是拼命保护着流云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醒着的是他,不醒人事的是流云,为什么……
明承僵硬的转看邓荣,一字一顿:“为什么会这样?”
邓荣带着哭腔道:“公子,马车翻到小溪里去了,小的立即就下去救人,可是你们两个,小的只能先救一个……小的先把公子您拉了出来,溪水涨的好快,小姐……小姐被水淹了……”
明承青筋暴起,怒吼道:“你为什么不先救她?我死没关系,可她不能死,你知不知道……”
邓荣无从辩解,小姐不能死,难道公子您就能死吗?恨只恨,邓荣无用。
子谦不停的拍不停的拍,又用手去抠流云的嘴,希望她能吐出来,可是流云依然没有反应。
老钟老泪纵横:“少爷,住手吧!表小姐……去了……”
去了……子谦仿佛被雷劈了一道,心俱裂,赤红着眼,冲着老钟发狂的喊了起来:“谁说她去了?今天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去了?你胡说,她只是受了点伤,会好的……会好的……”声音哽住,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具没了生气的躯体面前都变成了自欺欺人的谎言,可他就是不要相信,死也不信……心空了,生生的被掏空,那个虚空,要用什么来填补,根本就无法填补……子谦仰天悲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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