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晌午,洛大郎便听说常去吃饭那家饭馆的掌柜跑了。只得去了东边那家饭馆。吃罢午饭,便觉得乏力,就听说了饭馆用阿芙蓉害人。
洛大郎却有同窗吸食阿芙蓉的,知道其中利害。忙吩咐了小厮,叫驾车回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阿郎便脸色泛白,目光呆滞。不一会儿,大郎就眼圈泛红,目渗泪,不停地打着哈欠,最后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厮见情形不对,忙去找洛青松。洛青松一听,顿时目光一沉,勃然大怒。快走到洛大郎房中,啪的一耳光给洛大郎扇去。
洛大郎本就乏力,挨了重重一下,小厮扶不住,直接往旁边的高几方向倒了下去。高几上本放着一个青松的小盆栽,大郎一到,撞翻了高几,盆栽砸在大郎头上,瓷盆立刻碎成几块,散落在地上,里头泥块破裂,露出小松树黑黝黝的根茎。
大郎鼻子当场就淌出了献血,嘴角也破了,渗着血丝,头上起了个大包,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洛青松见状,还是有了两分不忍。脸色铁青的对着洛大郎的小厮道:“叫清风拿了我的帖子,去请顾大夫,就说有钥匙,务必请他亲自跑上一趟。”
小厮不敢多言,匆匆跑去请大夫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气喘吁吁的顾大夫就背着药箱进了门。顾大夫与洛家算是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了,自是知道若不是真有急事,洛青松的帖子是递不到自己面前的。
去到洛青松院子,放下药箱问道,“洛大人,何事用得着小老儿?”
洛青松沉着张脸,道:“小儿淘气,顾大夫看看吧!”
清风懂事的引了顾大夫去洛大郎房里,留下洛青松在书房叹气。
洛大郎被丫鬟小厮收拾了一番,却还是狼狈不堪。阿芙蓉瘾却是过了,洛大郎清醒了些。
清风提了药箱,领了顾大夫前来。洛大郎还风度翩翩的行礼,一点也没病人之态。
顾大夫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眼睛眨了眨,见不是自己老眼昏花,只起了两个念头:一是好笑,被揍了一顿,只消默写伤药便是,那须请了自己来,丢这大丑;二是青州府谁人这般大胆,胆敢揍洛大郎。
洛大郎苦笑着,伸出右手道,:“顾大夫与我把把脉,瞧瞧我身子可有哪里不妥!”
顾大夫摇摇头,心想:大郎也太小题大做了。
顾大夫在雕花椅上坐下,伸出三根指头,放在洛大郎手上,双目微合。搭上不久,眉头一皱,双目大张,换了只手,仔细号了半盏茶的脉,神色奇特的仔细看了看洛大郎的面色,沉吟起来。
洛大郎道:“顾大夫有话直说就是。”
顾大夫捋了捋胡子,叹息道:“······阴阳失调、气血亏损继而精神不振,萎靡易倦······湿浊内生,脾肾阴虚,全身各路拥堵不畅,心窍堵塞,看着像染了阿芙蓉瘾······”
洛大郎收回手,问道:“可还能治?”
顾大夫犹豫了一下,叹道:“从症状和脉象上来看,服食的量还浅,时日也短。若是大郎受得苦,小老儿愿意一试。”
洛大郎道:“顾大夫只管放手一搏,大郎省的,要吃些苦头的。”
顾大夫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平素你也是个好的,怎的染上这个的。可知汤药针灸都是治标,你须得断根。就是治好了,以后沾染上也是容易得很的。”
洛大郎道:“我不小心着了道,可怕的是不知着了谁的道。我只能小心防了,顾大夫与开方罢!”
顾大夫知道,这高门大户,阴私多着呢!如不是洛大郎是从小看大的,知道这孩子从根子上是个好的,也是和气的,他自不会多那两句嘴。
顾大夫斟酌再三开了一张方子,又许了隔一日便来针灸一番,便自回家去了。
顾大夫一回去就连着几拨人来请,无一例外,都是州学学子,染上阿芙蓉瘾。待忙完这一日,才知道今日青州府发生的这场大事。自是为洛大郎叹惋了一番。
洛青松是众位苦主中,官位最高的。知府自是先来了洛家,两厢见礼,诉了来由。洛青松却是越想越怕,不放心了起来。
刑部尚书乃是自己亲家老爷不是。递了帖子,韩老爷子知道了事情始末,拿了帖子,派了人,与洛青松一起,见了阮老三。
阮老三两不得罪,只提醒了一句,若说别人,自是无辜倒霉。只你洛家,可是与狄驸马府上有恶。
洛青松听得这句,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
谢过阮老三,备厚礼谢过韩老爷子。回府自去审狄氏去了。
狄氏自道自己不知原委。洛青松那里肯相信,抱了慎行到王氏房里养着,把狄氏打发去了家庙。对外说王氏身体不健,狄氏为表孝心,自愿去家庙为王氏祈福。
自洛大郎染了阿芙蓉瘾,洛大郎便龟缩在院子,一步也不出。然阖府上下的主子,外面不知的也罢,府内却是没一个人来看自己的。大郎不由心寒。下人们虽然为大郎不值,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为了大郎,把紧了嘴。
大郎是个心智坚的,熬过了最初哪一个月,也只是身体差了,将养着而已。下人得了大郎好,自然投桃报李。洛青松上午处置了狄氏,晌午时分,大郎就得了消息。
大郎万念俱灰,借口出去养病,去了白云寺常住。
那一日,洛大郎拿了本庄子,寻了把椅子,坐在桃树下晒太阳,正真昏昏欲睡时,耳边响起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洛大郎抬起头,却见一个桃林深处迎着阳光,走过来一个僧人。那人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袈裟,满脸沧桑,灰白色的胡子垂下,两眼笑眯眯的看着洛大郎。
洛大郎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内心一震,浑身清凉,自觉地通体舒适,洛大郎惊疑的看向他,那人的只笑眯眯的望着洛大郎。
洛大郎只好起身上前,双手合十道:“大师?”
那人笑道:“贫僧法号慧远。”
洛大郎道:“可是在下扰了大师清净?”
慧远笑嘻嘻的看着洛大郎道:“施主可否带老衲去见住持!”
洛大郎带了慧远去见住持,只是住持一声:“师叔祖,你又迷路了!”把洛大郎惊了个不轻。
慧远尴尬的咳了一声道:“住持!”
住持这才看到旁边的洛大郎,笑道:“洛施主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是吧!”
洛大郎又一惊,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住持道:“洛施主不是出家人!”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