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逢生人

  “呜哇,婆婆好凶,人家……人家是要给婆婆说幺婶生弟弟了,婆婆还凶人家。”在吃到李芳哽咽着好半天才说出来的好消息的时候,李婆婆正骂到一半的话也给吞了下去。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芳儿说,你幺婶硬是生弟弟了吗?谁说的?好久的事?打电话回来了吗?”说到最后,李婆婆干脸就不看向了李芳了,而看着向来乖巧听话的李玉。

  李玉肯定的点点头,“就是刚才,舅爷那边打电话了,说是明天就可以回来了。”总于,两人不再发出噪音了。李玉松了一口气,一个骂人吓人,一个哭声惊人,比起她来,两人更像是祖孙,她怀疑,当初捡的到底是李芳还是李玉哦?

  “哦哦哦!”李婆婆连连点头,老脸上都笑开了花,才五十多岁的她头上有一小半白头发,再加上满脸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特别是现在笑开了脸,更是显得满脸的沟壑,要不是那精神头,说起年龄来还真让人不敢相信呢,不过,农村这种情况却是普遍现象,太过于操劳的结果。

  李婆婆并不是第一次迎接小孙子了,可是因为李大妈跟李婆婆的关系,再加上李玉是女孩子,李芳更不用说,不但是女孩子而且不是亲骨肉,最关键的是,还是大妈家养着的,疼爱是疼爱,却没有这个孩子身上寄托太多的期盼。而现在听到李芳的话,确定了是男孩子,在农村,不管家里再怎么好,没有儿子,就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传宗接代啊,是农民根深蒂固的思想。恐怕李玉的这个弟弟,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吧,当然,也免不了撇撇嘴的人存在。

  李妈在医院住了整整三天,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少的,很大一部分人还是请产婆回家接生呢,再加上生产的时间现在的医学也不是能确定,前后左右相差半个月的也算是正常,像李妈这种,纯粹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李芳今天一大早就跑了上来,听说是弟弟回来了,可能是因为被李心圆在头上压习惯了,再加上一个不像妹妹的李玉,李芳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弟弟是非常期盼的。当李芳第一眼看到她家小弟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评价,丑,真的太丑了,

  “玉儿啊,他正的是弟弟吗?怎么跟你不像?”李芳伸出小指头小心的想要碰小家伙的脸,却又不敢,在那里一个劲的踌躇着。

  “当然!”李玉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让抱着孩子半靠着床的李妈好笑无比,“芳儿啊,弟弟只是才出生,还没有长开,所以才会皱巴巴的,这白色的是皮,还有这小痘痘也会过不了多久都会消失不见的哦,那个时候啊,弟弟也会很可爱的。”李妈也不管两个小孩子听不听得懂,就开始说了起来,说完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李芳那一脸的迷糊。、

  倒是李玉,她不像李芳那么没见识,才出生的小宝宝她也抱过不少,更何况连她自己都生过,可是,看着那小屁孩的样子,李玉真的不太能想像,他真的能够长成以后那处臭屁自恋得要死的弟弟吗?唉,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拍下点证据,免得某人长大了之后尾巴都翘上天去了。

  刚出生没两天的小孩子看上去特别脆弱,甚至身上还有一种肉乎乎的粉红色,不过,好似没有骨头似的软棉,李玉和李芳两人是不被允许触碰的,小孩子家家力度没轻没重,伤着了还真不好说,李玉的弟弟没有取名字,在李玉家乡有一个风俗,小孩子取贱名容易养,所以在李玉的弟弟没有取出大名之前他的名字都被确定了下来——狗娃。

  狗娃虽然是男孩子,但是哭声很小,像猫叫一样,但是特别的爱哭,有也哭没也哭,大晚上的吵得人不得安眠,一清早就睡得像猪,中午的时候再来吵一顿,李玉倒不说,毕竟活了几十年,还是有点常识,知道这是小孩子的哭夜,呃,虽然就是她家女儿也没有这样过,倒也算偿鲜。不过,李芳却不同,早就养成午睡习惯的李芳,每中午都被狗娃吵醒,结果两人就来一个二重唱,那声音啊,简直堪比魔音穿脑。

  李妈回来的时候李大伯就来过了,送来了不少鸡蛋,说是就不再送李芳上来了,后来李婆婆拦住了,这个时候李玉才知道,其实在李婆婆心底,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儿子,还是心疼大儿子,即使眼前的这种情况她也情愿自己累一点,毕竟,天下没有会伤害儿女的父母,只有会伤害父母的儿女。

  李妈也没有反对,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多伟大,而是因为李芳和李玉的听话,一直以来,两个小孩子基本上都不需要她们管,反倒是每天认字的认字,看书的看书,捡螺蛳的时候也跑得不慢,比较不像是一般的小孩子。

  可能李玉她自己没有注意过,她极力表现得普通,但是一个大人来重新过小孩子的生活,不会跟小孩子有共同话题,不会跟小孩子有共同兴趣,甚至是动作之间都完全不同,只是因为李玉家里的情况,让她跟村里的小孩子距离有些远,李婆婆成天忙前忙后的,还要赶回来帮李妈煮酒米鸡蛋,坐月子的女人一天吃五六次,李婆婆哪有时间来管这两个小家伙啊,只要正常吃喝就无所谓了。

  “玉儿,明天哥哥不上学,我们摘桃子好不好?”李芳说的摘桃子,是李玉家里种的,她家种了两棵,都是比较晚熟的那一类,吃在李玉口中是没有差别啦,她怀疑恐怕是因为她家在山上的原因吧,最关键的是,她家的桃子眼看就熟了可是了像没人说要摘一,两人想吃只能拿根棍子打,人小力气也小,有的时候桃子没有吃到,反倒被棍子压趴,一天也吃不到嘴里多少。一人半高的树上,结的果也不少,几人吃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少几个。

  “好啊,明天摘。”农村的小孩子都像猴子一样,李芳和李玉讲的摘猴子不是在树下拿棍子来打,三个小娃儿那力气也打不下来多少,而是由李心圆爬上树去摘,反正农村的女孩子爬树都不在话下,更何况男孩子呢。

  第二天一早,李玉才刚起床不久,李芳跟李心圆就驾到了,二话不说,两人就来到了桃树下面,碗口粗的树,也就最多能够承受得了小孩子的重量,屁股两撅两撅之下,李心圆就爬上了树叉,伸手摘了两个,不是扔下来,而是在衣服上抹了两下就吃了起来,先肚饱再做事情。

  李玉白眼一翻,又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她家的桃子可是毛桃,上面一层毛,也就只有李心圆这类什么都吃得下的小男子汉才不当一回事,换了挑嘴的李芳,恐怕还有一点点毛就要嚷嚷着了。

  “哥,扔下来两个,我也要吃,哥,快点!”李芳在树下急得手脚乱跳,直到李心圆扔了两个下来才甘心,不过,她拿着就直接来找李玉要水,她可是聪明人,不像她哥那样不挑嘴。

  树枝太小,很多地方不受力,不过,在吃的面前,小孩子往往是非常聪明的,而且没轻没重,一上午不到一半,桃子都摘了下来,只是那棵好好的桃树,枝丫至少毁了一半,把李玉心疼得小心肝都发抖了,只得不住的安慰自己,没事,明年会长出来,可是……这些枝丫明年会长出多少桃子啊,就这样给毁了。这些不是树枝,分明是一串串桃子啊。

  “明年就没有你的份,这些树枝,都是被你给祸害的!”李婆婆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玉在捡拉断的树枝,小嘴里还嘟嚷个不停,难得看到这么可爱的样子,让李婆婆彻底相信她家听话乖巧的小孙女其实还是个小孩子,护食啊。

  而李心圆跟李芳两人,正吃得小肚子滚圆呢,一只手还抓着一个,生怕被谁抢了先一样,看样子,今天中午这顿饭肯定要节约出来了,桃子可是饱肚子的东西啊,要是换了李子和杏,李婆婆可不敢让她们这样吃,那两种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会伤人的。

  下午的时候,邻居禅爷爷过来了,据李婆婆说,他是李玉弟弟狗娃的逢生之人,话说那天早上,李妈头天晚上从医院回来,第二天一早,禅爷爷就过来借镰刀,老远就叫了起来,睡得正熟的狗娃就被这样给吼醒了,按照农村的习俗,小孩子出生之后,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就是逢生之人,因为狗娃出生在医院,人来人往,所以李婆婆决定那三天时间不算,从李妈回来的这一天开始计算。

  对于逢生之人,农村的招待可是最高档的,当天早上,禅爷爷就被拉着在李玉家吃了鸡蛋面条,在还靠着鸡蛋换日用品和送人情的农村,这可是最好的招待方式了。农村迷信,据说小孩子的性格就是随了逢生之人,要是性格好,人缘好的能当逢生之人,在农村算得上大喜事,而禅爷爷就算是这一类人,禅爷爷这人辈份比较高,但是年纪并不大,力气也不小,才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在农村又算是热情大方型,还算是一个比较好的逢生之人。

  第二天一早,李玉家意外的再次迎来的客人,当李玉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出现了由衷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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