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算盘借端午邀龙舟 说左右言其

  夜已经很深了,安王还坐在书房里,望着木架上撑着的银铠甲出神。铠甲已经被洗净擦干,整整齐齐地挂在架子上,此刻在烛光下,正发出铮亮白光,隐隐绰绰地仿佛还裹带着战场的硝烟。安王的眼睛,盯着那虎头盔沿下的黑色阴影。那个位置,如果有人穿着,应该是人脸的位置……

  安王此刻揣想的,正是清尘的容颜。

  太象了……

  安王缓缓地用手撑住额头,听见自己沉沉的喘息。清尘,会是祉莲跟沐广驰的儿子吗?是的,他心里那么强烈的感应,没有任何理由,就是直觉,清尘一定是祉莲的孩子。

  那么,祉莲,你到底在哪里?你是否还活着?你回来吧,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再让你伤心。

  他缓缓地起身,走向铠甲。抬手,落下,指尖上冰凉的温度,仿佛清尘那张冷凛的脸。

  唉,安王幽幽地叹了口气,清尘,你若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我一定让你做世子,即便你没有权谋,我也会让你做世子,因为,我答应了祉莲的,我再也,再也不会对她食言。

  “咚咚咚”叩门声轻响。

  安王沉声道:“进来。”

  踏进门里的,是刺竹,轻声说:“我看见灯亮着,姑父你还没睡么?”

  “睡不着。”安王的情绪有些黯然。

  刺竹低声道:“您别担心,公主不会有事的。”

  安王悠然一笑:“我担心这个干嘛?!”

  刺竹愣了一下,不言语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安王轻声道:“初尘喜欢清尘,都看得出呢。”

  “清尘却未必喜欢她。”安王的眼光还停在铠甲上,说:“他心思缜密,在初尘公主身上打着长远算盘也不一定。”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姑父。”刺竹闷声道。

  安王看了刺竹一眼,说:“没什么好担心的。”缓缓地走过来,坐下,沉声道:“如果他觉得娶了公主才是最稳妥的保障,只要他提出来,我可以去劝皇上改旨赐婚。”

  没想到安王在这件事情上都有如此大气,刺竹松了口气,不禁怅然道:“那肃淳怎么办?”

  “跟公主联姻,是皇后为自己打算,肃淳只能接受;解除婚约,那是皇上为大局着想,肃淳也只能接受。这门亲事,皇上、皇后都不会吃亏,初尘喜欢清尘,也不会吃亏,那么吃亏的,就只能是肃淳。这就是政治,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安王淡然道:“再说了,他也不见得吃亏,反正他不怎么乐意娶初尘,要是清尘提出来,或者初尘自己提出来,他还正好解脱了呢。”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安王摆摆手,悠然道:“我劝你啊,不要插手,顺其发展。”

  刺竹低头,不说话了。

  “你呀,就是太老实,”安王忍不住笑道:“说白了,就是迂腐。”看了刺竹一眼,问:“还有别的事情么?”

  刺竹恭声道:“如果王爷允许,我想借端午,邀请沐家军在江上赛一次龙舟。”

  安王默然片刻,轻声道:“请淮王来观赛?”

  “正是。”刺竹回答。

  嘿嘿,安王轻笑道:“你想看看沐家水军的气势?看看淮王的胆识?还想借这个机会,让清尘更了解淮王的真面目?”

  “这是你和淮王的较量。”刺竹低声道:“王爷,比比你们的气度,让清尘看看。”

  “好!”安王朗声道:“明日你过渡,协商停战一日,双方赛龙舟,把我的亲笔书信带过去,请沐家军交予淮王,请他来观战。”他沉声道:“我告诉他,我会亲自督赛。”

  在安王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刺竹应声回答:“是!”

  第二天早上,刺竹才到渡口,就听见初尘在叫:“你怎么又来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你老跑过来做啥?!”

  “我来送信的。”刺竹说:“安王修书给淮王,希望停战一日,端午两方举行一次龙舟赛……”

  话没说完,初尘就拍手称好:“安王叔真是善解人意,成天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趁着过节,大家都热闹热闹多好!”正欢喜雀跃中,忽听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初尘回头,嘻嘻一笑:“少主。”

  “恩。”清尘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刺竹有些目瞪口呆,初尘是何等乖张之人,被沐清尘调教得服服帖帖。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少主”就叫得如此顺溜了,敢情,真的忘记自己是公主了,只把自己当婢女?!他一把扯过清尘的胳膊,拉到一旁,轻声问:“你们昨天,怎么睡的?”

  就知道他紧张这个,清尘想笑,拼命忍住,故意逗他,含糊道:“就这么睡的。”

  “哪么睡的?”刺竹脸都红了。

  清尘笑起来:“你去问初尘。”

  “她是女的,我怎么问?”刺竹急道:“到底怎么睡的?”

  “脱了衣服,床上睡的呀。”清尘死扛到底,就是不说重点。

  刺竹鼻尖上渗出汗来:“你们……”

  清尘笑得肩膀都抽动起来,然后正了脸色,淡淡道:“我们没在一个营帐里。”

  刺竹这才长吁一口气,转向初尘:“世子已经好多了,能下床了,说过几日便来看你,他可记挂你呢……”

  “他怎么会记挂我?”初尘可不糊涂,也不领情,当即反驳道:“他又不喜欢我。”

  “他喜欢你。”刺竹正色道:“你是他未婚妻啊。”

  “你不用提醒我,”初尘大咧咧地一挥手:“我又没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退亲了也不一定呢……”

  刺竹可没有作罢,依旧说:“世子很关心你的,能走动了就说要过渡来看你。”

  “他是想会会射伤他的沐清尘,”初尘撅着嘴,说:“他就是不甘心被清尘射了,觉得丢脸。”

  “不是……”刺竹还在坚持。

  “赵刺竹!”初尘忽地恼了,大声道:“我和肃淳两个人都不着急的事,你干急个什么劲?你不就是为肃淳好,想肃淳得我母后欢心么?告诉你,我们两个不来电,强扭的瓜不甜……你别老在我跟前叽歪,你再说,可就变成是你关心和喜欢我了!”

  刺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支吾道:“怎么是我,不是,不是……”

  清尘在一旁憋笑不住,哈哈地笑起来:“赵大将军,你的灵光呢,见到女人就不灵了?”

  “说不过你们。”刺竹见势不妙,赶紧走为上策。

  初尘可没打算放过他,亦步亦趋地跟过来,兴致奇高地问:“龙舟怎么个赛法?”

  “两边各出三个队,在江心比赛,六个队中先过线的龙舟属于哪队,就算哪队赢。”刺竹步伐飞快,只想把初尘甩掉,这个公主要是来了兴趣,就跟橡皮糖一样黏着不放,若不是为了肃淳的未来,他可不想去沾惹她。

  “清尘,”初尘回过头来,说:“你们一定会赢!”一反头,正好看见刺竹皱着眉头望着自己,于是虎起脸道:“谁让你这么看我的?治你忤逆之罪!”

  清尘缓缓地跟上,眼光望着地面,似乎有心事。

  初尘蹦蹦跳跳地过来,笑嘻嘻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命令他们输,谁有胆子赢?!”

  清尘瞥了初尘一眼,说:“你先回营帐,我跟赵将军有话说。”

  初尘想留下来,扭捏了一阵,看清尘似乎不太高兴,只好嘻嘻哈哈地去了。

  “为什么要赛龙舟?”清尘慢慢地转身,走向渡口,遥望着对岸宽阔的平原之地,轻轻地觑了觑眼。

  刺竹淡然道:“端午么,热闹一下,这些士兵长年打仗在外,也放松一天吧。”

  “这不是理由。”清尘冷声道:“你想刺探水军实力。”

  刺竹笑了一下,并不否认:“你有这种怀疑,很正常。”

  “要是我,就不会答应安王的要求,打仗就打仗,瞎折腾什么,”清尘漠然道:“但是,决定权不在我,让淮王定夺吧。”

  刺竹缓缓地侧过身来,朝向清尘,低声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清尘眼皮一抬,凛冽的眼光刺过来,扎在刺竹脸上。

  “虽然你是习武之人,但你也是归真寺的弟子。我记得,归真寺的寺规,弟子要颂佛经、修禅悟。仅从你父亲来看,虽为武将,却不是杀戮太重,我想你若如他,也有善念。可是,天下不定,战事频繁,百姓始终要经历浩劫,为什么你会如此固执,不肯为天下百姓担待一点呢?”刺竹徐徐道:“你的心里,关心沐家军显然超过挂念百姓,但是你为什么不能把眼光放得更加开阔一点,想想江山,想想未来……”

  清尘淡淡地回答:“生逢乱世,只求自保。”

  “舍身成仁呢?”刺竹幽幽道:“你父亲能够做到的,你却不愿。”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赵刺竹,要不要伟大崇高,不需要你来教我。”清尘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寒气:“我爹能做到的,你能么?”

  “我当然能。”刺竹决然道:“大丈夫不求无愧于天地,但求无愧于苍生。”

  清尘冷笑一声道:“说得过了,就容易让人觉得虚伪……你不过,是安王的翻版罢了。”

  “你错了,也许安王不算一个好丈夫,有那么多妻妾那是世俗之风,可是他的为人心性,却颇为大气,你并不了解他。”刺竹低声道:“当年匈奴进犯,掳去简王世子,也就是当今太子,他千里穷追,硬是在边境将太子救回,那也是一段广为流传的英雄传奇。”

  清尘蔑笑一声:“如今,不也打不过苍灵渡?!”

  “你又错了,”刺竹轻声道:“他若强攻,未必会输,就好比秦阶用人多对抗你们兵精,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只是,他不愿意看到我们两败俱伤。安王爱才,尤其喜欢沐家军……是人都知道的,不是什么秘密。”

  清尘静静地看了刺竹一眼,冷声道:“对有利用价值的另眼相开,淮王也是这样做的。”

  “淮王焉能跟安王相提并论?”刺竹笑道:“我且告诉你,你不可与淮王交心,却可尽信安王。”

  “是吗?”清尘大笑起来:“五十步与百步,自诩高超耳。”

  刺竹呵呵地笑着,顺手就把胳膊搭到了清尘的肩膀上,悠然道:“诶,此言也不差,我们两个,也是五十步与百步耳……”

  清尘比刺竹矮了一个头,刺竹此番说话,满脸的居高临下,又离得近,清晰地看见清尘的脸上淡淡的绒毛,刺竹眼光一转,落在清尘的唇上,忽地笑道:“你没有胡茬?!”

  他的脸近在咫尺,清尘莫名地有些慌乱,就在刺竹取笑的这刻,清尘一摆肩膀,刺竹的胳膊落空,一下便塌了下来,趁着他身子一措,清尘转过头去,说:“没胡子不奇怪啊,我发育得晚,还是个孩子呢……”

  “你都十六了!”刺竹见清尘想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拧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就仔细地看起来,只端详着那干净的人中处,一边伸手去摸,一边嘀咕道:“让御医看看,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总该有些胡茬的,不会这么干净,而且你也没变声……”

  “行了,行了!”清尘把手一摆,不耐烦地说:“我就是有病,也跟你没关系!”

  刺竹开始不依不饶:“有病就治病,你家就你一个呢,还指望你传宗接代……”

  “你怎么这么喜欢操空心啊?”清尘乜了他一眼,气咻咻地说:“你都二十多了,不也没成亲,凭啥对我指手画脚?!”

  “我这可是好心啊,”刺竹叫道:“安王说,只要你肯归顺,就去跟皇上说,把初尘公主该许了你,你要是有病……那不是害了公主?”话一出口,忽地觉得不对,似乎说漏嘴了,赶紧闭上嘴巴,瞪着两个大大的虎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清尘。

  清尘显然也因为他的话有些吃惊,他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刺竹一眼,却没有再说话,默立片刻,便又转而朝向宽阔的江面,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再想些什么。

  身后想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清尘没有回头,他拿不准刺竹这番话到底是故意透露信息,还是真的说漏了嘴,但是他猜想,接下来,走近的刺竹一定会继续劝降工作。可是刺竹在他身后轻轻地停住,说出来的,竟然完全不是他的预想。

  “你爹好些了,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是脸色好些了,而且伤口也在好转,接了血痂,只要好好照顾,我估摸着,大概个把月,他就能醒来……”刺竹的声音好像此刻脚边的流水,缓缓柔柔:“你不用担心,安王派了六个人轮番照顾他,擦身、喂药、翻身,换药,你不会后悔把他留在那里的……”

  清尘的眼睛,落在暗绿清澈的江水上,他默然片刻,低声道:“说说你爹。”

  啊,刺竹怔了一下。

  “别老是说我爹,也说说你自己的爹。”清尘淡淡地说:“你那一路上,对我的家事刨根问底的,也换我来了解了解你了,说吧。”

  到底是少主了,说话口气就是大。沐清尘,就如他自己所说,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刺竹笑着说:“你每次跟我做交换,都不议价的哦……”

  “那有什么好商量的,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清尘斜眼看着他,一脸傲然:“难道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跟我议价?”

  “主动权永远都在你手里。”刺竹无奈道:“好吧,我老实交代。我爹是安王的副将,也是安王妃的亲哥哥,他一直跟在安王身边,四处征战。他是个老实人,话特别少,就跟你差不多……”刺竹看着清尘,轻轻地笑了一下。

  清尘冷冷地斜一眼过去,刺竹便正了脸色,又说:“我爹戎马一生,只是跟在安王左右,也没什么大的功绩。攻取广良城的时候,跟你爹单挑,被你爹刺伤了脚筋,当时没有好好治疗,后来成了旧疾,每到春天就发作,疼痛难忍。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只得离开军营,回家休养,这几年越见不好,一到变天就无法下床,一年时间里,约莫有八个月是躺在床上的。”

  “这么说,你其实跟我还有仇呢。”清尘盯着刺竹的脸,仿佛阳光从崖壁反射过来,有些刺眼,他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打仗么,总是难免要受伤的,”刺竹的笑容很豁达:“阵前之伤,岂能为仇?从前是各为其主,今后若是变成了同道中人,难道还要私下里砍回来不成?!”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句话,清尘的耳边,飘过来的是父亲的那句轻幽的“打仗么,哪里会没有伤亡……”也许是刺竹有些象父亲,也许是父亲此刻让他是从未有过的挂心,所以,面对刺竹,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

  刺竹见他出神起来,便凑近了跟前,低喝一声:“嘿!”

  清尘一惊,回过神来,不满道:“咋咋呼呼干嘛?!”

  “你在想什么?”刺竹笑眯眯地问。

  “我在想你这人,怎么这么粘巴,令人讨厌……”清尘哼了一声,把心事遮掩起来。

  “不对!”刺竹呵呵地笑道:“我觉得你喜欢粘巴的人。”

  切!清尘又从鼻子里哼一声出来。

  “秦骏比我还粘巴呢!”刺竹哈哈大笑。

  清尘的脸色倏地变了,眉毛一条,那漂亮的眼睛里顿时寒意满满。

  刺竹只当没看见,嬉皮笑脸地问:“你跟他交情似乎很深啊,说说你们俩的事情给我听听……你想知道我什么,我就一五一十地说,作为交换……”

  “你少给我提他!”清尘眉毛一竖,刺竹才觉不妙,已经感到眼前黑影一闪,在定神下来,清尘剑尖的寒意已经迫到了喉间。

  这么快的速度啊,刺竹只好一边后退,一边讪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清尘那寒霜满布的脸忽地就缓和了,他手一抖,剑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发出“嗖”的一声风响,已经入鞘。他淡然道:“刚才指向你的剑,就是他送给我的。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哎呀,有话就说嘛,非要动手演示什么罗,”刺竹摸着胸口,仿佛被吓得不轻,带着埋怨和后怕,又开始笑:“他干嘛送剑给你?”

  “你怎么对我们这么好奇?”清尘的眼睛里飞快地滑过一丝精光。

  刺竹笑道:“你好像不喜欢男人,可是,他好像却很喜欢你,而且,你似乎不反感……我就是好奇……”

  “赵刺竹。”清尘坦然道:“你不要装傻,你要笑意盎然地唬唬别人,我不管,在我跟前,收起你阴阴阳阳那一套……”

  “你对没有意义的事情,根本不会产生好奇心,哪怕是人都看出了不对头,你也不会有兴趣。”清尘漠然道:“我说对了吗?”

  “呵呵,呵呵,”刺竹偏着脑袋笑,再次把话题引回来:“我不就是担心初尘公主今后的幸福,才关心你……”

  “赵刺竹!”清尘猛地大吼一声道:“刚才难道是说漏嘴了?!”

  刺竹怔怔地,眨了眨眼,少顷,又扯着嘴巴笑起来:“就算故意说的,也是实话,又没骗你……”

  “赵刺竹!”清尘怒道:“你绕那么大圈子,不就是为了劝降?!你在磨叽,信不信我一剑刺死你!”说话间,手就放到了剑柄上,似乎真要拔剑。

  “诶……稍安勿躁……”刺竹赶紧抬手,示意他不要气躁,然后陪着笑脸道:“我真就是关心你……你说我们同路的交情,你救过我,我把你当兄弟……”他见清尘依旧一脸铁青,赶紧把笑容堆得更加灿烂,提醒道:“你不记得了,当时你去借兵的时候,我不是冲你笑来着,你这么聪明,当是知道,安王希望给你个人情的……别说我没帮过你……”

  清尘眼珠子转了一下,手从剑柄上放下来,依旧瞪着刺竹。

  “嘿嘿,”刺竹见他脸色缓和了,又笑容可掬道:“我就是担心秦骏对你动歪脑筋……”

  “你担心公主别往我身上扯。”清尘瓮声瓮气地说。

  “担心公主是尽责,担心你那是兄弟情分……”刺竹话还没说完,清尘忽一下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冷声道:“你直说了吧,就是怀疑我是个女的,对不对?”

  刺竹嘻嘻地笑,拖长了声音:“你是个女的么?”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清尘的脸上,高深莫测的微笑,转瞬之间变成了凛冽的阴森。

  刺竹还在笑,眼睛却盯着清尘一动不动:“你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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