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顾大义中计毁营失兵为大局断腕狠绝亲射
“报!”士兵跑进大帐:“将军,对岸有动作,似乎准备趁夜进攻渡口!”
秦阶脸色大变,望望左右谋士:“如何应对?”
默然片刻之后,一个谋士说:“将军,这事恐怕只能求援沐家军……”
秦阶恼怒地一拍桌子:“没有沐家军你们就走不动路了?!”
谋士吓得一缩脖子,还是坚持道:“没有沐家军的水军,我们只能在岸上死守,也未必能守得住,一旦丢了苍灵渡,淮王怪罪下来,我们可是首当其冲的……”
秦阶小眼珠子一转,心想,自己违抗淮王密令在先,才迫使沐家军弃渡离开,如今若是在自己手里丢了渡口,别说淮王会盛怒,就连之前的擅自发兵、违抗密令的老账也会一起算,那说不定,小命就不保了。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另一个谋士起身道:“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先去扮个矮子,请沐家军水军回来抗敌。以沐广驰的为人,定然会以大局为重,什么个人恩怨他都会先放下的。只要他们回来苍灵渡,”谋士阴笑几声:“苍灵渡丢了,罪责不在我们,而且……”他俯身过去,凑近秦阶的耳边,嘀咕一阵。
秦阶的脸色慢慢舒展开来,然后,他哈哈一声大笑:“好计谋!”
常州城外,江边的营地。
“爹,你真要这么决定?”清尘说:“秦阶此人性情反复,翻脸无情,我杀了他两个儿子,他恨不得将我们碎骨粉尸,岂有便宜给我们占?”
“我几时会图他那点便宜?”沐广驰不屑道:“苍灵渡若是丢了,淮王这半壁江山,可就难保了。”
“他丢江山,也是活该。”清尘恨声道:“如此糊涂之人,也配坐拥半壁江山?!”
“苍灵渡始终是我的属地,不能在我手里丢掉。”沐广驰说着,起了身:“秦阶没有水军,根本斗不过安王,我必须出兵。”
“就算他把苍灵渡还给我们,我们加上水军也只有两万人马,一旦打退了安王,秦阶又逼过来,一万步兵都会被他反口吃掉。”清尘怨声道:“他肯定是想先斩后奏,这么看来,之前淮王的密令也定是被他压住了!”
宣恕点头:“清尘说得有道理。”
沐广驰沉声道:“我看他也是被安王逼急了,又怕淮王新帐旧账一起算,不然,怎么肯拱手让出才占住的苍灵渡?!只要击退安王,我也懒得同他战,他还要苍灵渡,拿去就是了,只要他有本事守得住。其余的事,听凭淮王处置。”
“爹,我们还是不要出兵。”清尘说:“看秦阶怎么收场。”
“如果淮王真有密令,是秦阶压下不发,那我们就更不应该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淮王落井下石。”沐广驰默然道:“我岂能袖手旁观,必须出兵。”
清尘看着父亲,不情愿地问:“一万水军出击,剩下一万步军怎么办?”
“步军随船去苍灵渡,岸上守候。”沐广驰说。
“不行,”清尘说:“退了安王,秦阶就会反扑,我一万步兵怎能送羊入虎口?”
沐广驰迟疑片刻,转向宣恕:“你说呢?”
宣恕转向清尘:“你要怎么安排?”
清尘凛声道:“现在常州守军三千,留四千在这里,其余六千去苍灵渡口。这样,退可杀进常州城,秦阶守信再调其余人马回苍灵渡。”
“六千步兵怎么抗击安王?”沐广驰觉得不稳妥。
清尘回答:“抗击主战场在水上,安王若是突破了水上防御体系,上得岸来,别说六千,就是翻三倍再多,两万都未必拦得住他。既然如此,六千人马和一万人马有什么区别?”
沐广驰沉吟片刻,说:“好吧。”
清尘起身,拿起剑,沐广驰问:“你干什么?”
“我去。”清尘看着父亲白布绑着的腿和胳膊,说:“你受了几处伤,好好休息。”他看看宣恕:“爹,你是伤兵,宣伯伯行动不便,你留下来,一是自己好好休养,二是保护好宣伯伯。”
“行,就清尘去吧。”宣恕说:“安王多权谋,让清尘多历练历练。在水上,安王是弱势,清尘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话说到了沐广驰的心坎上,他迟疑了一下,也就默认了。
沐家军的船队驶回苍灵渡口,还未及放下步兵,就看见安王的船队缓缓地自江那边过来了。
清尘低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绑带,从袖笼里扯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一挥剑,喊道:“右满舵,全速前进,目标江心!”
宽阔的江面上,一溜火把通明,此刻安王也看见了沐字的船队,不禁大吃一惊。沐清尘去而复返,一定带来了水军。他们跟秦阶的恩怨,到底还是为了苍灵渡而放下了……
安王幽幽地长叹一声:“信义之师啊,难能可贵。”
“我们还过去么?”手下将军问。
安王正迟疑间,刺竹说:“靠过去,打出白旗。”
安王正要相问,刺竹又说:“我们不跟沐家军交手,但是,我有话要跟清尘说。”
安王想了想,吩咐:“其余的船停止前进,就我们的头船靠过去。”他对刺竹说:“我就信你一次,但是,非常冒险啊。”
“清尘不会进攻,至少,这次他不会主动攻击。”刺竹笃定地说。
江心,安王的船靠近了清尘的船。
火把晕黄的光中,只看见清尘阴沉的脸。
“清尘!”刺竹笑了一下:“看见你们沐家军,我们就准备退兵了。”
“你怕了?”清尘阴声道:“别以为下午给了我一个人情,晚上我就会手下留情。只要你先动手,我就让你船倾江心,来得了,回不去!”
“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们本是想偷袭秦阶,你们回来了,就算了,”刺竹挥挥手:“快别耽误时间了,你赶紧回常州水域去,那边肯定出事了,你中秦阶的计了……”
清尘一惊,呆立片刻,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忽地疾声喊道:“摆舵,火速回去——”
“我们跟上去。”刺竹向安王请求。
安王默然片刻,吩咐:“跟上去,保持距离。”
沐字头船上,士兵禀告:“少主,安王那艘船,一直在江心的位置,跟在我们队形的后面,要不要驱开它,还是……”
清尘想了想,说:“不用管它。”
此刻他心急如焚。该死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自己想保住万全,却偏偏把自己的命门暴露了!秦阶这个畜生,不顾大敌当前,只记挂着个人恩仇,一边想借安王之手毁我水军,一边想吃了我步兵,另一边,还盘算着要淮王怪罪我们,条条路都把我们逼死,以绝沐家军!
恨意凛然的清尘死死地咬住嘴唇,咬得下唇都冒出血来。
秦阶派了多少人马来偷袭营地?我爹和宣伯伯怎么样了?
进入常州水域,远远地,就看见一片零星的火光,营帐烧得已经尾声,秦阶的人马早就来了,他们埋伏在旁边,船队一走,他们就扑了过来。一头偷袭营地,一头叫沐家军去当炮灰,清尘已经料到,水军不论输赢,回头还要被秦阶痛击,秦阶的一箭三雕来得阴险而急切。此时江岸边尸横遍野,看见这番血淋淋的场景就不难想象沐家军的四千步军经过了怎样艰难的抗击。今天经过了一天的战斗,他还要去抗敌,而疲惫的沐家军被同一阵营的秦军血洗……秦军以逸待劳,秦军以多欺少,秦军还不顾大局,无良无德,可是,现在声讨有什么用,什么都晚了……
淮王那里没有公道,清尘悔之晚矣,他应该要阻止父亲出击,但是他更明白,没有今晚的偷袭,迟早有一天,秦阶要吃掉沐家军,因为淮王这个混蛋的自始自终不出声!
清尘心如刀绞,看着那火光里,遍地的熟悉无比的黑色甲胄,看着父亲一手创立的沐家军就这样变成一地呈尸,他感到自己的懊恼和痛恨正在吞噬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而心底,正在发出无声的,却是绝望的、愤怒的嚎叫!
清尘的眼睛瞪得都要迸出血来,忽地看见水边,聚集着一堆秦军,领头的,正是秦阶的大儿子秦龙!他正仰着头,满脸叵测的笑容,挑衅地望着自己。
“哎哟,沐少主怎么一脸气急败坏呀?”秦龙得意的口气在静夜里分外刺激清尘的神经。
清尘怒道:“我爹和宣伯伯呢?”
“你爹我没看见,一个残废我倒是留下了……”秦龙一斜身子,清尘这才看见,宣恕被绑在十字型的木柱子上被推了出来,从头到脚,满身是血,脖子被吊捆在木柱上,那两只手,则被粗大的木桩子钉死在横木上,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脑袋。
秦龙这个杂种,居然这样折磨宣伯伯!顷刻间清尘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怒发冲冠之下,他握着剑柄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喂!废物!你的少主来了!”秦龙狠狠一把拎起了宣恕的头发,恶声道:“留着你这条贱命,就是让你跟他最后告别的,奶奶的装死?!”一摆手,士兵过来,迎头就是一盆水泼过来。
宣恕浑身一震,缓缓地睁开眼睛,终于看见了沐家的军船,看见了船头的清尘,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吐出一口淤血,喊道:“他们没捉到你爹……”
“啪!”的一声脆响,秦龙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随即恶声道:“老子叫你说这个?!”
看着宣恕受辱,清尘死死地咬住牙关,握剑的手也听见骨关节在咔咔作响,虽然父亲逃脱了令他心头宽慰,可是他也明白,依父亲的性情,绝不会丢下宣恕自己逃命,父亲一定是到了最后关头,迫不得已才离开,这也就预示着,经过激烈的抗击,父亲必定是受了重伤,才会无暇顾及宣恕……尽管此时清尘非常担心,但是他更着急的,是如何才能夺回宣恕。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镇定,才能想到办法。
“老子叫你说的话呢?”秦龙照着宣恕的肚子,又是用剑柄一记猛戳,吼道:“说!不说老子就往死里整你!”
宣恕顿了顿,喊道:“别靠近!水下有埋伏,你若救我,必中计!”
秦龙大怒,抬手就是一顿狠揍,宣恕的脑袋软软地掉落下去。
“沐清尘,你都看见了?”秦龙扬起手,喊道:“你上岸,我们谈一谈,如若不然,我就当着你的面,将他千刀万剐!”
“他已经受过腰斩之刑,没有什么会经受不起了!”秦龙肆无忌惮地大笑:“沐家军不是号称有情有义么?难道你也跟你爹一样,舍他不顾?”
清尘嘴角一撅,满脸杀气顿现,眼神中阴骘突兀叠加,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
忽然,宣恕抬起了脑袋,直直地喊道:“清尘,有一天,你会厌倦这些打斗,到那时候,你就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清尘一怔,宣恕的话里,似乎在传达一个跟此刻的危难毫不相关的信息,这个时候来说这些,根本就毫无意义,可是,宣恕为什么要说这些……
“人生不受二辱!你已出师,我已无憾!”宣恕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气力,支起脖子,歇斯底里地喊道:“来吧,让我也领教一回你的神射功!”
话音一落,秦龙恼怒地瞪了宣恕一眼,他意识到这是宣恕在暗示清尘,用箭杀自己。而此时,左右秦军士兵都靠了过来,把秦龙围在中间,于是秦龙自觉无虞,便又开始气焰嚣张地张狂起来,喊道:“老子会被你们算计?!今天你的神射是没有用武之地了!还是乖乖下来,跟你爷爷我谈一谈……”
船头,清尘默默地站着,远远地望着宣恕。他的静默,就如同苍灵渡面水的那一方绝壁,沉重,固执,逼仄,压抑和愤绝。
此一刻,清尘心底的绝望和无助就像那苍灵渡的江水,宏大不绝。他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宣伯伯的身体状况,无法自救,一切只能靠他,可是,水下有埋伏,不能近岸;岸上有重兵,不能上岸;他甚至,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一旦秦龙反应过来,岸上人马齐聚,乱箭齐发,必然伤及他的船身,他将会丧失最后的栖身之所。他知道,当务之急,他必须马上离开,回到江心,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你叫他如何能舍下宣恕?是老师,是长辈,是战友,是亲人,他怎么能舍下宣恕?!
情感和理智在纠扯,清尘正面临着他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抉择,如此沉重,如此艰难。痛,弥漫在全身,让他感到无法控制的绝望,让他知道对命运束手无策的无奈,让他看到自己的无能,开始恨自己的无能。但是,他还是必须决断,告诉自己,身负沐家军将士的责任,不能感情用事。
腰斩之刑后,宣恕只有半条命,平日里他总是说,这半条命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是为清尘和沐家军留着的,如今他说得很明白,沐家军交给了清尘,清尘已经出师,他完成了使命,无需再苟延残喘。他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清尘腹背受敌,再倾力救他必然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清尘和沐家军,不想成为沐家军的罪人,清尘已经救不了他,他更不愿意在腰斩之刑后再次受辱,也许,死对他,已经是最好的解脱。
“清尘!”宣恕再一次抬起头来,喊道:“你必须尽快成熟起来!你该要知道,舍弃也是成全!成大事者须心意坚决——”
远处,安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幽声道:“难为他了……”
刺竹低声道:“他必须尽快离开。”
“沐清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会离开,但是,他还是会想办法回来救宣恕的。”安王说:“生生甩下宣恕离去,需要非同一般的勇气。”
刺竹垂下眼帘,什么也没有说。他能体会清尘此刻内心的纠结和痛苦,但是他知道,除了安王说的,清尘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沐字大船上,清尘开口了,喊道:“秦龙,我跟你谈。”
秦龙得意地呵呵一笑。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确认宣恕还活着,”清尘说:“这样,你把他弄到水边来,近点,让我看清楚一下,”他想了想,又要求道:“你把他手掌上的木桩子取下来,让他舒服点……”
秦龙眼睛刚开始转,担心清尘耍花招,听见清尘又说:“他又不能走,脖子上还吊着绳子,你难道怕他跑了……你要是连这点诚意都不肯给我,我们还怎么谈?那我就不靠岸了……”
“当然可以的,”秦龙笑嘻嘻地在人群后边招手:“你过来,你先过来,我们好好谈……”
清尘对左右使了个眼色,船身轻轻地摇摆起来,似乎在启动。
秦龙见清尘真的有谈判的心思,也赶紧打了个手势,示意按清尘要求的做,把绑宣恕的竖桩抬到了水边,去掉钉掌的木桩。
“再近点,看不清,”清尘喊道:“把他的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秦龙便指挥士兵下了水,把宣恕立在齐腰深的水里,喊道:“看清楚了,快靠岸吧!”
宣恕缓缓地抬起了头,望向清尘,嘴角,浮现淡淡的,了然的微笑。
船终于缓缓地动了起来,秦龙从士兵堆里探出头来,开心地喊道:“这就对了,我不会为难你的,快来……”手则放在背后,使劲地朝那边抖动着,招呼士兵赶快就位,做好诱捕的准备。
江那边,安王跟刺竹对视一眼,安王的眼光里带着疑惑似在询问,沐清尘准备不顾一切救宣恕?刺竹肯定地摇摇头,不会。
清尘还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一动不动,似乎在考虑如何靠岸。忽然就在一瞬间,旁边的士兵手一伸,长弓羽箭递过来,清尘侧身,顺手一提,弓在手指之间一转,已经搭上羽箭,灵巧和快速令人咂舌,眨眼功夫,已经满弦。
安王瞪大了眼睛,看着火把光中,清尘清瘦矫健的身型,他笔直地站在船头,左手握弓,右手引箭,的确,还带着一双白色的手套,仅仅只是一瞬间,“嗖”的一声,箭离弦——
“砰”一声闷响,直入宣恕的胸口!
宣恕的头倏地一坠。
安王吃了一惊,也吓了一跳,大感意外之时,却见清尘飞快地从士兵手上取过了第二支箭,再搭弓,射出去,挨着宣恕的脖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把宣恕脖子上的绳子射断,宣恕的身体“普通”一声栽入水中,顺着汩汩的江水漂开……
安王眼睁睁地看着清尘取了第三支箭,就在他还在猜想清尘目标在谁的时候,“嗖”的一声,对面传来秦龙一声惨叫,再去细看,竟是穿过了士兵们脑袋中的空隙,射中了秦龙的肩膀。
安王再转眼,清尘第四支箭离弦,不,应该是第四次出箭,这次同时射出两支羽箭,分别命中站在水里的两个士兵,他们正准备涉水去扯宣恕的尸身……
于此同时,沐家军船仿佛得到了无声的命令,全部朝后退去,一时间,哗哗的水声作响。
而那里,安王看见清尘抓着一把箭满弦,“刷”的一下,秦龙前边的士兵倒了四五个,然后,飞快的速度,又一簇把箭追射过来……
秦龙只得抓起一个士兵的尸体罩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只听身前“噗、噗、噗”连续的闷响,他蹲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张望。
短短的不过数十秒,清尘连珠炮似地,连发五次把箭,岸上秦兵倒下一片,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秦龙,但是无奈秦龙躲在人体盾牌之后,清尘铆着劲不停地射,一直到离开射程之外,方才停手,垂下弓,默默地站住,一脸索然地,望着寂静的江面,延绵的流水,一言不发。
这一刻,无法猜想他在想什么,他仿佛在默哀,又仿佛在自责,但是他的心痛和愤怒,在江面上变成了沉默的呐喊,无法听见,却能感受得到。
沐家军船队已经离开,安王的船也缓缓地离开江心,往回路驶去。
安王回望一眼已经依稀不见的水边营地,低声道:“刺竹,你总是比我更能猜到他的心意。”
刺竹轻声道:“那是因为,我曾经跟他同路,相处了四、五天,有了了解,才能判断。”
“真没想到……”安王沉声道:“他不仅仅有传闻中的果决,更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刺竹附和:“是啊,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决断、取舍,并且缜密地进行计划……王爷您看,他显然是不想让秦军再侮辱宣恕的尸身,这才要求秦龙除去木桩,抬到水中,那时候他就想好了,要让宣恕水葬。”
安王沉吟片刻,吩咐道:“这里的水流,下游……速令江岸沿线的益州、豫州守军搜寻宣恕尸身,务必找到,然后护送至通州。”
刺竹默然中,望了一眼江面,深沉的黑色中,水上是莫测的幽深,水下是莫名的诡异。
“沐清尘,狡黠难测,”安王幽声道:“但是从现在开始,我愿意相信,如你所说,他是个君子。”
“王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刺竹问道。
安王不动声色地把球踢过来:“你说呢?”
刺竹怔了一下,不待开口,安王又说:“你去见见沐清尘吧,这个时候,他不一定会接受支援,但是,他一定会需要朋友。”
刺竹笑了一下,安王瞥他一眼,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象宣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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