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三十岁前睡不醒,三十岁后睡不着。这个夜晚,向来沾床就入睡的刺竹失眠了。不为别的,就为沐清尘。
明天的事情会怎样按照清尘的设想去发展,刺竹没有心思去深入地想,他的脑海里,始终盘桓着清尘刚才在屋顶上的那几句话“归真寺不理世事,你也不该让他为难,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有“想开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好”……
这令他有种错觉,也许表面上看上去是多么的冷酷绝然,其实心底里,清尘还是个细腻体贴的人。
他的耳边,又一次飘过清尘的轻嗔“你呀,没什么优点,就是能傻乐……”那一刻他正好望着清尘的侧脸,映照在月光之下,秀美的轮廓,带着梦幻般的清丽。而清尘这语气,感觉就象个娇俏温柔的女孩。一瞬间怦然心动,然后是他长久的恍惚和迷茫。
似女非男……
清尘的长相和神情,性情和行事做派,都像那月光下的景色,让刺竹拼命想看透却无法看得透。沐清尘有一张倾城的脸庞,他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不端言行,可是,刺竹感觉就是那么的怪异。他的一本正经和常年挂在脸上的冷酷,掩盖着那心底的鬼灵精怪,跟他的深藏不露如影随形的,是他的聪慧和神秘。他身上有太多的谜,可是这些谜,却又像烟雾,看得见,摸不着,笼罩着他,说是迷蒙又清晰,说是清晰又迷蒙,刺竹就象掉进了迷魂阵,整个理不清头绪。
这一刻刺竹再次想起了肃淳的脸红,无怪乎肃淳脸红啊,当时的刺竹若不是躺在屋顶上,面对清尘的一声娇嗔,定然也会手足无措。若非想到清尘是个男的,他也会情不自禁……
刺竹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声,一个男人,怎么长成了这样?他心底的狐疑再次冒了出来,沐清尘,真的是个男的么……
日上三竿,清尘背手走过来,拍门:“赵刺竹!”
刺竹翻身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开了门。
“准备走了。”清尘转身欲走,忽地回头说道:“你居然睡得着?!”
“睡不着呢,一直想着心事,快熬到天亮,才闭上眼睛,所以,就成了这副模样。”刺竹打着呵欠:“我就好奇着,你怎么让淮王妃带我们进城呢。”
清尘静静地听完,忽然斜看刺竹一眼,嘴角划过一丝玩味而叵测的笑意,从容而去。
他的神情有些不屑,可是眼尾中却泄露出淡淡的媚然,戏谑却带着说不尽然的风情,顷刻间,刺竹感到脸上的温度在升高,惶然间他意识到,自己也避免不了肃淳的命运,居然脸红了。好在清尘已经转背,没有看见他的张皇。
“你把我叫起来,就赶紧动身吧,却又安心坐在房间里喝茶,”刺竹看着一言不发的清尘,将军道:“现在已经快巳时末了,难不成,还有个秦骏做好了午饭,等我们进城去吃?”
恩。清尘端着茶杯,好像有口无心地点着头。
刺竹被他这一声“恩”给弄糊涂了,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敷衍我呢,还是确有人备饭等着我们?”
清尘慢悠悠地说:“你猜对了。”
刺竹还是没搞懂什么意思,还想开口问,清尘低低地打断了他:“稍安勿躁。”
远远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刺竹一怔,望向清尘。
清尘喝了一口茶,低沉道:“你想要的,今天我就都能给你,但是我想要的,你也必须都给我……这其中就包括,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刺竹刚要张口,清尘手一抬,决然道:“不议价。”
刺竹再次无言。
而这是,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轻轻的问话声:“请问沐小将军在吗?”
清尘傲然地冲刺竹扬扬下巴,刺竹无奈,只得起身拉开门,却看见一行四人站在门前,全是女的。请门的丫头之后,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椭圆形的脸杏仁眼,眉宇间满是傲慢,嘴角挂着定式般的微笑,一袭云锦的黄色牡丹长裙,衣领边缘缀满了小小的珍珠,腰带上镶着翡翠,而她的头上,只有一个红雀朝阳的步摇和两根金簪,却精美异常。这一身打扮虽不张扬,却也是贵气逼人。
刺竹迟疑了一下,赶紧跪下,恭声道:“王妃娘娘吉祥。”
淮王妃悠然一笑,轻声道:“平身。”看见清尘迎出来,便赞道:“沐将军真是调教有方啊,可比秦阶那厮的手下懂礼貌多了。”
清尘轻轻地笑了一下。
淮王妃转向身后,招呼道:“依琳,难得清尘过来,你们多聊会。”
刺竹这才看见,淮王妃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长得跟淮王很象,圆脸小圆嘴,圆圆乎乎的很憨实的样子,眼睛却象母亲,有些清澈的神采。穿着一条粉红色的长裙,立在王妃身后,很是恭谨的样子。
依琳缓缓地走上前,微微鞠身,低低地喊了一声:“小将军好。”
清尘仰着下巴,微微地斜着脸,淡淡地望着依琳。依琳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只一下,头更低了。淮王妃看了依琳一眼,脸上有几分不悦,似乎在怨她不争气,嘴里缓缓地出声了:“平时都还出得众的,怎么这回又开始羞答答的了?”
清尘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依琳,似乎,非得要等着她抬头。淮王妃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去,扯了一下依琳的袖子。依琳针扎一般抖了一下,飞快地看了清尘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脸已经红得跟关公似的了。
淮王妃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紧。
清尘的眼睛还盯着依琳,默然片刻,见依琳还是不肯抬头,便轻声道:“你怕我做什么?你是郡主,还是我是啊?”
依琳一顿,愕然地抬起头来看清尘一眼,杏仁般的眼睛大瞪着,腮帮子也微微地鼓起来,显得整张脸更加圆,就象个小粉球。
清尘忍不住咧嘴一笑,戏谑道:“难道我是鬼啊?”
依琳瘪瘪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拖长了声音,娇憨憨地说:“不是呢……”
呵呵,清尘轻轻地笑了两声,复又柔声道:“我都快半年没见到你了……今天你过生日,我说我是特意赶来的,你信么?”
骗鬼呢!刺竹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
依琳眨了眨眼睛,低声道:“那你也没有进城去……”
“我进不去,”清尘沉声道:“秦阶不让我进城,这一路,他追杀我而来。”
依琳抿着嘴,还在似信非信,刺竹却看见淮王妃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不由得暗忖,这个沐清尘,算计得可真是厉害啊,这淮王妃似乎是有心撮合自己的女儿和清尘,那里秦阶却阻扰,此一说法不激怒淮王妃才怪呢。可是淮王妃又怎会想到,沐清尘护送自己是真,来给依琳过生日是假……
但是王妃毕竟是王妃,还是沉得住气的,她淡然道:“我带你进城。”
清尘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什么,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依琳,过了许久,才好象下了决心一般,说道:“本来我想,不跟他较真,在寺里见见依琳就走……但是有些事,可能还是要如实跟淮王禀告才行。”
“你在寺里是专门等我的?”依琳惊讶地低呼一声。
呵呵,清尘笑起来:“你还是不信?”
“我知道你每年过生日必定会来归真寺上香,”清尘轻轻地笑着,柔声道:“你每年生日的时候,其实都是在归真寺里见过我的,仔细想想……”
依琳的眼珠子转了几转,渐渐地面上泛红,赧然道:“是的哦……”忽然,她又细细地冒出一句:“你每年,都是特意的么?”
“你说呢?”清尘悠然一笑,不置可否。
依琳有些不高兴,低声嗔怪道:“以前你不说……”
“是你不信啊,”清尘微笑着看着依琳,言语中满含着娇怜:“现在我也不想说的,你今天才满十五,还小呢。”
眼见得依琳羞涩得满脸绯红,而淮王妃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刺竹却不禁满腹狐疑。他先前就是一口咬定沐清尘不是特意来见依琳的,可是看依琳的神情,有似乎每年生日都能在归真寺见到清尘所言非虚,如此有心,似乎是能证明什么的,此刻,刺竹之前的看法也动摇了,他也开始相信,沐清尘对依琳,还是有情愫的。
可是,陡然之间,刺竹又想起一件事来,沐清尘不是亲口承认,他喜欢初尘公主么?
完蛋了,脑袋里又变成了一团浆糊,刺竹烦躁地甩了甩脑袋,一看人都走了,赶紧跟了出来,这可好,正好大家有心把清尘和依琳落到了后面,而刺竹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却不不得你硬着头皮跟着。虽然保持着一段距离,但两人的对话还是不可避免地飘进了刺竹的耳朵。
“你真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依琳细细的声音,喜悦中仍然带着怀疑。
“你还是不信啊?”清尘的冷凛似乎只对男人,只在人前,对待依琳,他的态度特别不同。这异常的柔和让刺竹无法怀疑清尘的动机,所以刺竹总是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清尘对依琳的感情似乎真的不简单。
依琳斜着脑袋,轻声问:“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清尘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依琳接过来,还没有打开纸包,只捏了捏,忽然笑道:“还是这个?你怎么老是送同样的东西?”
“你收到的礼物那么多,哪一样,是哪个送的,你都记得么?”清尘悠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可是你记得我送的,因为我每年送的,都是同一样东西呀。”
“这样你就记住我了,因为我是与众不同的。”他缓慢而清晰地说:“我送你礼物,不是以你喜欢为目的,而是,以你记住我为目的。”
依琳默默地停下脚步,望着清尘,低声道:“我记住你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的礼物,我都喜欢。”
“那样最好。”清尘淡然而立,与依琳相对片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竟然又冷了下去,刺竹在后头看得真切,也看得一头雾水。难道清尘不想要依琳的回应么,依琳这番表白,其实已经证明了清尘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原本深情款款的清尘一听到这些话,却又骤然间换了个人,这是为何?!
回城的路上,刺竹和清尘平行而行,跟在淮王妃的马车后,不时地看见车帘撩起,不是丫环探头来看,就是淮王妃探头来看,偶尔,还有依琳郡主的脸,在后面一闪一闪的。
“你知道今天是依琳郡主生日?”话一出口,刺竹有些后悔,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赶紧补上一句:“你真是特意来给她过生日的?”
清尘斜了他一眼,闷声道:“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你自己说,你是特意来给她过生日的。”刺竹嘟嚷道。
“她的生日不难记,跟淮王的生日也就差了三天,每年来给淮王贺寿的时候,我们提前来几天,住在归真寺里,都能见到她。反正都碰见了,不就图个高兴,也就说是特意来给她过生日的罗。”清尘淡淡地说。
“行了,唬谁呢,”刺竹说:“你还给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忽而,好奇心起来,问道:“你送什么了?”
“一盒胭脂。”清尘一脸漠然:“女孩子么,不是都喜欢涂脂抹粉的。”
“你还真是有心,每年都送一样的东西,”刺竹说:“我就想不到,不过要想让人记住,这倒是个好办法,以后向你学习。”
“你想错了,大错特错了,”清尘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压低了声音:“我本来就没特意为她准备什么,想起来了,不就顺手在街上买一盒,反正这种东西又不难找,满大街都是……”
刺竹一听,顿时无语。也许,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但是清尘要说得那么复杂,依琳要想得那么复杂,后面的事情,就不那么好说了。他想了半天,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你小子,花花肠子真多……”
“女人不都是要哄的么。”清尘不置可否。
原来如此,这个沐清尘还真是不简单,就这张嘴死人都可以被说活了,怎么不讨女孩喜欢。刺竹嘻嘻地笑道:“看样子,依琳很喜欢你啊。”
清尘皱了皱眉头,说:“我以为她循规蹈矩惯了,有什么心意都不敢说出口,今天这话,倒是吓了我一跳……”
怪不得瞬间就冷了下去,回想他听见依琳的心意转身走的时候,确实有些迫不及待,想是怕依琳说出更露骨的话来。沐清尘也有被吓住的时候,刺竹傻呵呵地笑起来:“你好像怕她爱上你似的。”
“如果有别的路走,我并不想去招惹她。”清尘默然道。
刺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一路,没见你买过什么胭脂,你从哪变出来的?”除了睡觉,这两天他们形影不离,沐清尘难道真是随手大街上买的胭脂吗?如果他是早就买好了的,就说明他是有心的。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刺竹告诫自己,不可用常人的逻辑来推断沐清尘的行事为人。
清尘淡淡地说:“我离开营里出发之前,问樱桃要的,她喜欢买这些东西,时常存有新货。”
刺竹哑然片刻,直愣愣地问道:“你出发的时候,就想到要借助依琳了?”
清尘默然地点点头。
刺竹再次无语。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出发的那个时候,清尘就想到了如何进入百洲城,也就是说,这一路上的情况都在他的预想之中,什么时候走,该怎样走,尽管他一言不发,却尽在胸中。
马儿还在林荫之中穿行,气氛有些沉闷。
刺竹迟疑了片刻,低声说:“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说。”清尘很淡然。
刺竹犹豫一会,问道:“你真的喜欢初尘?”
一提起初尘,清尘忽地笑了,他望着前面的马车,笑容久久不散,却不回答刺竹的提问。
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沐清尘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刺竹沉吟着,冷不丁地问道:“你跟秦骏,是师兄弟?你们都是了因的徒弟?”
提到秦骏,清尘的脸色阴沉下去,他依旧盯着前面的马车,一言不发。
刺竹不敢再问下去,怕他发脾气,可是他心里的疑虑却越积越深。清尘和秦骏看上去似乎关系很好,在一起的时候,秦骏对清尘是百依百顺,而清尘对秦骏也是毫不设防,为何一转背,提起秦骏,清尘就是这般表情?仅仅只是因为秦家和沐家的关系不好么,不,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军人出身的刺竹隐约之中,嗅到了一丝大战临近的血腥之气,他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分明。
也罢也罢,还是想想见到淮王怎么说吧。刺竹长叹一声,收拾了心绪,开始琢磨如何与淮王交锋。
“王妃会邀请我们共进午餐,你能在饭桌上见到淮王。”清尘淡然开口。
“真是有人备好饭了,跟着你混吃混喝真是舒坦,”刺竹呵呵一笑,开着玩笑试探道:“你说,淮王会在饭桌上翻脸,杀我么?”
“你说呢?”清尘玩味地笑着,挑起眉毛,阴声道:“你怕死?”
刺竹摇摇头:“淮王毕竟是一代亲王,他不会杀我,我只是担心,他拒绝我之后,就会迫不及待地称帝……”这次,恐怕是白来。
没来由的,清尘吃吃一笑。
“你笑什么?”刺竹奇怪地问。
清尘不语,伸手指了指前头的马车。
刺竹莫名其妙。
“想想淮王妃。”清尘提示道:“你以为,淮王身边的人都希望他称帝么?”
刺竹一忖,茅塞顿开。淮王妃是文官之后,她的两个哥哥都是淮王的谋士,门生众多,几乎把持了整个淮王府,虽然势大却无兵权,这也是淮王妃巴望着与沐家联姻的关键所在。而秦阶的妹妹是淮王的侧妃,受宠已经多年,她虽然没有文官可以倚仗,却手握淮王大部分兵力。这两人在淮王府一直进行着权力的抗衡和制肘。如果淮王称帝,秦阶的兵权必须适当分出,侧妃也必不甘心做贵妃,一定会先下手为强,让秦阶逼宫以害淮王妃,在兵权分出一部分之前,以图谋朝中重位的文官之职。因此,在依琳与沐清尘联姻之前,淮王妃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淮王称帝,以维持现状。
想到了这一点,刺竹便释然了清尘在依琳跟前的表现,也许清尘真的不喜欢依琳,却不得不为之。精明的清尘是在寻找淮王妃做靠山,他们必须结成同盟,才能抗衡侧妃和秦阶。之前刺竹还有些误解,认为清尘在玩弄依琳的感情,可是现在看来,深谙此道的清尘不过是在进行自保,所以,他并不希望依琳真的爱上自己。
此刻,望着清尘在雪尘马上沉默而索然的背影,刺竹忽地好生感慨。不是因为他没有兄弟,上天才把原本就该分给几个兄弟的聪明才智归了他一个人,而是他必须聪明,因为他一个人要对付所有的事情,刀尖上舔血的惊险由不得他有半点失误。
十六岁的年纪,还小呢,他要承受的,已然太多。这一刻,刺竹想起了清尘在通州城下手握血戟的凌厉,他忽然,就理解了清尘。如果清尘失去了沐广驰,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孤军奋战,他要承受的会是更多。莫名地,刺竹的心里,浮起了对清尘点点的怜惜。
百洲城门已经遥遥在望,清尘回头看了刺竹一眼,忽地打马,越过马车,朝前跑去。
刺竹意识道,清尘是去发起挑衅的,淮王妃已经生气,他还需要添把柴,让她动怒。这一刻刺竹非常惊异,自己竟然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跟上了清尘的思维,有了这般知心的默契,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果然,远远地看见沐清尘标志性的雪尘马跑过来,城门里忽地跑出一队士兵,拦在城门外:“秦将军有令,沐家军人不得入城!”
“我有急事奏报淮王。”清尘昂首马上。
士兵们的长枪和戟一并端了起来:“秦将军有令,抗命闯城者,杀无赦!”
清尘默然片刻,看见马车缓缓地停下来,沉声道:“我封淮王妃命令进城。”
“秦将军说不准就不准,你想死就过来!”士兵叫嚣道:“淮王妃算老几,我们不管!”
“淮王妃你们都不放在眼里?”清尘冷笑一声。
“老子只认得秦将军!”领头的士官喊道:“沐清尘,你一路还有命过来,算你命大,今天,我就叫你死在这里!”一摆手,叫道:“杀沐清尘者,秦将军赏银五百两!”
“放我进城,我给你一千两。”清尘说。
“你给一千两,老子只怕没命得!”士官挥舞着长枪,喊道:“杀了沐清尘!”
“住手!”猛一下,马车里传来一声暴喝,淮王妃铁青着脸,走了出来,愠道:“我不算老几,你只认得秦将军是吧?!”
“给我绑了去见淮王!”淮王妃怒气冲冲地说着,凛声道:“谁敢拦我带沐小将军进城?有胆子的,让我见识一下秦将军的杀无赦!”
淮王妃一甩袖子上了马车,清尘策马,傲然地端坐在雪尘马上,不慌不忙地引导着马车,穿过了城门,进入百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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