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心太高,枉自灵巧,毒肠肚,谁知抱负

  宇文公子美貌天下知,但如果只是美貌他不会有今日的声名。和他的美貌一起扬名的还有他的邪气。一个人如果美艳而聪颖,出生又非凡,那么多少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接近,偏偏宇文还生就带来一种让人亲近的诡异魅力。如此不可相溶的种种特质交合在一起,便这似正似邪的宇文长卿。

  宇文已经下了狠心,牺牲小苏陌,保全大局。从始到终,他脸上从未有任何异样。

  连水香也猜不透她家公子那张美若春阳的脸庞下藏的到底是不是一颗冰做的心脏。

  倒是鲁公,这么多天的相处,老人家是真心喜欢苏陌这个娃娃。可叹膝下无子,若是有,小孙女也该要是苏陌如此贴心乖巧才好。

  鲁公听得宇文下令去叫镇南王,自然知道宇文是要让镇南王按西洋大夫所说去输什么血。西洋大夫已经有言在先,不相同的血会让人毙命。苏陌几乎死定。不过不如此,鲁公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稳住如今局势。只可怜小小苏陌,还来不及长大。想到这,鲁公摸了摸苏陌的额头。

  谁料,这一摸,苏陌竟然发生哼哼声,缓缓睁了眼。苏陌迷迷糊糊间认清眼前的人,求助道:“鲁爷爷……死了好多人……好多血……我脸上都是血……鲁爷爷,带我回家。”

  苏陌仍记着中箭前的海寇之战,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对她的刺激太大。一声“带我回家”,鲁爷爷老泪纵横。鲁爷爷没说话,只摸着苏陌的小脸,喉头堵得一言难出。他是见多识广的人,明白苏陌这次睁眼不是好事,而是“回光返照”。

  “鬼琰。”苏陌突然轻念。

  戴斗笠的少年来到台子前。

  “对不起。”苏陌说。她终于找到机会说了。

  少年摇头,停顿一两秒道:“我不生气了,你说得没错,那家伙算个好人。”

  苏陌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又道:“我好累啊…我想睡觉…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啊?”

  鬼琰震了一下,回头去看宇文公子。

  宇文公子自从苏陌醒来,就一直在看着苏陌。宇文公子点了头。

  鬼琰有点发抖,将斗笠取下。朦朦黄灯下,露出一张稚气的脸,此时竟是泪珠闪闪。比起那凶神恶煞的面具,这张脸根本不会让人害怕。

  苏陌说:“我还想去看花。”

  鲁公鬼琰不解,看什么花?还不来不及问,就见苏陌闭了眼。

  这一闭,再醒恐怕就难了。

  王家外院堂上,鸦雀无声,气氛紧张得让人呼吸困难。大人们都是不言不语,老王妃闭眼打坐。镇南王受不了这种气氛,寻了个借口逃了出来。

  那玲儿是个狡猾的,心念飞转,见镇南王出去,便称自己要到院中散散心,居然也跟着镇南王走了出来。

  她要干嘛?

  她自有打算。她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此时此刻曹风一定在想甩开自己,以免获罪。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下策。而自己,绝对不能成为他被抛弃的垃圾。他不能救,只能自救。

  玲儿从来不信命。在她看来,若是信命,她这辈子早该完了。从小到大,一步一步,玲儿走得艰难。同样是出生,别人生在富贵人家,她玲儿却投在青楼里最低等的戏班里;稍长大,因为容貌不佳,受尽欺凌,哪怕她声音再好,哪怕她再努力地学那些唱段都没用。不会有人正眼看他。似乎一出生,她就被打入了永不见光的地牢,没有出头之日;玲儿也曾经好心过,她曾经帮一个青楼的姐姐与男子私奔,那个男子当着玲儿保证会给姐姐一个家,要姐姐下半生有靠。玲儿感动了,她帮姐姐逃跑,为此她被打得死去活来。可是她的伤还没好,那姐姐就回来了,姐姐的钱被卷走了,姣好的容貌也被毁,流落在青楼附近乞讨,最后伤痛交加地死去。从那以后,玲儿彻底明白了不能靠任何人,要想活得好,只能靠自己。

  曹风自然是想甩掉她,她不奢望曹风能救她。她只有靠自己。

  镇南王是皇室子嗣,若是能取到他的血,这一关好过。玲儿看了下自己的戒指。这是某些青楼女子会戴的戒指,戒面和戒托之间藏有一个活括,用来放药。如今,里面没有药,却可以放些别的东西,比如血。她跟在镇南王身后,偷偷取下了头上的簪子。

  镇南王大大咧咧地走到院子里,伸了伸懒腰。今天太累了。吸口气,镇南王动动筋骨,随手一劈,桂花枝下的小石桌被劈下一截。阴影里的玲儿震住了——她来得迟,没见到镇南王救苏陌,只以为镇南王就是一般少爷公子,并不知道镇南王有如此好的武功。

  背对她,镇南王脸上泛起一丝鄙夷的笑。摔袖远走。玲儿再不敢跟。

  玲儿心中不甘,难道我就这样死了?我还什么都没做,不,不能死,一定有办法!

  话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话虽然说的是君子,但是有时候对不放弃希望的人,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老天爷都会照顾。

  正当玲儿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冷眼看见了王韵致。

  王韵致脸蛋红红,浑身冒着热气,活脱脱一只蒸熟了到处走的包子。原来王韵致眼见苏陌回光返照说得悲凉,心中难受异常。待苏陌再次“睡去”,他就逃似的跑了出来,药劲翻滚,再加上他急痛攻心,跑不了几步,哇地一声就喷出一口血来。

  “弟弟!”一人疾呼。游廊拐角后走出一个淡淡的女孩。看年纪比王韵致稍大,穿一袭藕色连衫水绿色裙子,像是月下走来的一支白菊。

  “没事没事,莫大声!”王韵致急得摆手。姐姐只好将他扶在石凳上坐了。这石凳恰是刚才镇南王劈了一块的石桌旁的。他俩姐弟离得玲儿离得近,玲儿轻轻退后,将自己完全藏在灌木从的阴影里。借着月光打量,这位姐姐长得并不算好看,但是眉目淡淡也很舒服。

  “五郎,你可曾见着镇南王?我听说他手受伤了。”姐姐轻声问,脸上飞红。这恐怕就是这位小姐没带丫环偷偷出现在前院的原因吧。

  王韵致捂着胸点头。

  “我……明日就要出发了。我想在出发前见见他。”姐姐道,语气平和,却很坚定。

  王韵致道:“姐姐,你也不要悲观,你是选中了秀女没错,可是不一定就非得嫁皇上啊。没准就真指婚给镇南王了呢?”

  玲儿心中大嫉,这女孩原来是选中了秀女,明天是六月初八的吉日,秀女明日启程。

  姐姐轻笑,摇头道:“五郎最会说话。可是姐姐心里明白,这一入宫,恐怕就是好几年的苦日子。就算得幸指婚给贵族子弟,可天下贵胄如此之多,我怎有那样的福分嫁给王爷。”看来,这王家子弟中聪慧的不仅是儿子,这位小姐也并不差。

  “我想见见镇南王,也遂了我这一世的心愿。从今以后,不作他想。”姐姐说道。她的言语,与弟弟心中的痛楚不谋而合。

  “……,我帮你。”五郎道。他素来聪明。

  “镇南王手受伤,我将你扮成西洋医生的仆从去帮镇南王换药。你胆小,莫晕血就行。”五郎道,“你在这等我。”

  姐姐点头。五郎捂胸离去。

  血?玲儿计上心来。再看那小姐姐,托着香腮看着海上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玲儿抱起灌木丛里一块石头,靠近她身后……。

  敲晕王家小姐后,玲儿将她拖到灌木丛后,手指不经意碰到一个东西,拿起一看,一块质量上乘雕工细致的小铜牌。估计是应选秀女点卯的牌子。玲儿不禁生恨,道:“你真是命好,投在这样的人家,养尊处优,做什么都有人帮你。进了宫说不定还能当妃子。哼,这牌子,我帮你收了!也要你磨难磨难。”

  玲儿刚藏好姐姐,眼见着王韵致就抱着衣服来到。“姐!”王韵致小声呼喊。

  玲儿抱着石头,阴阴地从灌木丛后现身,道:“我在这。”

  王韵致回头,一石头就砸了过来。王韵致噗通倒地。

  玲儿忙换了西洋仆人的衣服,将戒指戴上。朝着刚才镇南王走的方向奔去。

  她身后,小姐姐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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