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感觉他的手微微僵硬,他总是感觉到,那人的肩膀上是一种硌人的触感,就像是瘦骨嶙峋的感觉,没有一点儿肉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吴用回过神来的时候,乡村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小路上,一个人也看不到,安静的好像整个村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什么也没有,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同伴没有敌人没有陌生人,那种孤寂的恐惧席卷而来。
什么也没有,他蝇营狗苟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珍宝,他费尽心机计划的倒斗行程,全都没有了。他将手掌展开又握紧,手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抓住,他低下头看手掌,竟然是血的颜色,浓稠的滴下来,是他的血,还是他杀人了,不,是他们都该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脚步声由远而近,吴用忽的转身,一个人影在向他靠近,逆光中,吴用看不分明。
只见那人一点点的靠近过来,一步一步,在吴用看来就是慢放的动作,离得近了,来人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吴用看到了那张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惊疑不定。
“二……二哥”吴用眼中惊恐,他的身体僵在那里,他拼命的咬住下唇,将那两个字生生的压在口腔之中,嘴唇上传来疼痛的触感,口腔中是血腥的味道,就像他临死之前,蹦出的鲜血溅入他的口中,血腥恐惧却又让人血液沸腾。
他的眼神哀伤而绝望,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是兄弟。”
“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吴用浑身颤抖,他小声的辩解道:“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吴用双手一动,瞬间掏出腰里的手枪,来人出手如疾风。单手压住吴用拿枪的手,将枪压下去,阻止他开枪的可能。
水愿看到吴用呆呆的站在小路上,这是出入村子唯一的路,水愿接近吴用,用手拍他的肩膀,想问问他为什么失神,谁料到吴用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枪就要对他射击,水愿反应极快的压下手枪。但是。恐惧中的吴用力气出奇的大。水愿几乎压制不住他。
“吴用,你给我冷静一点儿！”水愿在吴用的耳边高声叫道。
吴用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挣扎的反而更狠了,水愿无奈。双腿一动,狠踢向吴用的膝盖,吴用神智狂乱之下,竟然失去了痛感,水愿只觉得踢在铁棍之上,而吴用毫无感觉。
吴用乱了分寸失了章法,只是凭借力气疯狂的挣扎,他的身体一错夺回手枪的控制权,如果在村口开枪。必然会惊动村子里的人,到时候反而不好收拾。水愿身体一动,避开吴用身体的冲击,借着最有利的机会,全力往他最软弱的腹部踢去。正踢中吴用的腹部,踢的他猛地后退几步。
趁此机会,水愿翻滚到吴用的身后,单手抓住吴用拿枪的手,单腿扫向吴用脚下,使得他身体向前倒去。
水愿单腿借力一跃,膝盖压在吴用的后背之上,手腕一翻,卸掉了吴用手中的枪,他咬牙吼道:“你给我清醒一点儿。”
吴用只觉得他被人几下击倒,毫无反击之力,他的身上重如千钧,是无法挣脱的束缚,吴用只觉得一双血色的瞳孔盯着自己,在控诉他的无情无义,狡诈阴狠。
吴用真的怕了,他还有大把的金钱没来得及挥霍,他出卖兄弟出卖灵魂换来的财富,他不想死。
“我不想杀你的,我真的不想杀你的,你放过我,我会给你烧很多的纸钱,我们是兄弟啊。”
吴用像是在岸上的鱼一样的垂死挣扎,他不停的重复的那一段话,让水愿一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杀了他的兄弟他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兄弟,他的兄弟又是谁难道是他把自己当做了什么人
水愿手下稍微一松,吴用挣扎的更狠,水愿反手用力压下去,也不怕吴用手臂骨折,他狠狠的说道:“你给我说清楚！”
吴用只感觉周身的疼痛,他意识混沌的重复那句话,再也不多说一句。
水愿知道自己这样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拾起吴用掉在地上的枪,枪托砸向吴用的后脑勺,吴用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水愿将人扛起来,扛回村子。
下地回来的村长家的女人在厨房里忙活,晚饭就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了,一伙人集中在屋子里,被困了一天的他们显然无话可说。看到去找阿秋的水愿扛着吴用回来,吴老四、吴老五一惊,两人立马迎上来。
“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吴老四质问道,虽然在一些事情上他看不惯吴用的做法,但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还容不得别人欺负了去,尤其还是——他。
“四叔,我在村口遇上他的时候,他有些失常,见到我就要开枪,没办法我只能把他打晕了带回来。”水愿很平静的回答。
水灵好奇的看向吴用,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身体却不断的挣扎,好像被梦魇住了一样。明明刚才见到他还是很正常的一个人,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
“三哥三哥”吴老五椅吴用的身体,想要叫醒他。
“五叔”水愿轻声开口。
“啊。”吴老五抬头看着水愿,表情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三叔是不是害死过他的兄弟”水愿状似无意的问道。
话一出口,吴老四吴老五瞬间变了脸色,吴老四更是惊疑不定,他看着水愿的眼神就像在看索命的阎王,惊恐而愤怒,吴老五的表情更加的无措。
“小蝎子,你怎么这么问”吴老四到底灵活一些,他先探水愿的口风。
“是他自己说的,说他并不想杀了他的兄弟。”水愿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既然三哥说了不想,那说不定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据我所知,没有这么一件事情。”吴老四否认到底。
躺在床上的吴用突然惊起,他的双臂直直前伸,双手掐住了离得最近的吴老五的脖子,双眼突出,手上冒出青筋:“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谁也不能挡我的路。”
吴老五被水愿的问题惊的失了神,一时不察被吴用掐住了脖子,他双手抓住吴用的双手,只是他已经失了先机,吴用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掐的紧紧的,瞬间抽光了他肺里的空气,也抽光了他的力气,让他无法将吴用的双手推开。
突然,一碗冷水当头浇下,吴用微微找回了神智,水愿和吴老四赶紧将人拉开。水灵拿着一个空碗,在一旁笑的尴尬:“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好像有点效果,不是吗”
吴用捂着额头,头疼的要命,他睁开眼就是咳嗽的辛苦的吴老五,和吴老四不赞同的眼神,还有水愿怀疑的眼光。吴用闭上眼睛,他做了什么让他起疑的事情吗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三哥,还好吗”吴老四问道。
“恩。”吴用低沉的发出一个音节。
“让他休息一下吧,等他恢复了再说。”吴老四建议道。
阿秋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围了一圈的人问道:“我错过了什么”
显然没有人愿意回答阿秋的问题。
“怎么样”水愿暂时放过吴用,一来他还用的着他,二来他没有兴趣听吴用的借口。
“没有一辆车经过,外面天已经黑了,这里的山路太陡,不会有车敢摸黑走山路的,如果有车经过,肯定会过来投宿。就像我们一样。”阿秋说道。
太阳已经落山,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刚才被吴用一闹,水灵这才想起要把灯打开,昏黄的光线让众人一愣,他们齐齐的看向水灵,水灵揉揉小鼻子,无辜的说道:“我白天发现的,这里已经通了电还有电灯,只是开关藏了起来,灯泡也在隐蔽的地方,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门又一次被打开,村长家的女人端着食物进来,看到亮起的电灯无比的惊恐,将托盘丢在门口,一溜烟的逃走了。
“她这是怎么了”水灵奇怪的问道,不过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离门口最近的阿秋将托盘端进来,两荤两素八个盘,跟早上的菜色是一样的,主食还没上来,他们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人来。
“你们先吃着,我去厨房看看。”阿秋任劳任怨。
吴用被吴老四从炕上扶下来,水灵落后他们一步,也往炕下面蹭。
“啊,床上湿了。”水灵看到刚才泼两人的水溅到床和墙缝的地方,她想找东西擦一下,刚伸出手被老白修长的手指抓住了。
水灵疑惑的抬头。
“别动！”老白盯着墙角的位置,他手上用力,将水灵从床上托下来,将人安顿在身后,看到他警惕的样子,走到门口的阿秋又折了回来:“怎么了”
阿秋站在水灵的身边问道,老白的脸色过于凝重,他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水灵。
老白抬手,指着墙缝的位置。阿秋仔细看过去,被水打湿的报纸下面透出一点儿诡异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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