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坦白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但真的去做还是很难。至少魏叔玑这会儿就觉得跟自己的“家人”坦白自己的来历是件很困难的事,她真的没法开口去跟人家解释这个本来就有点玄的事情。而且据她所知,魏征是个老古板,思想尤为保守,如果她跟他说了自己“借尸还魂”、“鸠占鹊巢”的事,他会不会把自己视为妖魔啊?

  现在还是初夏,尽管郑国公府里的花园很少有人来打理,花园里面还有不少正在争奇斗艳的花朵,使得整个府里显得具有了勃勃生机。如果是平时,魏叔玑还是很喜欢花花草草的,她在自己住的小套房的阳台上种了一些观赏性植物。只是这会儿,她的思绪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手也无意识的抓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死命的揪着。

  “小娘子,您怎么在这边啊?奴还以为您去找娘子了呢。”顺娘受命带着门房魏老头去了准备好的放木材的地方,就由着魏老头折腾,自己先走了。她还准备去娘子那边找小娘子的,可还没到娘子的房间,就在花园里见到魏叔玑在那边揪着花,地面上已经落了不少被揪得惨兮兮的花瓣了。

  郁闷的一塌糊涂的魏叔玑抬头一看,原来是顺娘。把手里的花随手一扔,一把扑到顺娘的怀里,委屈的唤了声,“顺娘。。。”她是小孩子,当然要寻求安慰啦。

  “哟,小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啦?怎么拿这些花出气呢?来,先给顺娘说说,看看顺娘能不能帮您。不能的话咱们就去找阿郎和娘子。”顺娘揉了揉魏叔玑的小脑袋,柔声劝着。

  魏叔玑随着顺娘的视线一看,地上已经有不少花瓣了,吐了吐舌头,貌似自己真的挺不像话的,心里暗自忏悔:花花们,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想做采花大盗的。“顺娘,没什么。奴在想一些事情呢。”

  顺娘只觉得好笑,一个才6岁的孩子整天想些什么啊,居然还学会烦恼了。想到这,顺娘一怔,好像小娘子自从上次伤寒昏迷醒来之后,就表现的不符合年龄的早慧。不过,这想法一在她的脑海中一转就被她甩出脑海了。再怎么说,小娘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熟悉她身上每一处,小娘子除了言行,其他的都没有变化。

  魏叔玑只是觉得顺娘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并没有多想什么,要是她知道顺娘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看来古人的智慧不能小觑啊。

  “小娘子,您找魏老头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跟娘子说啊?毕竟这次还好,奴还能直接给他准备一些木料。只是他刚才还说不一定能保证一次就能做出来,肯定还会需要更多的木料,这些肯定的需要跟娘子报备的。”想了想,顺娘还是决定劝说一下自家的小娘子,府里的事还得娘子知道。

  “顺娘,奴知道的。奴马上就去娘亲。”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魏叔玑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找一去兮不复回”的悲壮感觉,朝裴氏所在的房间走去。还是早死早超生吧,不然拖得越久,她心里会越难受。

  顺娘笑了笑,“那小娘子,您自己去吧,奴先去厨房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看魏叔玑的样子,顺娘就知道她是有些事情要跟娘子私下里说。作为一个进退有度、一直都陪伴着裴氏的好下人,她自然知道遇到事情该怎么应对。

  魏叔玑找到裴氏的时候,她正在房里做些女红。魏叔玑细细的看了下,貌似是件女孩的衣服。家里现在就她一个女孩,裴氏手里做的女红自然就是给她的。魏叔玑小跑去抱着裴氏,把脸贴在她温热的怀里,心里暖阳阳的,感受着裴氏的慈母心,魏叔玑的眼眶有点红了,她突然有股想要流泪的冲动。“娘。。。”

  小女儿从小就挺坚强,这样带着鼻音和自己撒娇还真是少见,裴氏停下手中的女红,一把搂过魏叔玑,笑着问道,“三娘,这是怎么了?”

  魏叔玑直起身来,一脸正色的说,“娘,奴想跟您说些事情,这些事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却是真的,请相信奴。”

  看见小小的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裴氏觉得可乐的很。强忍着笑意,保证着,“好,好,好,娘跟你保证,等会儿你说的话娘肯定会相信的。”

  “裴夫人,请允许奴介绍一下自己。奴叫魏静,来自一千多年后。在28岁的时候一次劳累过度睡着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现在,到了你女儿的身上,之后的事情你就全知道了。这段时间奴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可是奴看到你这么爱着魏叔玑,心里很过意不去。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你。”

  随着魏叔玑稚嫩的声音响起,裴氏惊讶的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完全说不出话来。手不停的颤抖着,眼泪慢慢的开始流下来了,“那奴的女儿呢?”

  魏叔玑也跟着心里难受的很,“奴不知道,奴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身体里面已经没有别的灵魂了。奴也没继承到她的记忆,所以奴才会失去记忆。奴估计她因为那场伤寒现在已经不在了吧。”

  “那这样说,奴的女儿已经没了?女儿啊,你就这样抛下娘,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裴氏忍不住哭出声来,完全不敢相信那是真的,那是自己拼尽全力生出来的糯米团子啊,那是自己最小的宝贝,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就因为一次小小的伤寒就这么没了?尽管前面的几个孩子都是才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裴氏还是有种锥心之痛。

  魏叔玑听着裴氏一声声的哭喊,眼里的泪跟着落下来了。她在想自己的妈妈得知了离开的消息,是不是也这样悲痛欲绝?即使丧女之痛是相同的,6年的相处,裴氏都这样悲伤了,那妈妈养育了自己28载,是不是会更加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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