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宁突然道:“岳母既然回京了,你回去之后便和母亲好好商量一下,办个秋宴什么的,请了亲朋好友们来家里坐坐。到时候邀了岳母和你的姐妹们一起来,也热闹热闹。”
这种事情,侯府里一向没有薛永歆说话的份。
可徐子宁既然提了,薛永歆不敢不应,又是请自己的母亲,她只好低着头轻声道:“妾身会和母亲提起的。”
至于最后到底会不会办秋宴,可就不一定了。
徐子宁看了她一眼,心头又是一阵烦躁,扭过头去不再理会。
整个马车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没两日,薛府大太太就收到了威远侯府送来的请帖,请了二太太来商量。
看着手里那烫金的大红请帖,二太太还有些发怔。
她原本以为董氏苛待了自己的女儿,怎么着也该心里发虚才是,正是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怎么会自己刚回了京城没两天,侯府就要开了秋宴,还把帖子发到自己这里来了。
不过她正好想找个机会去侯府探探女儿的情况,如今既然机会主动送上门来,哪有自己反倒推出去的道理。
二太太应了下来,大太太就派人把帖子给永瑜和薛永瑷送了过去。
永瑜看着那帖子就打了个寒战,她实在不愿意踏足威远侯府。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可她却还记得徐子宁那时对着她笑的模样,放佛洞悉一切,让人无所遁形。
虽然她不觉得徐子宁会对一个小女孩耿耿于怀长达两年多,但毕竟事关己身,还是谨慎点好。
永瑜拿着请帖去见了老太太。
“祖母,咱们这几天刚回来,孙女手头还好多事儿呢。”永瑜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这几日为了好好休息,孙女不但把针线丢下了,连学规矩的事儿都放到了一边,赖嬷嬷都在孙女眼前转悠好些回了。祖母,这威远侯府的宴请,孙女就不去了吧?省得规矩也没学全,倒丢了您老人家的脸面啊!”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得好像你多可怜似的。若不是你自己喜欢,那些针线就是扔在那里,谁又能说得了你半句?至于赖嬷嬷,脾气好着呢,她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你规矩学得好。依你的性子,又是在自己家里头,只要大面上不出错便是了,赖嬷嬷又是个心软的,哪里会不依你?偏要在我这儿装些样子出来。”
永瑜大呼冤枉,心里却是暗暗佩服。
不得不说,老太太看人真的很准。
老太太不理她,笑道:“你就这么不想去威远侯府作客?你五姐姐也收到了帖子,到时候你陪她一起去,姐妹俩也好有个伴。五姐儿以前就是个沉静的性子,跟你有了来往之后,折才活泼了些。这两年你不在京城,听说五姐儿也甚少出门,偌大个京城,连朋友也没有几个。对你五姐姐来说,这也算是个机会。你若不去,只怕你五姐姐也不肯去了。”
永瑜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她和薛永瑷关系还不错,薛永瑷比她大三岁,今年已经十二了,正是说亲的年纪。很明显,老太太是想要薛永瑷多出现在人前,为她造势。这样子的事情,自己没理由不答应。
可是……
老太太已道:“去与不去,我就不替你拿主意了,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等你想好了,直接去跟你母亲说一声便是。”
永瑜一惊,向老太太望去,老太太手里端着茶。
这就是赶自己走了么?
永瑜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乖乖的回去了。
刚回到自己屋子里,人还没有坐稳,薛永瑷已经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还边跑边嚷道:“六妹妹,听说你也收到了威远侯府的请帖,是不是真的?”
永瑜一时有些看傻了眼。
一向沉着稳重的薛永瑷,竟然也有露出这般跳脱举止的时候!
她顿时意识到,薛永瑷也不过是个渴望爱的孩子,渴望走出薛府,渴望有朋友。
永瑜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五姐姐,你慢着点儿。”永瑜的眼神落在薛永瑷身后一脸紧张的素心身上,“被外人瞧见了,小心大伯母说你。”
薛永瑷却混不当回事,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满不在乎的道:“知道你院子里的人嘴巴紧,我才这样的。换了别的地方,我可不会让人捉住话柄。”
永瑜想想也是,笑道:“刚听五姐姐说起威远侯府,妹妹确是接到了请帖。”
薛永瑷顿时又兴奋起来:“那可太好了!这威远侯府并不是每年都办秋宴的,咱们府上受邀,也还是头一回呢!六妹妹回了京,姐姐我就有了伴,总算可以出门走走了!”
永瑜笑道:“五姐姐哄我呢!难不成我一日不回京,五姐姐就连门都不出了?”
薛永瑷尴尬的笑笑:“也不是这样。只是你不在家,通府里也就只剩我一个女孩子,怪冷清的。母亲既要主持中馈,又要操心哥哥弟弟们的学业,哪里还顾得上我?便是有些女孩子可以去的交际应酬,母亲为了省心,也多半是不带我的。你和祖母回了祖宅两年,我可就闷了两年,早盼着有出门的这一天了,六妹妹可别笑话我。”
永瑜听得鼻子都酸了,忙道:“五姐姐说这话,就是跟妹妹见外了。你我是什么情分?哪里还用得着说这些。”
薛永瑷笑了:“正是我没把六妹妹当外人,才和六妹妹说起这些。到了威远侯府秋宴那日,你我姐妹正好一起。六妹妹离京两年,京城变化大着呢,我正好跟六妹妹好好说说,免得你将来吃了亏。”
再怎么说,薛永瑷也是侍郎之女,就算大太太少带她出门,但很多场合依旧免不了她的身影。薛永瑷也是从小就开始念书识字的,见识非同一般的闺阁女子,有她指点,今后可少走不少弯路。
投桃报李,一向是永瑜的做人准则。
“五姐姐既这么说,那妹妹可就不客气了!”永瑜大笑道。
薛永瑷道:“正是这话!六妹妹要是和我客气,我反会不高兴呢!”
姐妹俩既有主意,便开始商量起去威远侯府赴宴时,该穿什么样的衣裳比较合适,又商量着戴什么首饰,带多少丫鬟。
这些事虽然大太太和二太太会有安排,但她们自己心里也该有数才是。
待送走了尽兴而归的薛永瑷,天已经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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