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瑜没有直接回答古太太的话,却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哈哈笑道:“喜欢就喜欢,祖母又没拦着你!”
永瑜得了信儿,立马给了古太太一个大大的笑脸,脆声道:“谢谢古伯母,永瑜很喜欢!”
古太太也笑了起来:“喜欢就好,伯母就把这一盒子娃娃,都送给六小姐了!”
永瑜抱着娃娃到一边细细玩耍去。
白桃等丫鬟也凑了过来,看着那一个个的娃娃,啧啧称奇。永瑜也不介意,拿了娃娃在手里,上下摆弄给大家看。
古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老太太和古太太赶了过来,看了一眼被一盒子奇形怪状的娃娃给震惊了的永瑜,不屑的偏过脸去。
白桃忙招呼众人散了,请了古恒青坐下,又上了茶。
古恒青自持矜持的坐在那里,扭了扭身子,似乎不知道怎么和永瑜打交道的样子,半响没有说话。
永瑜心里好笑,她当然不会和一个别扭的孩子计较,更何况人家还是客人,当即便主动道:“古家世兄,听说昨晚上驿站进了贼,可把我们吓坏了,你们院子没事吧?”
古恒青松了口气,咳了一声,道:“那不是贼,不过是个无所依靠的小孩子罢了。昨天晚上我还跟着爹爹一起出去瞧了瞧,那孩子比我才小两岁,个头却低我不少,瘦得厉害,而且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我看他可怜,已经禀了爹爹,收了他在我身边做个小厮,要带他一起回京城呢。他昨儿晚上挨了打,如今就在我们院子里养着,我爹爹今儿一大早就去了他们村子上办手续,等我爹回来了,我们就要进京了。”
永瑜心里也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古家世兄还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也算那孩子走运,遇到了世兄,也是一场造化。”
古恒青红了红脸,道:“薛六妹妹过奖了,若是你见了那样的情形,定然也会帮上一把的。”
没想到这还是个面薄的。
永瑜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年纪小胆子也不大,若真是见了人挨打,还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子了呢。更何况,那孩子能跟了世兄也好,也可学着认几个字,识得道理,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将来也不至于再被人误认了。”
古恒青有些意外的看了永瑜一眼,脸色也柔和了不少:“薛六妹妹说得极是。能识字明理,也就不容易犯错了。”
永瑜刚跟着老太太读了几个月的书,纵是仗着前世的阅历,对着这一堆繁体字写就的古文学得还算快,但总是无法深得其理,也没别的人可以交流。古恒青自幼跟着父亲念书,门风又盛,胸中自有诗书万千。他比永瑜只大了几岁,在永瑜心里跟小孩子也没多少差别,永瑜顿时起了好奇之心,把平日里书上没有弄懂的一些问题拿出来请教。
古恒青可能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慎重的请教,连道不敢,又道:“早听父亲说过,六妹妹府上也是书香世家,府中的藏书只怕比我们府上要多上不少,我哪里有能耐指点六妹妹?更何况,我也不过比六妹妹多读了三两年书罢了,比六妹妹也高不到哪里去。六妹妹有不懂的地方,你我互相验证便是,千万被再提请教二字了。”
永瑜哑然失笑,决定主从客便,和古恒青一问一答的讨论了起来。
另一角坐着聊天的几位长辈也听到了这边的讨论声,都笑了起来。
古太太笑道:“我家恒青性子古怪,偏家里又只有他一个,连个兄弟姊妹也无,弄得他越发沉闷起来,每日里除了读书,对别的一概也不上心。我原还担心他这个性子日后怕是与人亲近不起来,却没想到第一次来拜访老太太,两个孩子竟还聊得到一块儿去。可见老太太真是会教人,把六小姐教得实在是好脾气,竟能和我家出了名的书呆子谈到一块儿去。”
老太太也笑了:“我看你是太谦虚了。青哥儿模样端正,秉性纯良。难得的是书读得好,将来必定能继承你们家的家业。有子如此,多少人羡慕都还羡慕不来呢。至于六姐儿,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青哥儿定是让着她,才让她胡闹的。”
古太太抿了嘴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都已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再贬低自己的儿子,反倒让人觉得虚假,也会鄙夷自己没有骨气。
更何况,她早已打听清楚了,那位薛六小姐,虽然养在老太太身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庶女,生母又是府中的婢女抬上来的。她虽然愿意抬举薛府的小姐,但并不是很乐意儿子和这样出身的庶女来往太甚。她担心自己一时说多了,万一老太太生了结亲的念头,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其实还知道老太太这次返乡,身边还带了两位小姐。只是老太太并没有让那两位小姐出来待客,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心里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好主动问起。
没过多久,古知府就回来了,亲自来接古太太和古恒青母子两个,并向老太太告辞,要赶着进京了。
古知府和古恒青长得很像,尤其是鼻梁,都是高高挺挺的,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两个。古知府浑身有股书卷气,又因多年执政,生了一份“官气”,自带了一份威严。看得永瑜暗暗咋舌,心中暗道,古知府这样的形象若是到了现代,那就是绝佳的政府代言人啊!
老太太对古知府也很亲切,还特地嘱咐他进京后往薛府走一趟,薛友英和薛永敏在京做官多年,多少也有些人脉,更何况二房的薛永定的未婚妻还是吏部尚书的幼女。有这么多关系在,古知府进京诉职,也能多上不少助力。
古家人都听懂了老太太话里的意思,顿时欣喜不已。他们原本就担心自己一家离京多年,在京中没有门路。如今竟遇上了薛家老太太,又得了她的指点,可不是天赐良机么!
两家人好一番惺惺惜别,一个赶着进京,一个赶着返乡,都不好再耽搁,这才分开了来。
古恒青和永瑜也相谈甚欢,他还特地送了永瑜一块难得的李墨,有鼓励她继续念书的意思。永瑜挺喜欢那块墨,从老太太那里讨了一方前朝的砚台回送给古恒青,古恒青慎重的收了下来。
又赶了三天的路,永瑜一行人等终于抵达了薛家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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