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瑷也赶了上来,忍不住为永瑜辩说道:“大哥这气也撒得太糊涂了些。六妹妹也是为了你的脸面,才会这般行事。难不成大家在那屋子里相顾无言,大哥心里就舒坦了吗?”
薛永敬转而瞪她:“你休得胡说!我不和你们两个小丫头瞎扯,你们快让这些丫头都给我散了,我还要去找姚家的人说理呢!”
他被一群小丫头围住,又不敢像在他自己之前的院子那般放肆,颇有些无处下手的味道。
永瑜和薛永瑷互望一眼,谁也不敢下这个命令,只在一旁装聋作哑,暗暗盼着大太太能早点赶过来。
薛永敬催了半天,两人都跟没听见似的。他生母早逝,二太太虽没有刻意苛待过他,却也不可能给他多少关注,完全就是放养。府中的人眼高手低,自然不可能把他当回事。这些年来,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学会了装出一副翩翩公子,得了二老爷的欢心不说,也勾动了不少丫鬟们的心,在府中混得如鱼得水。
如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不敢做出什么粗鲁的动作,毁了自己惯有的形象。
正在僵持的时候,大太太终于带着人匆匆赶到。
看到几人堵在院子门口,大太太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了脸,低声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丢着新娘子一个人在新房不管,像什么话?还不给我进屋去!”
永瑜和薛永瑷都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忙退到了一边,向大太太行礼。
丫鬟们也散开了,薛永敬不情不愿的行了礼,抱怨道:“大伯母,不是侄儿不懂礼数,只是那姚家实在欺人太甚,竟然拿了个丑八怪糊弄侄儿!侄儿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只怕连累了整个薛府,让人嗤笑……”
来的路上,大太太已经听素心把事情给交代了一遍,心中也是惊魂不定。姚家是老太太的娘家,与薛府平日里走动也不少,两家关系十分亲近。此次两家再次结亲,也有进一步交好的意思,谁也没想到姚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姚梦婷大太太往年也是见过的,长得十分秀气,可没看出半点不好来。要不然的话,薛家也不会这么痛快就答应这门亲事了。怎么短短两年不见,当初那个俊秀的姑娘,就成了脸上长斑的丑八怪了呢?
不及细想,大太太已经皱了眉,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敬哥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如今已是尘埃落定,这门亲事也不可能悔改了。你先回新房去,好好的把该全的礼数都给全了。好在新房里的人都是自家人,传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待送走了客人,你父亲和你大伯父,自会找姚家给你个交代。”
说来说去,就是要自己认了那丑八怪!
薛永敬的眉头突突的跳,可他敢对着永瑜大吼,却不敢在大太太面前放肆。
他在原地犹豫了半天,就是迈不动脚步。大太太的眉头也皱得越发紧了,但还是耐心的道:“敬哥儿,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也没想到。你父亲那里还不知道信儿呢,现在冒冒然的闹了起来,连个帮我们说话的人都没有,又能闹出什么结果来?更何况,无论如何,这堂已经拜过了,就算现在把人给退了回去,你名声也坏了,将来只怕也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儿了。反之却不然,你若是就此认下这门亲事,姚家心虚,总会给你些补偿,你若是有看中了哪个,也尽可以收在身边。要知道,那姚家可是出过帝师的,门风比咱们薛家还要高上一等。如今虽然日渐没落了,老一辈们的关系却还在。你若是能把握住这些,将来不愁自立门户,可比待在惠德轩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里要强得多了。”
樊氏不愧和大老爷是多年的夫妻,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还真是打动了薛永敬的心。
他在薛府伏低做小这么多年,日思夜想的都想要能有自己当家做主的那么一天。如今虽然落下个丑八怪媳妇儿,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难怪日前姚家陪嫁了那么贵重的嫁妆,原来根由是在这里呢!
见薛永敬已被自己说动,樊氏忙给了犹犹豫豫落在后头的采香一个眼色:“我若是记得不错,你是在敬哥儿身边伺候的丫鬟吧?今日是大少爷的大喜之日,难免多喝了几杯,这才从新房走了出来,你还不快上来扶大少爷回房!”
采香硬着头皮上前,薛永敬竟难得的没有在人前给她脸色,竟真的乖乖的任由她扶回了房,倒是让她暗道好运。
看见薛永敬终于回房,大太太这才对永瑜和薛永瑷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见过新娘子了,这就先回去休息吧。千万记得,关于你们大嫂的事情,可别胡乱说了出去。”
两人连连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她们心里自然有数。
永瑜和薛永瑷一走,房中其他凑热闹的人也纷纷离开了。大太太看着不像回事,只好留了下来,亲自主持剩下的礼节。
她这才见到新娘子。
老实说,新娘子其实是个挺漂亮的美人,若是从右侧看新娘子,任谁见了都会暗道一声好!只是左侧那道斑痕,实在是大煞风景,让人望之生厌。
见到大太太进来,傻呆呆的新娘子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嘴唇动了半响,才喊出一声:“大舅母。”
薛永敬在一旁黑着脸不说话,大太太只好笑道:“你既进了我们家的门,就是薛家的人了,以后跟着敬哥儿一起,要叫我伯母,可记得了?”
新娘子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喜色,略略高声的叫了声:“伯母!”
“好好好。”大太太也笑了起来,吩咐新娘子陪房的杨妈妈,“子孙汤圆可用过了?还不快端上来,小心一会儿凉了!”
那杨妈妈也正发愁呢,见大太太竟然向着自家小姐说话,心里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子了,忙端了汤圆上前。
薛永敬本不想动,奈何大太太亲自坐镇,又盯得紧,只好草草吃了两口,就不再理会了。新娘子却是心细,愣是把一碗汤圆吃完了才放下调羹。
好一番折腾后,这礼数才算是全了。
薛永敬见没自己的事儿了,立马道:“大伯母,侄儿还有几位好友上门道贺,我也该亲自招待一番,这里的事情,就拜托给大伯母了。”
大太太知道他心里已有了盘算,点点头,任由他去了外院。
当天晚上,薛永敬没有再踏进惠德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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