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被薛永宸吓了一跳,忙要扶她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得很,可别冻坏了身子。”
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习惯了她在自己面前撒娇卖乖,骤一见她这般模样,心里顿时就不忍了。
薛永宸顺势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却是死死的抓着二老爷的胳膊,满脸泪痕:“爹,宸儿不离开您,宸儿哪里也不去。”
二老爷差点忍不住就答应了下来,话到嘴边,想起母亲和大哥那阴沉的脸庞,还有他们对自己耳提面命的话语,就差没说不认自己了,顿时就咽了回去,眼中游移不定。
薛永宸心里暗恨,再接再厉哭诉道:“爹爹,宸儿到底做错了什么,爹爹定要送宸儿出府?宸儿不明白!”
二老爷被她问得心里恼怒,喝道:“父母之命,自当遵从。叫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总而言之,你老老实实的在庄子上待上一段时间,一应用物,父亲绝不会亏待了你!等过了这风头,自然就会接了你回来,该怎么过日子,就还是怎么过!这时候还纠缠些什么!”
薛永宸听得心里凉了半截,还要撒泼,二老爷已是头疼不已,让两个仆妇抓紧了薛永宸,又被她吵得心烦,生怕引了更多的人过来看热闹,干脆又命人拿汗巾子堵了薛永宸的嘴。
薛永宸哪里受过这种遭遇,又是蹦又是跳的,头发服饰乱成一团,与那西大街上的泼妇无异,看得身边跟着的人心惊胆战,却始终没有让她挣脱开来。
二老爷沉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薛永宸被两个仆妇拉上了马车。又让彩云彩霞也跟了上去帮忙,以免薛永宸在马车里闹出什么事来。
马车渐行渐远,二老爷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可心里却越来越沉重,想了想,去了书房。
薛永宸刚走不久,薛府的大门就被敲响了,竟是已经出嫁的大小姐薛永玥回府探亲来了!
薛永玥如今贵为永安侯世子夫人,又是有孕在身,轻易不得出门。就连前段时间老太太过寿,永安侯府也只有世子爷曾佑煜带了厚礼前来道贺。虽说如今这胎位差不多稳了下来,可这个年代,女子怀孕生子,就跟闯鬼门关一般,谁也不敢大意。在这种情况下,薛永玥却丝毫没有预兆的回府探亲,铁定不会是小事!
除了薛永宸闹出与威远侯府的那件事,不会再有其他。
薛永玥已经怀胎六月,胎型已经显露出来了。因是初夏,她穿的是一身茜红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头上只插了根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手腕上套了个空雕花的芙蓉玉环,其他的珠环钗佩,是一个都没有。虽然简单,那通体的气派,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了的。
二太太还在病中,不能起身,薛永玥亲自赶了过去,看见二太太躺在床上的苍白模样,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跟着一起过来的黄妈妈吓了一跳,忙劝道:“世子夫人可千万不能哭,对胎儿不好,也让二太太心里难受不是。”
二太太使劲儿点头,有些艰难的道:“黄妈妈说得很对,玥儿,你要多听黄妈妈的话,早日生下嫡子才是最重要的!”
薛永玥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顺顺利利的活了一辈子,在长辈的宠爱中长大,又嫁到了永安侯府。永安侯府虽说日渐没落了,可家里人口也简单,除了要伺候公公婆婆外,夫妻恩爱,小叔小姑也都是极好相处的。她一嫁过去,婆婆就把主持中馈的担子交给了她,还不时在旁指导,这样小心翼翼的过来,还从未出过差错,侯府里的人,也只有夸她好的。就是传了出去,人人都只会说永安侯府娶了个好媳妇儿,没有半个不好的字语。
这样顺顺当当的人生中,母亲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几乎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哪知道祸从天降,竟然闹出了薛府和威远侯府的丑闻!
若不是那负责侯府采买的管事听到了些风声,让他那媳妇子悄悄的来告诉了自己,她还不知道,一向风评极好的娘家,竟然会出了这等丑事!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坐得住,向婆婆撒了个小谎,就直接赶了回来。让她没想到的是,连一向硬朗的母亲,竟然都病得起不来了!
二太太使了个眼色,黄妈妈点点头,把屋子里的丫鬟们都使了出去。想了想,黄妈妈又进了屋,低头弓腰,在薛永玥身后伺候。
如今二太太看起来可不太好,世子夫人又动了情绪。虽然她们母女二人必定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将,可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她可是万死都不够赔的!
二太太知道黄妈妈是女儿的心腹,也不以为意,只拉着薛永玥的手,道:“我的儿,你如今身子重要,何必要回来这一趟。我知道你这趟是为了什么,其实大可不必。这府里,还有我,还有老太太,翻不了天去!那起子下贱种子弄出来的祸事,总该报应到自己身上去,却连累不了薛府!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保养好身子,到时候生一个大胖小子,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薛永玥心里有了分寸,不放心的道:“娘,女儿前几天听世子说,如今这公卿之家,有不少子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也曾听他提起过几个名号。这威远侯府,若是没有四丫头那档子事,自是极好的。可是到了如今,却已是结了怨。再让三妹妹嫁过去,只怕不大好吧?要不,我让世子也打听打听,总能给三妹妹找到好的归宿的。”
虽说她已许久不曾回过薛府,可与母亲之间的信息交流,却是从未断过的。二太太有心要将薛永歆嫁与威远侯府的事情,也曾向她提起过,她当初也是极为赞同的。
要知道,虽然同为侯府,可威远侯府却一向是皇帝的亲信,备受信赖,族中还有不少子弟在朝中任职,人脉也广,却不是永安侯府能够比拟的。
能够与这样的府邸拉上关系,对永安侯府,也有极大的好处。
二太太摇摇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四丫头这次坏了威远侯府二少爷的名声,已是把威远侯府得罪透了。你爹昨晚便已去过侯府赔礼,可是侯府正在气头上,差点就要硬纳了四丫头做妾。”
说到这里,二太太冷笑一声,接着道:“能给威远侯府做妾,也是四丫头的造化。若不是为了薛府的名声,我倒是巴不得如了她的意呢!你爹好说歹说,侯府才放了四丫头一马,却是放出话来,薛府欠了他们一个媳妇儿!还表明了态度,绝不可能让四丫头进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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