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霏漠走的急促,像是用急速的脚步宣誓自己的决心一样。
宝珠见苏霏漠转身走了,马上脚步踉跄的跟上。絮絮叨叨的开解道:“娘子不必为这样坏了心肠的下作鬼伤心,虽说有打小的情分,但是她自己不惜福,还做下这等没天理的事,老太爷都会罚她……”
步颜脸色阴沉的走在后面,她不会像宝珠这般宽慰人,她也不觉得做下那样恶毒之事的人,需要从轻处罚。但是她会按照苏霏漠说的去做,如果阿沫因此想不开,或者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还是要心软,将是很糟糕的事情。
步颜沉郁的道:“你念旧情是好事。但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忧思过度,损害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况且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苏霏漠蹙着眉,斩金截铁的道:“我是念着旧情,想给她一个干脆的了断不假。但我之所以这么做,却不是因她之故。人在这世上,总要有自己安身立命的处世之道,我的处世之道不会因她做过什么就改变。念旧情不是对她,是对所有跟过我的人。”
苏霏漠说完这句话,猛地一抬头,发现近前站立的马真人。他不知道何时从大殿里出来了,也不知道站在这看了多久,她们所说的话又有多少被他听了去。他既然从大殿里出来,想必大殿里的伤患医治的差不多了。
正像步颜说的那样,苏霏漠等人还有好多后续之事要处理,确实没有时间再让她伤春悲秋。这些背叛的侍卫要怎么处理,那些死亡的和以前被抓的黑衣人要怎么处理。很多事,需要她和马真人、陈二等几个人凑到一起,把事情捋清,再商量个章程出来。
打醮之事,有三处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件发生。一是,马真人被师兄算计,大殿里这些事先安排好的人手,没能帮上忙,起到应有的作用。二是,许妪安排的人手敲响两次金钟,使苏霏漠失手被擒。最扑朔迷离的却是步颜。她是怎么在拦截了娄护卫等人后,又带人来到飞云观救援的。于是,众人便问起步颜拦劫娄护卫的经过。
“那娄护卫自作聪明在离开苏庄之前,布置好去请大夫的人手。并且事先交代好,无论大夫在不在,都要拖上几个时辰再说。他自以为这一番安排天衣无缝,却不想早落在咱们安排的人眼里。娄护卫刚带着人,心急火燎的往飞云观的方向赶,咱们的人,就按商量好的讯号禀报过来了。”
“阿沫说这人狼心狗肺,开始我还有几分不信。直到他和许妪串通好了,急不可耐的来飞云观害阿沫,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岂能再容他。”
苏霏漠见步颜说的义愤填膺,却知道比这还令人发指之事,这娄护卫也能做的出来。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知道前世的那些事,她心里似有一种无处诉说的委屈,眼眶有点微微发红。众人都是基于道义,不忿娄护卫等人的行为。在前世,当罪行实施,当罪人得逞之时,那些道义又值几斤几两。没有人发觉苏霏漠的异常,众人都被步颜的叙述给吸引住了……
步颜像个说变文的小郎君一般,不疾不徐的讲起来,间或的摇一下手中的折扇。她这番做派,配合她那一脸络腮胡须着实滑稽好笑。只是众人不好把笑带到脸上,都暗自憋着,听她讲述。
“我们在阴凉地乘凉,探得娄护卫要过来时,才来的大道上等他自投罗网。”
娄护卫等人正催马快行,前面突然传来阵阵的呐喊和嘻笑的吆喝声。娄护卫从小路的弯角处转过来,就看见在通往飞云观的大路上,两队人马用**绳拦在官道中央,在做“拔河戏”。
大|麻绳正中间上系了一面红色的锦旗,麻绳两头,分别系着数十条小绳索。两队人马分别将绳索系于颈前,做各自使力的凭借。此时两队人马正用力各自挽着颈前的绳索,闷头较劲。这些人在官道上,应该已经有一会儿了,因为路两边不但有这两队拔河之人,还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这时正三五不时的发出呐喊的鼓噪声。
听到这,苏霏漠弯起嘴角道:“姨母,原来你们做‘拔河戏’耍,拦了娄护卫。此计甚妙。”
苏霏漠对这种“拔河戏”戏耍当然不陌生,这是大周朝民间非常流行的一种赛事,其在民间的热衷度仅次于击鞠、蹴鞠。拔河戏又叫牵钩,牵钩这个名字起得非常贴切,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意,就是表达了这项游戏,不止是一种力量的角逐,还是一种技巧的角逐。整体的溃败,往往就是溃败在一个点上。
因为要想在拔河比赛中获胜,光有力气是不行的,还需要知道,在适当的时候把力气用在适当的地方,才能赢得比赛。因为,是一种群体性娱乐活动,可看性非常强。所以,每有人做“拔河”戏耍,围观之人都看的情趣盎然,比赛之时也是各显神通。两队人要是真较上劲,可能耗上一整天。
步颜有些傲慢的道:“对付那等鼠辈用什么方法不重要,好用就行。”随后配合表情轻摇了几下折扇,继续讲下去。
娄护卫看到两队正在较劲的人马,皱起眉头来。去飞云观只有过了这条大道,才会有南北两条分路,通往观内。也就是说,他要想去飞云观,只有过了这条大路才行。
他正********的想快点赶到飞云观,马骑得有点急,急促间勒住缰绳,扬起一片烟尘。这时再看到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的人群,便有些心浮气躁。
忍不住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当街戏耍,赶快把道给某让开,耽误了某的大事,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吆喝完了,那些人并没有动,只有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转过头往他这边看。还有几个看热闹不拍事大的,起哄道:“宏七有人叫你让道呢,你还不快点给人家把道让开。”
正在做“拔河戏”的两队人中有个虬髯大汉,像是为首之人,闻声怒目抬头,骂道:“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搅了某等的兴致。”
娄护卫身边带来的几个随从,见领头的发了话,行为上便肆无忌惮起来。其中的两个人,自打跟着康氏来田庄养病,就觉的屈才,在庄上便自觉高人一等。此时,又觉得这少陵原附近的居民,都是些穷乡僻壤、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根本没放在心上。就像在庄子上一样,他们作威作福的惯了,都没在意。
其中一人提缰催马,一边骂骂咧咧的道:“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田舍奴,想活命的赶快给某闪开。”
娄护卫和他身后之人,也没打算停下来,几人相继而行,从大道的一头往那群人所在的位置冲去。
此时,看热闹的人纷纷往两旁散开,正在拔河的两队人也泄了力,**绳软塌塌的落在路中间。
娄护卫看这些人还算识趣,既然已经把路让开,他又急着赶路,便也没打算多生是非。
娄护卫等人催马上前,他们混没在意的就要越过这些人,来到拔河所用的大|麻绳处,变故陡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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