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姐姐出事了!
我家居住在黄河边上,有着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小平房。靠打鱼而活,家中三个子女,我排老三,是个男丁今年刚17。
可就在我17岁生日的当天,我家就出事了,平日里活泼好动,乐观开朗的大姐,不知怎的,就在吃中午饭的时间,突然夺门而出,跳了黄河。
父亲当下便跳河去寻,却不想突然天下大雨,水位猛增。父亲被迫停止搜寻。
母亲在河边痛哭了一夜,雨也从第一天中午下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
当晚,我就和父亲一起打着手电划船去寻大姐,可在转悠了一周无果后,父亲放弃了。
一周后,父亲拉着我去寻黄河边上的水鬼捞大姐的尸体。
大姐当时是跳河,应该是垂直落入水中,而不会被水冲走,况且这几天黄河也没发大水之类的。
所以父亲断定大姐的尸体应该是沉入了黄河河底,为今之计,只能去请水鬼来帮忙打捞大姐的尸体了。
水鬼并不是指真正的鬼,而是对黄河捞尸人的别称。
水鬼是一门古老的职业,和西藏的天葬师、湘西背尸人差不多,都是和死人打交道。
只不过,天葬师和背尸人是守着死人,水鬼则和黄河下神秘的“死倒”打交道。
人体密度和水差不多,尸体沉入水底后,随着尸体腐败,体内渐渐胀气,这些尸气将人变成面目狰狞、口唇外翻的大头鬼。
这时候随着尸气越来越多,尸体就会渐渐浮上水面,先是上肢浮上来,然后才是下肢,因为女性和男性的盆骨不同,所以浮尸还有个特点,叫做“男俯女仰”,说的就是这些漂在水上的死倒,俯身的是男人,仰身的就是女人。
所以根据这个原理,死在黄河中的人,过不了三五日就会自己漂上来了。
这时候,死者家属只要央求船夫将尸体打捞上来就可以了。
而这些靠打捞尸体赚钱的‘船夫’就被人称为‘黄河捞尸人’,又被叫做‘水鬼’。
我和父亲出发了。
我们第一段水路是从我家到开封兰考,这段路差不多有二百多公里,呈“S”形向东蜿蜒,一路顺流而下。
不过这时是七月,五月到十月是黄河汛期,黄河涨了水,水势浩大,这段黄河古道又有近五十多年没通航过,水下大鱼鳖怪极多,这样随便走船,还不一定走到哪里就走不动了,弄得谁也不敢载我们过去。
我们在码头找了半天,弄得好多船夫一见我们就抱着船桨跑,辗转多次,最后慕名找到了一个在黄河上行了一辈子船的老船夫。
那是一家破旧的小院子,院子中竖着一只竹蒿,竹蒿的顶端绑着一面四角的小棱镜。竹蒿的下边栓着一条黑色的小狼犬。
我看那瘦的不成样子的小狗,以为圈养他的人很吝啬不给它吃的呢。
没想到等圈养他的水鬼出来后,我恨不得自扇两个大嘴巴。这哪是狗吃不上饭,这人都饿成这样了,别说还喂条狗了。
只见水鬼穿着一件残破不堪的衣服,破烂的袖子看不出来是长袖还是短袖。上身的衣服更是短小,举止间他那瘦骨嶙峋的肋骨就显露了出来。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走出来的水鬼点点头。水鬼便明意了一般,伸出手臂做出手势让我们进他的屋子里去。
我嫌弃的看了看水鬼的屋子,虽然我对这个黄河上的神秘职业很好奇,但是作为轻度洁癖患者的我,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可是父亲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便一个劲地朝我努嘴。我点点头,也跟了进去。
水鬼的房子很小,也就四五十平米左右,房子中的布置很简洁,一张床一个凳子一个半米高的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厚沓的书。
虽然从外面看这个房子很脏,但进来后还是很干净的。
我瞅着那张桌子,这个水鬼看起来就没有什么文化,要那么多的书做什么。
见父亲和水鬼都坐在床边说话,我也就无所事事的想要去翻一翻桌子上的那些书。
“你还是别碰它们了,你看不懂的。”水鬼正和父亲说着话呢,突然看见我准备去摸那些书,顿时说道。
我一听,气得不行。我最起码也是高中毕业,虽然现在不上学了,但是文化知识还是不差的,就这么几本书我还看不懂了!
抱着一半赌气一半好奇的心态我翻开了书堆上最高的那本书。因为书皮上蒙了厚厚的一层黑垢,导致我也没看清这本书的书名是啥,就翻开了它。
翻开后我就怂了,怪不得这老水鬼不让我翻,敢情这里面的文字都是文言文啊!
我默默地合上了书,放回原位,乖乖的做到了一旁的小板凳上,拿出手机玩。
和父亲说着话的水鬼瞧见我的变化后,扭过头来冲着我呵呵一笑,继续和父亲说了起来。
我摆弄着手机,看了看电子书,觉得没意思后,又戴上了蓝牙,打开了蓝牙邮箱。
顿时机械的女生就为我诵读最新的邮件。
‘小阳,哥哥们外出做一个千局,目前单独留你在S市,你自己要多注意,对了,再过一周,反将薰儿会去找你。帮大哥照顾她两天,我们过几天就回去了。’
唉,听完这段语音,我苦恼不已。大哥这是把一个大活宝留给我了。还让我照顾两天,想想都头疼。
那可是薰儿姐啊!不过还好,过一周她才会来。
刚刚放下这个蓝牙,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提示原来是小辰那小子。
“怎么了?”我接起了电话,“哦?是吗?恭喜恭喜,那见面再说。”
父亲本来还和水鬼说着话呢,在听到我的言语之后,立马扭头问我怎么了?是谁打的电话。
我嘿嘿一笑,连忙应道:“一个死党打来的,说是他发工资了,要请我吃饭。”
父亲狐疑的看看我,然后递给我一个‘想出去的话,就出吧’的眼神。
我呲牙一笑,站起身来。和水鬼点点头算作招呼之后,走出了水鬼的屋子。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附近的码头,还没到码头呢,我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身白色西装的小辰。
闷骚,这是我对小辰的评价。这家伙的兼职还真的可以让我好好念叨念叨,他怎么说也是一本毕业的,你说干啥不好,哪里不是抢着要他。可他却选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职业:微笑服务者。
说白了就是靠脸吃饭的:鸭—子。至于原因,还是因为它的正职太特殊了。
“阳哥。”小辰冲我打招呼。
我嗯了一声,算是应他。虽然这家伙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比我还要大。但是在我的面前,他还是要喊我一声‘哥’,因为按道上的辈分算起来,我比他要大上好几辈。
码头人多眼杂,他也没有跟我多说什么,只是招呼我先上汽艇。
当汽艇行至黄河中部,前不着边后不着岸的时候,他一改悠闲的模样,眼神飘忽的看看周围,然后特别神秘的对我说:“阳哥啊,帮个忙呗。兄弟这次摊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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