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狗的表情非常复杂,不过他还是打算把那个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老者,并不是好奇于他家的私事,如果他真的那么八卦,天下不可能有什么事可以瞒过他。老者只是想解清因果,好及时控制事态的发展,因为老者那一门背负的,可是天大的责任,不单单是一个门派兴衰那么简单。
这一点,除了那五个灵主,也就只有他清楚了。他能有这个机缘,全是仰仗了自己的父亲,否则,就算他是终南山最负盛名的隐士,也不可能有那么资格。
“师尊,您可还记得,当年家父为国捐躯的事吗?”哪怕是颇有修为的白老狗,提起自己的父亲,还是免不了悲戚。
“怎么着,你当老汉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哪里敢,父亲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是您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过失,深深自责,这一点,小侄是清楚的。而且您一直对小侄照顾有加,小侄没齿难忘!”
“少扯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说正事!”丐爷严厉地说。
“遵命,家母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归西了,家父在蒙难前,也没再娶。”
“这我当然知道,你那个老爹,也算有情有义了!”
白老狗脸上突然臊红,支支吾吾地说:“想必父亲也知道那一次凶多吉少,事前留了给小侄留了书信,信里说,其实,那时家里的一个丫鬟,已经有了。。。。。有了父亲的孩子。”
丐爷哈哈大笑说:“好了,不用说了,那个丫鬟生的是一个女儿,就是那个盗墓贼“越酆都”的母亲,对吧?”
“您都知道了?”白老狗惊诧道,随即马上又说:“哎,您知前后五百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呢!”
“别给老子吊个脸子,老子要是不知道,你觉得干挖坟掘墓的勾当,能没个报应?还能有子嗣,还能善终?”
“原来是您暗中帮忙啊!”白老狗恍然大悟。
“有时候啊,你和你那莽夫老爹,真是一个尿性,没点脑子,懒得说你。本来呢,老汉也就是看你爹的面子,出手帮了几次,可谁知道他们三兄弟反而变本加厉了。后来是亡魂去阴间告状,地府震怒,老汉我也压不住了,这才收了两条性命,算是抵了一些罪孽。否则,就凭你那点本事,真以为用小女娃一人的性命,就能抵偿所有阴债?”丐爷厉声喝道。
白老狗脑袋上冒着虚汗,叹息地说:“惭愧,小侄竟不知这其中关节。不过就算如此,小侄也对付不了那些亡魂。否则,小侄宁愿受罪的是自己,哪怕要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让小鱼去受那种苦。万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想借您高徒的手帮忙化解。”
“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把这件事说出口吗?”丐爷冷着脸说。
“小侄愚笨,师尊请指教!”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那个老爹虽然也就那样,可与你相比,却强过百倍。你天赋也不差,知道为什么修行了这么多年,却步履维艰吗,就是因为你没放下那些事。让你说出来,就是要让你放下”丐爷淡淡地说。
“小侄明白了,谢师尊指点!”白老狗毕恭毕敬地说。
“越家的事,你以后不要管了。他家沦落到这个地步,并非是因为你那个爹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也有其他原因。不过这些,都交给我那徒弟去办吧。还有一件事,不要透露任何有关我徒弟的信息,他不像老汉我,他会以另一种身份进入江湖。那五个小王八蛋,越来越不像话了,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师尊,您要对那五个灵主下手?”白老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是我那宝贝徒弟!”
“太危险了吧,那五个老家伙不好惹啊。再说了,连我都能算出您徒弟的动向,更别说是他们了!”
丐爷神秘地笑了笑说:“你再算算看!”
白老狗不明白什么意思,从口袋里摸出五枚铜钱。
这五枚铜钱,叫五帝钱,是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位帝王的铜钱,兼备帝王之威和民族信仰。把五枚铜钱连成一串,在民间,一直是辟邪镇宅的圣物。而且这五枚钱,还是法器,很多命理相师都喜欢用。
白老狗手里的五帝钱更特殊,古代铸币,都会提前做一批给皇帝御览,他手里的这五枚,都是经过古代帝王之手把玩的无价宝。
白老狗通晓梅花易数,这五帝钱,便是他平时起卦用的灵器。
他双手扣十,把五帝钱放在掌中,心里想着牛奋斗的名字,嘴里念道:“太上洞玄,应变无常,请知星台,予吾自然”。
言罢,立刻松开双手,行话叫“洒金”,五枚铜钱落地。让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五枚铜钱居然重叠在一起,并没有散开,而且都是背面朝上。
白老狗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看丐爷,丐爷嘲笑的样子,并没有说话。
他不死心,又重复了一次,而且“洒金”的时候,特意加了力道,可结果还是那样。
这下,他没话说了。
平时起卦,根本不用念什么咒语,这一次因为牛奋斗的身份,特意用咒语,加持了灵力。
说通俗点,刚才他要卜算的,就像是一个人跑到派出所,报出一个人的身份证号,让民警查查那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结果是,民警说查无此人,铜钱落地重叠在一起,就代表这个意思。
“师尊,这。。。。。。”白老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什么这,小兔崽子,你还是太嫩了,回去吧,好好修行,倒不是为了成仙得道,至少让自己活明白点。”
丐爷说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掏出一个破碗,端在手里,也不再理会白老狗,顺着街道远去。时不时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就把碗直接伸到人家脸上,嘴里念着:“闲暇云游四部洲,人心好比水长流,你愁容颜倾国色,我愁腹内空地多,你很好,我要好,能否笑笑行行好!”
姑娘们听完,都开心地笑着,从钱包摸出几张零钱,递给丐爷。丐爷得了钱,颔首谢过,继续前行!
白老狗痴痴地看着,这一幕,他见过无数次,可终究都想不明白,一个只听到名号,就能让无数上位者胆寒的人物,一个让无数人愿意倾家荡产,只求能得到一句指点的仙人,为何一生都在扮演着乞丐。
目送丐爷远去,他默默转身,打算回终南山,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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