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也是眉毛一跳,不过很快便换上一副笑容。
一个身穿绿色古代官袍的干瘦老鬼,一脸笑容的出现在屋子当间。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身着官袍的小吏,也是咧嘴笑着。
二人的笑容似乎极力想表现得和气,但衬着那苍白的面孔,怎么看怎么瘆人。
“茅山宗弟子宋小福,阴德累积六十六年,经掌僧道司会同掌修功德司奏报,察查司核验无误后,本使特来为汝授‘灵威法师’牌位。”
说完那老头手中一本名黄色簿子上轻轻一点,宋小福感觉冥冥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后面那小吏也走上前,摸出一块漆黑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御”字,背面刻着一行小篆:“茅山宗灵威法师大福”。
“这便是你的法牌,赶紧收好!”老道提醒宋小福:“这位可是四大判官之一的赏善司赏善使,赶紧见礼,以后少不得麻烦人家。”
宋小福赶紧给二人躬身行礼,他现在还有些懵,这就成了?
“嘿嘿……鼎静老头,我二人公务在身,就先下去了,过两天你下来别忘了多带点上回那东西。”赏善使有些羞羞答答的说道。
老道一挤眼,表示懂了。
又是一阵阴风,二人便消失无踪。
“小福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我也要去死了。”
宋小福回过身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死吧。”
老头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就这么挂了。
宋小福找来一张道袍,将老道的尸体裹好,感觉少点什么。
是了,师父一生没有子嗣,也无亲友吊唁,走的太冷清,自己还是哭哭吧。
“哇啊——师父啊,你走的好惨——啊啊——哇哇——”
宋小福这边嚎了两声,那边老道突然坐起来。
“哇靠!怎么又诈尸了?”
“诈你妹!”老道吹胡子瞪眼:“修道之人,死了就死了你嚎什么嚎?以老子的阴德,又不会入了轮回,下次走阴来看看老子不就行了?黄泉路上都不得安静?”
宋小福脑袋一缩:“知道了,您安心死吧。”
老道眼一闭,又倒下了。
宋小福这次学乖了,给老道擦了一遍仙体,正准备用绳子扎好道袍,背出去下葬,老道眼睛又睁开了。
这回宋小福火来了:“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到底死不死?不死我先走了哈!”
老道竟然少有的没还嘴,弱弱说了句:“记得把那个什么充气娃娃多烧两个。”
“知道了!”
宋小福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老道安葬的地方,他老早就选好了,在道观后面十里处一个小山坳里。
这道观附近都是槐树可不能下葬,否则说不定就真诈尸了……
花了好大力气安葬好老道,天已经黑了。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宋小福便收拾停当,将破道观前前后后打扫一遍,踏上了入世历练的道路。
老道道法通玄,此时说不定在阴司哪个灯红酒绿之处花天酒地,自然不必遵循常人搞什么守灵之事。
但宋小福很清楚,师父装作云淡风轻,只是为了让自己少一些牵绊,以无所畏惧之心,直面今后的种种万千。
修道者,尤其是这鬼道法师,靠的是入世除魔以证道。
然而鬼道中人,一生最大的劫难也正是这万丈红尘,正如老道从小给自己耳提面命的:“一念成魔、一念证道。”
说起来,老道从小便对自己的道法不关心,反而对自己的心性教诲,几乎是每天都耳提面命,似乎他认定了自己就是什么邪道巨恶一样……
再回首看一眼这莽莽大山。
这一去,便是那滚滚万丈红尘路;
这一去,便纵是神魔当道不回头。
八百里秦川险地,深山巨林之中,宋小福行走在荒山僻野,脚下也渐渐有了进山采药人走出的小径,再有半天,便能看到大山里的第一个村子了。
宋小福跟着老道经过许多次,那村子名叫龙王庙村,村中有一个扎纸匠,他那里卖的除了纸人纸钱之外,还有上好的朱砂、牛眼泪、符纸等等。
因为住在大山里,交通极为艰难,反倒是躲过了十年浩劫,许多祖传的东西得以保存,跟老道交情不浅。
听说有个儿子在外面混的很不错,但老人不愿丢下祖辈留下的手艺,所以一直住在龙王庙村不肯去省城。
“咦?有人?”
宋小福突然停住脚步,耳朵一动,站在原地。
这荒山僻野的,怎么会有人到这来?
难道是采药人?
“噗——”
吐出嘴里的一截草枝,宋小福一扭身,猫腰朝着声音的来源摸去。
那是一行四个人,前面为首一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肩上扛着一把破幡,上面写着“铁口神断”。年岁约摸在四十到五十之间,一路走走停停,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后面两个人,一个看起来与那道士装扮的年岁相当,另一人低着头,看不清相貌,但从身形判断,应该比那二人年轻,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
二人都是一身灰色的老式军装,身后各背着一个草色的背包,从肩带的勒痕来看,背包份量不轻。
最后的一个汉子,二十来岁,人高马大的却一脸憨相。
宋小福摸摸鼻子,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若是所料不错,这应该是一伙盗墓贼,他可不相信,一个游方的相师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谋生意。
宋小福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滥好人,但是这里是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却是容不得这些牛鬼蛇神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眼睛一转。
将旁边一个枯枝踩断,发出一声脆响。
这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林中却显得异常突兀。
为首那人猛然止步,其余几人都是一脸警惕。
宋小福转身便跑。
这时,他感到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自己,在这目光下,他竟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奶奶的,打眼了!
那为首的壮汉,看似脚下紊乱,气息不平,一副庄稼汉的样子,但那才是隐藏最深的一个。
如今细细回想,那老小子貌似混乱的脚步,竟是每一步跨出都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动作,一个脚换到前面的时候,另一只脚总是踩在最好的发力点上,攻守兼备。
这还真是出师未捷啊,啥时候高手变得这么多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遇到这样的高人。
早知道这样,我特么自作什么小聪明?
挖的又不是咱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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