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十月。
幽州大地,苍黄一片。
“好一片辽阔的大草原,可惜啊,现在不是夏天,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色看不到了,只有向南迁徙的牧民和牛羊,还有一些忙着准备过冬的野生动物……”
大草原上,骑在马背上的周鸣,感慨一声,心里颇为遗憾。
实际上,突然爆发的石头城之战,并不在周鸣的预料之中,参与完这场战争,前前后后,耽误了他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结果就是,枯黄一片的幽州草原,没什么景色可看的了,两千里草原,一行人只能匆匆而过。
不过,这天上午,在燕山附近,周鸣却勒马停了下来,叫李大嘴他们停在原地等候,不要发出声音。
原来,在燕山山脚,他发现了一个野马群,这群野马,神骏异常,尤其是马群中间的那匹马王,通体枣红,体型硕大,步伐矫健,神情高傲,只看一眼,周鸣便知道,这是一匹千里马,万中无一,难得一见。
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驯服它,驯服它!把它作为自己的专属坐骑。
周鸣轻手轻脚地,朝这个马群走去。
看到有人类走了过来,正在啃着草根的马群,出现一阵轻微的骚乱。
马群中间的那匹马王,目光也注意到了周鸣,马首微抬,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屑,不紧不慢地继续吃着草。
等周鸣走到距它不到十米时,马王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刨了几下前蹄,转过马头,鼻孔气息一喷,对准他,忽地朝他冲撞过来!
“来的好!”
看着飞速冲来的马王,周鸣大声叫好,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在人马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把揪住马背上的鬃毛,用力一跃,跳上了马背,两腿用力夹住马腹,在马王有些羞恼的嘶吼声中,一人一马,进入了征服与被征服的博弈之中。
“嘶律律~!”
“吼哧~吼~!”
马王剧烈挣扎着,以飞快的速度奔跑着,制造出剧烈颠簸,想把背上的人类给颠下来;时而剧烈减速,时而猛抬前蹄、高高直立,想把背上的人类甩下来。
但……
马王的这些招式,都没取得什么效果,马背上的人类,好像是长在身上的肉块,怎么弄都弄不下来,不甘心的马王,只得不断重复这些招数,寄希望于背上的人类,体力耗尽后,不得不脱手放弃。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马王已极速奔跑了三百余里,速度不减,体力还没有耗尽的趋势。
周鸣开始有些着急了,体力消耗巨大的他,差不多快到极限了,而这匹马王,竟还如此刚烈,不肯屈服。
现在叫他放弃驯服这匹马王,是不太可能了,三百多里的路程,他走路回去起码要两三天时间,如果不把马王驯服,快些骑着它赶回去,焦急等待多时的李大嘴等人,定会忍不住前来找寻自己,而这草原茫茫一片,若是迷了路……
“给我停下!”
周鸣两手死死勒着马王的脖子,勒紧了它的气管,减少它的呼吸进气量,同时也通红着眼睛,发出怒吼,逼马王停下。
“给我停下!!”
“停下来!!”
周鸣手臂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两手把马王勒的白眼连翻,听到他的怒吼,更是不断发出嘶鸣,仍是不远屈服。
“停下!”
“昂律律~!”
只见周鸣用手猛地往后一勒,这匹马王四蹄骤然一停,悲鸣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目光中高傲不见,终于流露出一丝臣服与哀求。
周鸣这才松手,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超过两百的心跳速度才慢了下来,好一会,红炭一般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站起身,在一旁啃着干草的马王,主动朝他靠了过来,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蹭,甩了甩马尾,打了两个响鼻,一副讨好主人的样子。
周鸣伸手摸了摸马王的长鼻,哈哈笑道:“你通身枣红、性情刚烈、奔跑如虎、嘶叫如龙,不如就叫你‘赤龙’吧!”
赤龙刨了刨草地,颇通人性地点了点马头。
纵身越上马背,周鸣顺了顺它的鬃毛,拍了一下马背道:“赤龙,快些回去吧,不要让他们等的太久。”
“灰律律~!”
赤龙高扬马蹄,欢快地朝来时的方向,掉头回返,终于在日落之前,回到了最初的出发之地。
见到周鸣,正在焦急等待的李大嘴、楚靖凌等人,一起迎了上来,楚靖凌更是扑进他的怀里,敲打他的胸膛道:“郎君,担心死我了!草原上狼这么多,你再不回来,我们真的都要去找你了!”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周鸣安慰了好几句,这才消除了她心里的担忧。
……
十月中旬。
沿着燕山山脉一路向南,离开草原,周鸣一行人,抵达了幽州州府——朔州。
然而,在朔州城内,通过驻守在子华书屋的全国联络人员,周鸣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母亲崔氏病了,病情危重,现在家仆正在外面四处寻找自己,唤他赶快回家,不然后悔莫及!
“母亲!”
周鸣慌了,大叫一声,急忙回到客栈,跟李大嘴、楚靖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跨上赤龙马,先行一步,火速归家!
赤龙马狂奔了三天两千余里,第三天傍晚,风尘仆仆的周鸣,终于回到了海平县老家,下马后,他就直接冲进了坞堡,母亲崔氏的房间。
进房一看,周鸣吃了一惊,母亲崔氏正坐在床边吃着东西,身体看似有恙,但从她的气色来看,似乎并没什么大碍。
“母亲,我听人说您生病了,病的很严重,您这……”
周鸣走了过去,蹲在母亲崔氏身边,拉过她的手臂,给她把了把脉搏,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跳平缓有力,没事,只是虚惊一场。
崔氏却把手里的碗匙丢到一边,一脸愠怒地瞪着周鸣,抬手作势欲打,但又看到儿子明显瘦了一圈的身体,风吹日晒下,变得黑黝的脸庞,没以前那么好看了,顿时摩挲着他的脸,泪如雨下道:
“我的建儿啊!你看看你这两年多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你叫为娘怎么放心的下啊?为娘心里害怕啊!你这个不孝逆子,连西域那种绝恶之地也都敢去啊,还跟着参军打仗,差点把命给搭了进去……你心里就没考虑过娘的感受么?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娘该怎么办啊?!”
她说的又气又急,在他肩膀上用力捶打了两下,恨恨道:“为娘是生病了,你这个不孝子再不回来,娘就躺在这床上病死算了!娘就是要看看,娘都快要死了,看你这个不孝逆子,还会不会在外面一直游荡不回来!”
听到这,周鸣才恍然大悟,原来,身体一向健朗的母亲崔氏,是在用故意装病的方式,叫自己快点回家。
不过,两年多不见,看到母亲崔氏身体清减苍老了这么多,想必自己在外面游历的这两年多时间,一直担惊受怕的她,茶饭无味,整日在提心吊胆中渡过,忧思过度,时间长了,身体肯定会出状况。
所以,突然听到母亲崔氏重病的消息,他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母亲,多打几下孩儿吧,是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孩儿以后再也不会长期出远门了,就在家好好侍候您的身边,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周鸣跪在母亲崔氏面前,一脸自责地保证道。
“你当真不会再出远门了?”
崔氏大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见周鸣郑重点头,赶忙把他扶了起来,极为心疼道:“建儿,你比两年前瘦多了,人也黑了,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还有,你身上没受什么伤吧?把衣服脱了让为娘看看,身上可否有刀疤箭创?傻儿子啊,为娘何时叫你去为国效力了,你平平安安,好好陪在娘的身边,娘就别无所求了。”
说着说着,母亲崔氏的眼泪,又扑索扑索地掉了下来。
“母亲,别担心孩儿了,孩儿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你要有事娘就不活了!建儿,既然你已回来了,就快些和柔儿成婚吧,早点给娘生几个孙儿出来!人家柔儿,已在我田家等了快三年了,不能再耽误人家柔儿了……对了,娘这就带你去看看柔儿,人家柔儿,现在出落的越发标志水灵了,人也懂事乖巧,你见了她,定会满心欢喜。”
“子华表哥,你回来了?!”
母亲崔氏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周鸣转头看去,登时一呆,眼前这位一袭粉色襦裙亭亭玉立、举止落落大方、打扮得体,面带羞涩、明眸皓齿的秀丽女子,就是两年多不见的表妹崔柔?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不过,看她带点婴儿肥的脸上,笑的时候露出的两个标志性的酒窝,周鸣知道,她就是自己的表妹崔柔。
是比两年前更加端庄、成熟、漂亮,且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表妹崔柔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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