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浒黄洲的蒙古军大本营內,忽必烈愤怒地咆哮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败了。
这里实际上就是葛店,和鄂州还隔着数十里,这时候的这段长江和现代有很大差别,江水在阳逻南边龙口一分为二,北支进入一系列湖泊然后在团风和南支重新汇合,中间夹出的大片陆地就是著名的峥嵘洲,忽必烈的浮桥在阳逻跨龙口至峥嵘洲,再从峥嵘洲跨长江至白鹿矶,而白鹿矶就是黄家矶,这座浮桥以铁索横江,连接大量木船而成,不仅仅是为了让蒙古大军渡江,还锁断长江,使贾似道统帅的各军全部被堵在上游。
而这是整个南宋的倾国之军,所有能打的精锐全被他这样堵住了。
可以说他稳操胜券。
就算他短时间內无法攻下鄂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贾似道的大军继续被堵在上游,下游的南宋江山就是他囊中物,因为下游根本没有能打的宋军了,只要他有足够的船只,只要南边北上的兀良合台赶到,他就可以抽身顺流而下横扫江南。
这也正是他实际上知道蒙哥已经死了,但依然不肯撤军的缘故。
他的胜利已经在望。
他想先灭宋,再挟灭宋之威返回争夺皇位。
可怎么就一觉醒来战局崩溃了?
手拋天雷,会飞,刀枪不入,就连床弩射中都没用,使一柄大得吓人的狼牙棒,挡其锋者人马俱碎……
这是神话故事吗?
虽然他也听说蒙哥是被宋军中妖人所杀,但任何一个有正常理智的将军都不会相信这个,战场上以讹传讹的东西多了,仙人算个屁,他又不是没见过汉人所谓仙人,丘处机也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道士,知识渊博的确令人敬佩,但要说动手恐怕他一脚就能踹死,这可是北方公认的,连成吉思汗都推崇的活神仙。
“大王,这就是天意,这是天意要大王北归啊。”
他面前一个儒士磕头说道。
“大王,别再犹豫了,今国遭大丧,神器无主,宗族诸王,莫不窥伺,倘或先发制人据有帝位,则大王且腹背受敌,大事去矣。南蛮偏安一隅,无非苟延残喘,大王欲灭之不过举手之劳,何必执着一时?那阿里不哥与大王一向不和,若其窃得帝位,这天下恐无大王容身之所,今日天降此妖孽正是为警醒大王,此乃天意令大王速速北归啊!”
那儒士趴在地上继续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岂是畏敌而逃者!”
忽必烈抬脚把他踢开。
“走,我倒要看看是何等妖孽能败我十万大军!”
他紧接着喝道。
突然间外面一阵混乱,忽必烈急忙冲出,就看见远处江面上,数百艘宋军战舰顺流而下,中间帅旗上夏字清晰可见。
“大王,大王别再犹豫了,若夏贵攻破浮桥就麻烦了!”
那儒士扑到他脚下,抱着他的腿哭喊道。
“我有董文炳何惧夏贵!”
忽必烈冷笑一声,甩开他直接上马,一甩鞭子直冲向北,但还没等他走呢,大批骑兵狂奔而来,为首的大将是木华黎的孙子霸突鲁,他的怯薛长,后者一到忽必烈跟前,连行礼都没顾上,抓住他的缰绳一脸焦急的喊道:“大王快走,那妖魔正在过来,张柔父子已经死在他手下了,那妖魔非人力能阻挡……”
他还没说完就突然停下,因为忽必烈正愕然地看着他身后,霸突鲁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见远处白浒山上一个身影腾空而起。
忽必烈打了个冷战。
他终于明白那不是神话故事了。
“撤,立刻过江!”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直奔正在激战中的浮桥,话说他也是英明神武,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管面子了,避其锋芒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但紧接着他又转回了头,指着一名亲信将领说:“你,带着旌纛留此!”
那将领一脸忠勇地点头。
好吧,他很狡猾。
“在这儿了!”
白浒山顶一棵古树上,杨大仙盯着那白纛自言自语,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之后就冲下这座孤零零的小山头。
白纛处令旗立刻挥动,近千名最精锐的怯薛军骑兵立刻汹涌而至,这些最剽悍的蒙古勇士毫不畏惧地向他发起冲锋,他们在马背上吼叫着,夹着锋利的长矛直冲向前,瞬间前锋卷起的尘埃就淹没了杨丰的身影。但也就是在同时,如同一头恐怖的霸王龙在肆虐般,人和战马的死尸也不断从这尘埃中飞出,眨眼间那令人绝望的身影就再一次出现在了半空,狂奔的战马上,无数骑兵向着他射出了利箭,密集的羽箭在他身上混乱地弹开。
转眼间杨丰的身影又消失在怯薛军的洪流中,然后人和战马的死尸再一次飞起,他的身影同样跃起,顶着毫无意义的羽箭再次向前落下,他就这样几乎一条直线刺向忽必烈的中军大帐。
“这个妖孽!”
已经快要到白鹿矶的忽必烈看着这一幕骇然道。
“大王,快走吧!”
那儒士在一旁焦急地催促。
“走!”
忽必烈看着不远处的桥头一脸决然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就代表着南征之战的彻底失败,至于南岸的蒙古军他倒不太担心,因为宋军不具备吞下这十万大军的能力,哪怕浮桥被毁掉,南岸蒙古军无非沿江继续向下游进攻,寻找合适位置重新渡江,甚至大举南下与兀良合台会合,以这时候下游宋军的防御,这支大军想从九江南下打到潭州很容易,当然,他们的损失会很大。
“我早晚会回来的!”
他恨恨地说道。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在这时候刚刚冲过怯薛军的杨丰,却突然将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儒士身上,后者那一身儒袍在全部盔甲的忽必烈和随行将领中格外醒目,杨丰看着他,再看看那中军大帐,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儒生啊,能跟随在蒙古军中的儒士,那无疑得是忽必烈最信任的了,而他最信任的,而且跟随他南下的,也就只有那个号称元朝苏武,忠心耿耿为蒙古人统治中原鼓吹的郝经了,那么这时候郝经和谁一起北逃呢?
杨丰又看了看那中军大帐,骤然间发出一声长啸,毫不犹豫地转头直奔这边。
“快,拦住他!”
忽必烈身旁的霸突鲁惊恐地吼道。
紧接着他们身旁跟随的另一队怯薛军掉头冲向杨丰,忽必烈等人不顾一切地抽打战马拼命加快速度,那数百名怯薛军转眼撞上杨丰,已经没兴趣跟他们纠缠的杨大仙,连理都不理这些骑兵手中的武器,任凭他们攻击到自己身上,然后几个起落之后就越过了他们,而这时候忽必烈等人眼看就冲上浮桥了,这些人骑的都是最顶级战马,实际上已经不是蒙古马而是中亚马,全速狂奔的速度其实并不比他慢。
一看要追不上了,杨丰直接大吼一声,双手握住那狼牙棒,以极快的速度转了一个圈,紧接着撒手,那三百斤重狼牙棒带着恐怖的呼啸,瞬间飞到了忽必烈等人背后。
两名倒霉的随行将领立刻被砸成碎肉,他们的血肉和盔甲碎片,连同那狼牙棒继续向前,打得忽必烈身后一片惨叫,但他却如有神助般躲过这一劫,只是那狼牙棒却从他身旁掠过,掠过的瞬间就像拂过的羽毛般,轻轻在他的战马头上扫过,然后那战马的半个脑袋消失了。以超过五十公里时速狂奔的战马没有丝毫犹豫地一下子跪倒,巨大的惯性让马背上的忽必烈立刻向前飞出正好撞在霸突鲁背上,两人惨叫着一起摔在了桥头,好在是摔进江水,虽然摔得几乎昏过去,但在冰冷的江水刺激下,两人还是同时睁开眼。
“快,放箭!”
霸突鲁吐出一口鲜血声嘶力竭地喊道。
守卫浮桥的近千名士兵立刻将弓箭对准杨丰,甚至还有两具床弩同样瞄准他射出巨箭,这些利箭的撞击力量让跃起在半空,正要向下落的杨丰一下子倒飞并坠落下去。
“快,所有弓箭全射他!”
同样清醒过来的忽必烈喊道。
很显然他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杨丰无语地上前一步,紧接着数以千计的利箭汹涌而至,这些箭因为脱靶,自相撞击,实际上真正射中他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但这些箭也的确给他制造了阻力,一支箭的重量是近百克,而一百支箭的重量就是十千克,以近两百千米时速撞击,那力量也是很强大的,尤其是还有那力量强大的床弩。虽然这不是集中在某个点,而是遍布他全身,所以根本不可能突破他的能量护盾,但却可以阻止他继续跳跃着向前,毕竟在天空中这样的撞击力量并不比他跳跃的力量弱,他不得不就像台风天迎着暴风雨般艰难向前,然后……
“你觉得你的士兵能一刻不停地连射几箭!”
杨丰掐着忽必烈脖子,在后者的不断挣扎中,把他从水中提起来举到了半空,然后带着一脸的狞笑说道。
“来,跪下,给爷唱征服!”
他紧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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