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中邪
蜡烛一灭,眼前立时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山‘洞’里很静,清楚地可以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鬼鬼祟祟地活动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种环境里,听得十分真切。
白术黑暗中瞪大了双眼,仔细地听了听,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轻轻地拉了一下徐青山,问徐青山怎么办。
徐青山虽说不像老羊倌练就一双夜眼,但是听力也好过常人,原地不动地听了一阵,伸手拉着白术,蹑手蹑脚的从侧面绕了过去。
山‘洞’里怪石‘交’错,黑不见物,只能‘摸’索着前进。徐青山走在前面,试探‘性’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挪了过去。
远处的声响虽然细微,但是始终没有停下,显然并没有发现徐青山和白术。
徐青山虽说平时胆子很大,但是这时候也难免有些心惊。按常理判断,这地底下不可能会有什么活物,但是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显然都不是用常理可以解释的。既然有响动,肯定是有活的东西,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里还能生存,应该不是什么善物。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听得越来越清晰了。好像是在嘶咬什么东西,感觉像是吧嗒嘴的动静。黑夜里,听着这种动静,谁心里都难免发‘毛’。二人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近前。‘摸’着黑,听了半天,除了吧嗒嘴的动静以外,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怪叫,像是耗子一样,吱吱啾啾地。
徐青山也不敢说话,握着白术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示意白术做好准备。
白术一直被徐青山拉着手,徐青山这么一捏,虽说明白徐青山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还是有些心慌,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一张秀脸早已羞得通红。
徐青山根本没有考虑这些,白术的手一‘抽’走,他自己赶紧‘抽’出管‘插’来,咬了咬牙,掏出打火机便点亮了手上的蜡烛,把蜡烛高举过头顶,往前看了看。
火苗一闪,声音几乎同时便停了下来。借着烛光,徐青山和白术凝目观望,立时惊讶地目瞪口呆,原来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牲口,竟然是刘二炮!
刘二炮正蹲在地上,眯着眼睛抬头盯着徐青山和白术。只是那双眼睛实在是恐恢,黑眼珠竟然只剩下一道竖线,整只眼睛乍一看都是白眼仁,吓得白术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徐青山。
徐青山也是吃惊不小,看着口水直往下滴答的刘二炮,也愣在了当场。
刘二炮张着嘴,任由口水往下直流,手里还抓着只断臂,嘴角四周粘满了白‘花’‘花’、油腻腻的东西。
现场静了足有五六秒,白术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弯腰吐了起来。
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刘二炮,尤其刘二炮这时候的样子,显然有些反常。徐青山也不敢大意,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隔着两米的距离冲刘二炮喊了起来:“炮哥?你咋跑这来了?这是干啥呢?
刘二炮愣了一下,并没有答言,突然间站起身子,转身就跑,速度极快。
徐青山也没想到刘二炮会突然逃跑,直到刘二炮冲出去好几米远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了一把白术,迈大步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地喊着刘二炮。
刘二炮甩开大‘腿’,在前面头也不回,黑暗里跑得飞快,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熟。
他在前面跑,徐青山他们在后面追,眨眼之间就便冲出了山‘洞’。
徐青山和白术冲出‘洞’口后,刘二炮已经没影儿了。看着头顶上满天的星斗,徐青山也有点懵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看来这里是另外一个出口,自己已经回到了地面上。四下看了看,山影巍峨,前后左右都差不多,一时间也分不出东南西北,更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术脸‘色’惨白,用手掩着口,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徐青山左右看了一圈,这才问白术要不要紧。
白术勉强地摇了摇头。
徐青山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术,这才小声地说道:“要我看,刘二炮好像中邪了,咱们得小心点儿!”说着话,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地上生长的杂草,便皱了皱眉,抬眼看了看白术,问白术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草有些奇怪。
白术闻言,也蹲下来用手‘摸’了‘摸’,疑‘惑’地看了看徐青山:“似乎草根很嫩,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徐青山摇了摇头,告诉白术,这里的草长得明显比外面山谷里要低矮很多,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土质的关系。这里这一大片草都很鲜嫩,高度又很齐整,如果不是有人修剪,估计就是有什么吃草的牲畜在这儿附近。
白术这才恍然大悟,扭头四下看了看,微微地点了点头。
徐青山拔出了几根草的断茎,仔细看了看,问白术认不认得这是什么草。
白术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手捻了捻,有些不太确定地告诉徐青山,好像是白蒿。在上有记载,白蒿叶粗于青蒿,从初生至枯,白于众蒿,‘欲’似细艾者,所在有之也。‘性’苦,微甘,‘性’凉,属菊科。而另一种草,她也不认得。
徐青山点了点头:“还是上过学的人有学问,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地。你说的那些我不懂,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种叫‘白篙’,另外一种叫‘它恩草’。这两种草可都是牛羊一类大牲口爱吃的草。你看这里,断茎的基本上大多是这两种草,别的草却几乎没有被动过,所以可以肯定吃草的不是羊,而是牛一类的大牲口。”
农村里的事,白术并不清楚,不过见徐青山如此肯定,也不再怀疑。左右四下看了看,不仅有些疑‘惑’,这里四下都是高山险岭,又在深山之中这么隐蔽,怎么会有人家放牛放到这里来呢?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大型的食草动物?
这里的地形很洼,四周都是险峻的高山,整个地形就像是一口井一样。放眼望去,大多的树木都还没有脸盆粗,显然树龄并不长。唯有洼地中心生长着几棵古树,都差不多有磨盘粗细,间距几乎相等,九棵树种成了“三三”矩阵,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生长的,但像是人为种植的,否则,间距不可能如此平均。
月光如银,一泻千里。秋风阵阵,树影婆娑,“哗啦啦”的树叶响声在夜空中十分刺耳。
这块洼地无遮无挡,地方也不是很大,差不多是一览无余,而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就是中心区域的那几棵大树。
徐青山和白术相互对视了一眼,小心谨慎地奔着那几棵古树走了过去。
走近后,站在树林外向里张望了一阵,林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发现异常。徐青山和白术左右分开一段距离,然后一左一右地包抄了过去,绕过几棵大树,徐青山突然摆了摆手,示意白术停下来,然后用手往前指了指。
白术把身体藏在树后,小心的伸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正中间的一棵大树下黑乎乎地蹲着一个人,要是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块山石一样,一动不动。
徐青山让白术待在原地先别动,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凑了过去,担心吓到刘二炮,故意把脚步加重了一些。果然,刚走出几步远,刘二炮眯着眼睛慢慢地转过头来,呆愣愣地盯着徐青山,一言不发。
徐青山盯着刘二炮,全身戒备,生怕刘二炮再次逃跑,小声地问道:“炮哥,你没事吧?”
刘二炮转了转眼珠,赶紧把头又扭了回去,死死地抱紧了树干,全身哆嗦个不停。
徐青山皱了皱眉,刚要再问,突然就见刘二炮张开大嘴,开始用力地啃起树皮来。这种古树,树皮坚硬,上面又是倒刺横生,没两下,就啃得满嘴流血。不过,虽然嘴上鲜血淋漓,直吐血沫子,但是刘二炮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疼一样,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徐青山眼见再这么下去,恐怕这人就得废了,乍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使劲地把刘二炮的脑袋给扳正了,抓着刘二炮的脑袋用力地晃了晃:“炮哥,你还认不认只我了?我是徐青山啊!“
刘二炮眯着眼睛瞟了一眼徐青山,嘴里“咿呀”了半天,终于含糊不清地滴咕了一声:“徐青山?”
徐青山见刘二炮说话了,赶紧连连点头:“对啊!是我!咱们不是上山采参来了吗?你还记得吗?”
刘二炮睛神直勾勾地盯着远方,好像在尽量回忆着,半天后,嘴一咧,自言自语地念叨了起来:“南山来个小胖孩,欢欢喜喜跟我玩。我问小孩家住哪?他说住在蝲蛄甲。我问小孩家有谁?他说爹妈和小妹。我问有谁最好?他说全家都是宝。我问怎么把你找?他说南山拨拉草……”
白术在旁边见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时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满嘴胡言‘乱’语的刘二炮,小声地冲徐青山说道:“看来真是中邪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徐青山看着刘二炮,摇了摇头。刘二炮的瞳孔都成了一条竖线,显然正常人是不可能这样的。白天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到晚上就变成这样了,难不成是在这山里冲着什么了?想起那天刘二炮失踪时的情形,莫非和那头牛或是那只耗子有关?再仔细看看刘二炮的举止,徐青山的心咯噔一下,这夜里出来磨牙,吃东西,好像正是耗子的习‘性’,难不成让耗子给冲着了?
常言道,深山有灵,深水有怪。大山里山泽之气氤氲,灵气潜伏,而山里的的山牲口又多,很多时候,机缘巧后,总有一些山牲口误打误撞进闯进了山里的“灵眼”,在这里不知不觉中就开了灵智,身体也发生了变化,活的时间长了,身上也有了邪气。
民间曾经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犬无八年,‘鸡’不六载。普通人家里养的狗,过了八年就必须要放归荒山野岭,任其自生自灭。就连家里养的‘鸡’,过了六年也得宰杀吃掉,否则时间久了,家畜便会熟知人‘性’,产生灵智,便会有妖异之事发生。
深山老林里的这些山荒蛮兽一旦活过百年多少就会产生灵智,有些道行,甚至成了气候,兴风作‘浪’。很多人在山上莫名其妙地失踪或是死于非命,很多都是撞上了这些邪畜,从而被拘了魂,做了糊涂鬼,看来这刘二炮估计也是被耗子冲了体,撞了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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