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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初登朝堂
方令信见吏部果然将事情推给了死去的唐孝康,喻世保还不识趣,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楚府四姑娘遇袭之案,陈县县令既无嫌疑,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方令信话音未落,一个官员出列道:“相国大人,此言差矣!”
又是你,梁临渊!
方令信皱了皱眉。此人清誉满朝野,虽说甚是惹人讨厌,可方家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书香世家,以礼、义著称于世,在大赵仕族内的名望犹在楚、王两家之上,方令信怎么也拉不下老脸硬行将此人逐出朝堂,便想借刀杀人,挑拨楚家对付梁临渊。可楚名棠就是不上当,任凭梁临渊在他面前指天骂地,楚名棠只当清风拂面,全然不在意。倒是其三子楚原受不了方系官员所激,一拳将梁临渊打得半死,令方令信心情舒畅了一日。
“梁大人,”方令信不得不保持当朝相国的风度,“不知你有何异议?”
“回相国大人,”梁临渊不亢不卑,道,“纵然陈县县令范若诚与此案无关,可他一南齐人,三年前才来我大赵,如今却是一七品县令,可见我大赵官场黑幕重重。吏部钱大人方才所言,尽是推托之辞,归根结底,还是朝中有些人等倚仗手中权势,为所欲为所致。”
梁临渊向赵应躬身一礼:“皇上,臣以为就由御史及刑部、礼部官员,进驻吏部并监督其整顿清查,如有类似范若诚这等不符手续,胡乱提拔的官员,一律依大赵律整治,并追究相应吏部官员责任。”
梁临渊此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众官员嗡得一声,四下小声议论起来。
方令信先是一喜,可稍一细想,楚名棠岂是善于之辈,怎会让人轻易插手吏部,何况说到不符手续、胡乱提拔的官员,方家难道就少了?惹恼了楚名棠,首先拿来开刀的肯定是方家子弟。
不过梁临渊这些话大义凛然,谁也不会傻到去当面驳斥,还是先应下来吧。届时不管什么御史刑部礼部的,还不是三大世家一同坐下你好我好大家好,就算梁临渊亦参与其中,他一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方令信看了楚名棠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微微点头,齐出列向赵应行礼道:“臣附议。”
赵应有些摸不着头脑,梁临渊方才建议明显对楚家不利,怎么这二人全都赞同了?可既然如此,赵应也懒得多问:“准奏,由相国大人……和太尉大人一同斟酌办理此事。”
“皇上,”梁临渊又道,“臣还有一事启奏。”
烦!这等事情你一小小侍郎胡乱掺杂作什么?赵应没好气地说道:“准。”
“范若诚不同于寻常官员,此人乃是南齐人氏。诸位大人,原我礼部令吏余世同,诸位大人应该记忆犹新,先皇大猎,吏部前尚书唐大人被刺身身亡,此人便是暗中主谋,可事发之前有谁会料到一个在我礼部兢兢业业十余年的官员,竟是一西秦奸细。有此前车之鉴,范若诚是否亦有这种可能?”
梁临渊忽转过身来,看向右侧队伍中的楚铮:“北疆大营参将楚铮,你可敢担保?”
楚铮正站在何为身后正看热闹,没想到梁临渊瞬间就把火烧到自己头上。而朝堂众官员亦齐转首,楚铮顿时有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毕竟是第一次,难免有些不适应,楚铮愣了下才迈步出列,对赵应躬身道:“臣敢担保。”
方令信看梁临渊接连向楚家发难,顿感此人顺眼许多,顺口也来添个乱:“楚将军,此事可大意不得,你当真可确认?”
楚铮只得再重复一遍:“回相国大人,臣定可担保。”
梁临渊冷笑道:“楚将军,你那小妾不过是一南齐歌妓,她的表弟身份来历你当真一清二楚?”
楚铮怒从心生,公事上梁临渊再怎样自己都可一笑置之,可涉及轻如就不该了:“梁大人,楚某妾室和范若诚皆出身南齐名门、大儒之家,楚某可凭项上人头担保,他二人绝非奸细!”
“哦?”梁临渊根本不信,“是何名门,楚将军可否告知,梁某这边洗耳恭听。”
赵应突然想起昨日楚铮告诉自己,柳轻如是南齐大儒范孝同的外孙女,而范若诚既是姓范,又与柳轻如是中表之亲,便插嘴道:“梁侍郎,就由朕来告诉你吧,楚将军所言不假,这范若诚乃大儒范孝同之孙,确是南齐名门之后。”
方令信暗暗皱眉,这已不是皇上第一次为楚铮说话了,皇帝向来胆小怕事,今日这是怎么了?联想到先前楚名棠突然装病不出,方令信陷入了沉思。
楚氏父子也是哭笑不得,楚铮只是稍向赵应示好,他就对楚家之事如此上心,一点都不知隐晦,直叫父子二人无语。
楚铮无奈地说道:“正是。”这皇帝真可以用单纯来形容了,如果他以后看到轻如和巧彤能不再那么色咪咪的话,自己都想要给他发了张好人卡了。
范孝同之名在读书人中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梁临渊对其亦是极为仰慕,听赵应如此一说,梁临渊沉默片刻,拱手道:“若当真如此,臣在此向楚将军致歉,范家门风举世皆知,其子弟定不会行细作这等卑贱之事。”
这倒未必,楚铮摇摇头,门风好坏与当细作有何关系?何况细作又怎会是卑贱之事了,两国交战谍报工作乃重中之重,甚至重过两军对垒,看来这梁临渊思想有问题,不过看在此人尚能知错就改,本想打闷棍的,现在什么时候给他下点巴豆就算了。
喻世保已被晾一边很长时间了,有些忍不住了,上前道:“皇上,范若诚之事何暂且不论,但北疆大营参将楚铮,无视国法,大闹我刑部,实是罪不可恕!”
楚名棠一步三晃地走出:“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治罪。”
我哪敢治你罪啊。赵应强笑道:“楚铮将军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太尉大人不必过于自责。”
梁临渊又不爱听了,出列道:“皇上,若事出有因就可置国法于不顾,那天下岂不大乱?”
赵应瞪了梁临渊一眼,正不知如何回答,吏部侍郎钱嗣业适时插嘴道:“那依梁大人之见,应如何处置啊?”
梁临渊有些犹豫,他也知道仅凭此事想治楚名棠罪,根本就毫无可能,心中斟酌再三,说道:“臣以为太尉大人应上奏请罪,至于楚将军,理应剥夺军职,打入天牢,依我大赵律,该是何罪就以何罪论处。”
大致符合太尉大人之意,可打入天牢有些过分了。钱嗣业笑眯眯地与梁临渊开始辩论,他自然先是以进为退,紧紧抓住刑部误将范若诚打入大牢之事,因此楚铮情有可原,只需稍加惩戒就是了。梁临渊自然不认同,两人顿时争执不休。
方令信此时正心不在焉,方家官员没有得到指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会见喻世保开口极力支持梁临渊,要求皇上下旨将楚铮治罪,众人以为相国大人亦是此意,于是逐渐加入战圈。楚氏一系官员自然也不甘寂寞,依照往常套路,找准各自对手纷纷应战,一时间整个朝堂就如街头闹市乱成一团。
楚铮与赵应成了两个最空闲之人,不一会儿两人眼神便对上了。赵应苦笑了下以示现该如何?楚铮连做了几个手势,可惜赵应无法理会,忽急中生智,扭头对身旁曹三娃吩咐了几句。曹三娃点点头,悄悄走下,从大殿旁边绕了过来。楚铮趁旁人不注意,向后退了数步。
“楚将军……”
“曹公公,”楚铮并未回头,借着前面一位官员的身子以避开方令信的视线,低声道,“你禀报皇上,这类朝堂论战几日都未必有结果,今日只需下旨命臣家中待罪便可。”
“小人明白。”
赵应听了曹三娃禀报,精神大振,高声道:“朝堂之上如此吵闹,从何体统!”
皇帝毕竟是皇帝,众官员渐渐安静下来,只听皇上说道:“朕今日午时需要出城相迎北疆凯旋之师,楚铮将军之事看来尚难有定论。来人,传旨,楚铮暂且待罪府中,听候朝廷论处。”
楚铮上前行礼:“臣遵旨。”
赵应看了看楚名棠和方令信,见两人均没作声,赶紧道:“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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