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声音响起在那房间里,叶涵、朱利安等人走到那门口,看见在里面哭泣的女子,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叶涵对此早有准备,此时只是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朱利安等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灵静有着相当出色的资本,然而在音乐学院里向来落落寡合,并且四年的时间都未有回家,大家多半猜测她有着某些伤心事,只是从未想过表现出来之后会如此的伤心。这些事情他们作为外人毕竟无权置喙,看了几眼,在客厅过了一会之后,也就相继跟叶涵告辞。朱利安的神色有些复杂,但终究也是无法可想,只说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操心太多。
人群渐渐从家中散去,叶涵关掉外面的门,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旋又转开,轻轻地将门拉上。从电视柜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酒,坐在沙上给自己倒上一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哭泣声在房间里持续了很久,方才逐渐转为哽咽,许多年来,这或许是她哭得最凶的一次,不过,在神智上,却是在哭了不久后便清醒了。眼泪和声音止不住,她一边伸手揩那些决堤的泪水,一边举起手上的文件看,一直到看完,哭泣声都没有停下来,彤红的眼睛斜望着母亲的脸,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哽咽淹没在了吼间,过得许久,方才再次机械般的摇着头:“我……我不相信……”
段静娴伸手拭去脸上的眼泪,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我也不想相信的……”
“那后来呢……”哽咽的声音使得灵静仿佛回到了孩子的时代,她望着母亲,语气之中带着不服气的执拗。段静娴的目光低下来:“我们没有见到后来病的家明,九月见过他几次,到了十月多,他就不肯再见我们了……你爸通过关系打听,说是他在里面病了,我们给他弄保外就医。但他不肯见任何人,那孩子的性格……”
现在只是短短的几句话,然而无法想象当初知道家明地事情的后叶氏夫妇着了多少的急,经历过多少的焦虑,走了多少的门路碰了多少的壁,这四年地时间。他们不敢将事情告诉女儿,即使有多想念,他们也不敢在电话里说让她回来看看……母亲抹了抹眼泪。
“他就是那个样子,从小性格好,什么事情都答应了去做,可有难处了不肯说,得了这样的病也不愿意让大家知道,把你和沙沙都送走了,他大概觉得自己就没什么牵挂了吧。我和你爸爸不敢把事情告诉你。因为你的性子也倔,为了这件事你可以在维也纳四年都不回来……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跟我们道歉,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可他也是我和你爸的孩子啊,他说想要写一封信留给你,但什么也写不出来……”
“零一年九月份的时候,有人过来告诉我们家明……去世了……是你们以前的同学,叫做东方路的,送来了监狱的通知,医生地证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他说……家明去世之前不肯见任何人……他的墓地在城外地观音岭上,明天我带你过去看他……”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暖黄的灯光,空气中漂浮着尘埃,一只飞蛾围绕灯罩转着圈,灵静坐在那儿,脸颊上有着难言的凄美,她的目光望向母亲身旁的虚空当中,泪水无声划过时。仿佛有光粉在空气中散开来,伤感碎落在世界另一侧的湖面上……
同样的时刻,距离叶氏武馆十余里外的江海市海滨。
月色之下。安谧地海波。在附近山腰上那所孤零零地别墅之中。此时正亮着辉煌地灯光。俨如坐落于山间地宫殿。
这里并非江海市著名地别墅区。然而附近地人大概都知道。位于海边地这座山属于某个富豪开商所有。做好了规划。也已经开始动土。可后来计划却无端搁置。据说开商破产后被人收购。就再没被人提起来过。只是在这之前它们已经建好了一所样品房。这几年被人用了起来。常有些外地人进出其中。身份各异。每天晚上那通明地灯火亮起在满山坟墓般地建筑基地上。倒也别有一番豪华地风味。就是感觉后现代化了一点。
如今。别墅二楼地一间房里。一名男子正在对着大屏幕另一端地人汇报着工作。
“……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空见之尘地下落。根据目前得到地消息。欧洲地几个小组那边遇到地敌人异常强大。李云秀在所有组员地掩护下带着空见之尘逃亡。但最后还是被追上。目前正处于濒危地状态。空见之尘下落不明。可以确定地是敌人并未得到它。至于东西会出现在江海地消息。纯粹是出于东方若小姐地预感。方先生已经与东方小姐于今天下午抵达。据说……随行地还有一直隐居在峨眉山地慧清老师……”
“慧清……”听到这个名字。屏幕那边地应海生皱了皱眉头。“以她对那个小姑娘地关心。这一点倒也不出奇了。你们地事情会变得很棘手。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们地目地。绝对不可以起正面地冲突。我会继续调派五组人上来。由柯方宇领头。你要配合好他地工作。”
“是……另外我们注意到叶灵静在昨天下午七点回到了江海……”
“叶灵静?那是……”
“顾家明曾经的女朋友之一,她在四年前去了维也纳音乐学院学习钢琴,您曾经叫我们注意这些人的动向。”
应海生沉默了片刻:“顾家明已经死了,先不管她,你们现在全力做好手头上的这件事,空见之尘……绝不能让那个预言女拿到……”
“是。”
连线断掉之后,屏幕前的男人沉默了半晌,微微皱起眉头,望向一旁的窗外:“柯方宇……哼……”
扭头走出两步,正要关灯,陡然间停在了门边,扭头似乎听到了什么。随后摇了摇头,房间的灯光熄灭的瞬间,一声枪响突然在下面传了出来,喧闹的声音……
刷的拔出了手枪,三两步冲到了窗前,灯光摇动了错落的身影。下方一片混乱,游泳池上飘着一具尸体,鲜血在水面上渲染开来,随即又是一声枪响,他抬起手,按下通话器,压低了声音:“什么情况……”
“不、不清楚……”
“看不到敌人……”
“阿祥和阿乐死了……”
话音未落,下方陡然传来巨大地震动,仿佛汽车撞倒了墙壁。整栋别墅的照明一阵摇晃。转身正要往外走,身后传来玻璃的破碎声,尖锐的痛感穿透了他的身体。明亮的剑尖从胸口刺出来,鲜血滴下……
“唔……”
下一刻,那剑锋收了回去,血液涌上口腔,他缓缓地转身,窗外是宁静地大海,那明月悬在海面上散出柔和的光明,一名穿着白色燕尾服的欧洲籍男子就站在窗外的虚空中,金扎成马尾。碧绿而柔和的双眸,银色的细剑反射了月光,男子正用手绢擦拭着,随后,犹如绅士般的朝他点头一笑----这是他看到的最后画面。地里一片混乱,矮小地黑影犹如困兽一般的左冲右突,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一队警卫从通道之中冲了过去,消失在转角地地方时。旁边的墙壁陡然倒塌下来,化为一地的石粉,矮小的人影挣扎了好久方才爬起来,累的气喘吁吁。明灭不定的灯光之中,映照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犹如已经上百岁的老人。
细细地审视了周围的环境,他知道这一次与上次在欧洲不同,那一次他经过长期地调养恢复了力量再进行突围,而对方目前已经知道了他的力量。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这些人一直都用药物使他进入迷糊的状态,或是抽掉他大量的血液。这一次不知道是基地出了什么问题。机器陡然故障,他才稍微找到了突围的契机。
“只要……只要能出去……杀光你们……一定要杀光你们……”
已经有许多年头未有经历过这样狼狈的事情了,从接近十年前在那古老的墓**中遇上那个抱着箱子的小男孩时,霉运似乎就笼罩在了自己地头上,出了一个实验室又进另一个实验室,还断断续续地沉睡了这么多次。不过没关系,他有着几乎无尽的生命,只要能恢复力量,一切就仍然没问题的……只要这次能出去,他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
带着这样的思绪,他突破了几层守卫,这才意识到了某些事情----似乎有另外的一拨人也侵入了基地当中,直到穿过一个短通道时,他陡然现前方人影摇动,一大队的警卫正从那边冲过来,才要转身,几道人影在墙上刷的化为了两段,仿佛连影子都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开了一般,某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上来,前方地通道中传来脚步声----高跟鞋地声音。
然后,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那边走了出来。
高高地衣领,长而华美的黑色斗篷,女子有着波浪般的黑色长,冷艳如刀的美丽眸子,殷红如血的双唇,看见他的时候,她的嘴角上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弧。踏的一声,那道身影已经越过了十余米的距离。
“好久不见了……”
“维……”
侏儒的身体生出无可抑制的颤抖,转身才要走,幻影一闪,那女子已然到了面前,掐住他干瘦的脖子,单手将他按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伯爵……我很想你啊……”
“维……维多利亚……”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孔欺近眼前,名叫维多利亚的女子吐气如兰,微笑着审视他的这张脸。尽管眼前的女子如此美丽,但此时伯爵感受到的,却似乎只有无尽的恐惧。
“我我我……我可以解释,我这些年一直都在……”
“天生地限制吗?以前你只是矮,可现在……真让我感到恶心……”没有理会他的说话,女子左右看了他几遍。随后将他的头转向一边,纤长的五指放开侏儒的脖子,在恐惧的大叫声中张开了嘴,一口咬了下去……
同样地夜空下,香港街头。
汽车驶回酒店,已经接近午夜时分。穆清清等人从车上下来。
“方小姐真的很热情哦,签名照,还有她承诺给我的限量版cd,真是太棒了。”墨墨抱着那张照片,在车上已经看了无数遍,此时仍旧仍不住要多亲一下,随后望向一边沉默的家明,“她以前一定欠了顾家明很多钱……”
丁雄笑了笑:“从后来的说话里看得出来,家明以前应该是很有实力的歌曲作者才对。一定帮过方小姐很多忙,对了,以前不是有传闻。方小姐的男朋友就是写歌的,后来分手了吗,会不会是他?”
“根本不是好不好。”墨墨耸了耸肩,“方小姐的男朋友现在也在写歌啊,而且也不叫顾家明。”
带着各自地疑问,几人在酒店门口道了别,小胖要送墨墨回家,丁雄打算再去酒吧逛逛,于是便只有穆清清与家明一块乘电梯上楼。没有旁人的电梯里。穆清清皱着眉头又看了家明好几次:“你到底是谁啊,真是,居然方雨思都认识你,还那么热情……”
这样的疑问仍然没有解答,两人地房间在酒店五楼,出了电梯,各自拿出了钥匙。由于家明在自我打理方面并没有任何的问题,而有丁雄在,两人自然也不可能再住一起。免生暧昧,他们各自都有一间房,她是五一二,家明五一四,穆清清一面开门一面道了声晚安,不知道为什么,家明将卡式钥匙**了门锁,却没有推开。这个动作停留得并不久,穆清清进了房间。才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准备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轰然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房间。气流飞舞而入,她整个人都摔飞在了地上。炸弹……
职业习惯,她下意识地判断出了这件事的缘由,挣扎着爬起来,耳朵里嗡嗡嗡的响个不停,思绪一片混乱,滚滚的浓烟,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她在灰尘之中陡然愣了愣。
五一四,爆炸是在那边出来的!
捂住口鼻冲出去,整个通道都被弥漫的烟尘给笼罩住,空气中都是硫磺和烧焦的气息,走廊地灯光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光暗不定,才张开嘴,她便被灰尘呛住。
“咳----咳咳----顾家明---顾家明----”
口中喊了几句,她跑到那房间门口,果然是五一四室,这里遭到的爆炸最为严重,火焰烧上去,警报器响起来,随后灭火喷头开始洒水,一片浓烟之中,穆清清飞快搬开被摔飞的门板和杂物,朝那仍旧着火的门口冲了进去,一面艰难地叫喊着,开始寻找起家明的下落来……
不久之后,酒店下方一名戴着太阳帽的男人吐出了口香糖,离开围观的人群,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阿强,搞定了……大6来的警察,至少死了一个,如果死多了就怪他们命不好了,我也没办法啊,不过有一件事……线报有错误,这次他们来地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嗯,反正随便找了个房间放……ok啦,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他们都没办法收拾……主要的是你要躲好,大飞现在到处找你,闽昆又想借刀杀人,老实说,这种事情做得真是太不聪明了……现在让他们狗咬狗去,条子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了,这次不死都脱他们一层皮……我觉得最重要的呢,你现在真的要跑路离开香港了……”
路边的汽车来往,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穿过拥挤的人流,转过两个街道,陡然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朝后方看了一眼,没现什么,随后皱着眉头继续走。
再转过两条街,人已经少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又朝后方望一眼,一只史努比映入眼帘。唤起熟悉的感觉,家明跟在他后方地不远处,目光淡淡地望着他,已经就这样在他背后看了好几条街了。
“你他妈地有病啊,跟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欠k……”
伸手指了家明几下,正拉近着距离,他的手指陡然悬在了空中,努力回想----虽然之前看不太清楚,但这个人好像就是那些警察一伙地……几秒种后。转身便跑!
转入旁边的巷子,回头一看,那身影似乎就在巷口的人群中淡淡地望着他。冲过那一边的街道,再回头看,那人似乎依然混在人群之中,冲过前方公寓楼前的小公园,再冲进小巷,翻过围墙----如此过了几条街,确定对方没有在后面跟着,他才在某个小巷子里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惊魂甫定。他喘了一会儿粗气,从口袋里拿出三根烟一块点着了,用力吸了一口,起身要走,距离他几米远地地方,那道身影赫然便站在那儿,男子的双手插进裤兜,眉头微皱,衣服上画着只大大的史努比。
“你……”他迟疑了一瞬。眼见对方双手还在口袋里,刷的抄起了旁边杂物堆里的一根钢管,一棒猛挥了过去。才挥到一半,用力了全力的钢管直接停在了空中,男子单手抓住了钢管,之后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如同磐石般的丝毫不动了。
放开了钢管,他退后几步,脸上汗珠沥沥。随后。才陡然拉开了身上的外套:“你……你不要乱来哦,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那外套之中赫然还挂着几根自制的炸药。然而话还没说完,前方地钢管陡然间一晃,随后便是劈劈啪啪无数的声音,那片刻间,也不知道身上被用力打了多少下,总之两三秒钟后,他的身体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剧痛地感觉到此时方才传入脑海,全身的骨头也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双手是肯定被完全打断了,根本动弹不得,男子走到他的面前,脱下他的外套,然后将炸药一圈圈缠在他的头上,将他的头缓缓地包起来……
不久,家明走出巷口,黑暗的巷子里,传出了巨大的爆炸声,趁着人群混乱的时候,他去往来时地方向,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回到酒店,警察已经到了,上了楼,便又是一场混乱,小胖和墨墨又回头赶到了这里,穆清清坐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大概是被灭火的洒水弄湿了全身,身上穿了一件外套,长如水草般的耷拉着,颇有些披头散的感觉,眼见他的出现,众人先是疑惑了半天,随后丁雄叫嚷着走过来:“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你!”
穆清清抬起头看了他好一会儿,陡然间俯下身体,闭上眼睛长舒了几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此重复了即便,方才挥着手过来拉住了家明的手:“别别别……别说他了,估计他被吓到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的天,这次真是吓死我了……”
她拉着家明到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旁人问家明过程,自然得不到什么解答,感觉到自己现在地样子有些狼狈,穆清清站起来:“我先去整理一下,现在乱七八糟的……”直到此时,方才放开家明的手,“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我要介入,请你跟你们沐督察说一下,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但是差点被炸死,我觉得我至少要有知情权。”
“我明白。”小胖笑了笑,“督察刚刚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了,他正在赶过来,待会会跟你们说的。”
“谢谢。”握了握手,穆清清搂了一下家明的肩膀,随后转身回房。
第二天清晨,江海。
醒来的时候,听见杂物间里传来响动的声音,叶涵走过去,看见灵静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蹲在那儿翻找着东西,随后,用力从中间抽出了一把锄头。一转身,她也看见了站在那儿地父亲。
这个晚上叶涵并没有睡好,包括段静娴,当然,或许灵静是睡得最少地那个,短短一晚的时间,她看起来像是消瘦了一圈,身体裹在那长裙里,单薄得像是要飞起来。叶涵叹了口气:“灵静,墓里是骨灰……”
灵静地肩膀垮下来,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目光微微转向一边,随后泪水又流了下来。她抹掉眼泪,走到叶涵的怀里。
“爸,我好想看到他啊……”
打完字是二十三点五十八分分,上来应该到二十三号了,所以或许应该说,昨天生日,祝大家生日快乐^^
嗯,从今天开始,可以正式对外宣称二十四岁的年纪了,忽然间又大了一岁,我很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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